乾劲轻轻叹了口气,乾家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明明已经觉醒失败的乾力,日后在乾家那些血脉战士眼中,跟蚂蚁价值没有区别,可以随意被鞭挞的人,竟然还能为乾家而自豪。

乾力……乾劲又叹了一口气,乾力的父亲跟爷爷也都是血脉力量觉醒失败的乾家人,一家人挤在两间简陋低矮的土坯房中生活。

可是乾力的爷爷乾明却是一名很有商业头脑的商人,如果不是生在乾家,哪怕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用二十年的时间也能创下一份不比罗家小多少的家业。

能够过着舒适快乐,全家兴奋的日子。

他给乾家赚到的金钱,不知道有多少,可得到的回报就是两间土坯房。

乾劲无法理解,乾家如此对待乾力一家人,这个年轻自己一岁的乾氏子弟,竟然谈起乾家还能够如此的自豪?乾家都不把你当乾家人,你还能把自己当做乾家一份子感到自豪?

“乾……乾劲……”乾力那一双充满了自豪的眼睛里,瞬间填满了惊讶:“真的是你?乾劲哥哥?”

断风不二看看乾力又看看乾劲:“你们……认识?”

乾劲面色稍稍有点凝重的点了点头,在这里见面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这代表着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如今也在血脉力量的觉醒仪式上失败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乾力怔怔的望着乾劲,惊讶的情绪中隐藏着一丝的喜悦,同时又隐隐藏着一点点的担忧:“你……你不是离开乾家了吗?”

“是啊,我离开乾家了。”乾劲抬手示意断风不二帮忙让点板凳座位出来,以便能让乾力坐下说话:“我这次回来是来接我父亲离开乾家的。对了,乾明爷爷还好吗?这次回来我也想感谢一下乾明爷爷,如果当年不是他帮我争取到外图书馆的管理员,或许我也没有今天。”

“爷爷……”乾力眼睛里的惊讶,喜悦,担忧一瞬间全部消失,换成了无尽的哀伤,双手对着断风不二轻轻的摆了摆手,伙计是不能够坐下跟客人聊天的,这是面馆的规矩,若是真的坐下了,事后会受到处罚的。

“爷爷死了……”

死了?乾劲愣在了原地,乾明爷爷的精力虽然为了乾家几乎消耗光了,可是也不该这么早早的就过世。

“那,乾明爷爷葬在了哪里?”乾劲看着乾力不敢坐下的态度叹了口气:“我想去去拜祭一下乾明爷爷。”

乾力连连摇头,眼睛里多了几分慌张:“不用了,不用拜祭了……”

不要拜祭?乾劲两条眉毛缓缓向眉心移动:“为什么不要拜祭?乾明爷爷在哪片外坟?”

乾力慌张的摇了摇头,缓缓把头低了下去,眼睛不敢看任何地方,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的说着:“爷爷……爷爷没有坟……爷爷没入土……”

没入土?没有坟?乾劲眼角肌肉骤然突跳,按照乾明爷爷对乾家功绩,应该可以换取一块稍稍靠近祖坟位置的外坟才对,怎么会没有坟?没有入土?

在乾家没有坟,没有入土,只有一种情况犯了大错就会被剥夺入土的资格,会被丢弃在城市南边的古荒沙海之中。

“古……古荒沙海?”

乾劲有些疑虑,不敢确定的抛出了自己的猜测。

乾力低着的头,又胆小的点动了数下,回答的声音比蚊子还要细微:“是的……”

“是的?”乾劲怔怔望着乾力:“为什么?乾明爷爷为乾家赚取了多少金币?乾家怎么可以这样?”

“爷爷……”乾力双手抓着衣角紧张的揉搓:“爷爷,想让我跟你一样,离开乾家去战士学院上学。所以,爷爷用自己的收入,去做了一点点小商业……”

“自己的钱?”断风不二尖声叫了起来:“这还算犯错?又没有动用乾家的钱!”

“你不懂……”乾劲轻轻摆了摆手,乾家的规矩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乾家经商的乾家子弟,不得使用家族的钱为自己谋利,也不得用自己的收入去经商。

因为……在乾家看来,乾家子弟拿着自己的钱去经商,别人之所以会跟你做买卖,那是因为看在乾家的面子上,你就算是用自己的钱,其实还是借了乾家的势,借了乾家的渠道,抢了乾家的生意。

这在乾家,是重罪。换在没有接受觉醒仪式之前,从小接受乾家家规教育的乾劲,从没有看过外面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情况下,也认为乾家的家规是正确的乾家子弟的一切,都该无偿的奉献给乾家没有觉醒血脉中的力量,对于乾家来说你已经是犯罪了只有努力为乾家赚钱,服务,才能偿还你的罪。

若不是看书看得足够多,才有了一点点反抗的意识……乾劲霎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或许自己如今也会像是乾力一样,乖乖的接受家族的安排,为那没有觉醒的血脉力量而赎罪,埋头为乾家卖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到来。

“那你……”

乾劲缓缓起身盯着身体这几年因为没有得到锻炼,而有些瘦弱的乾力:“你没有去把乾明爷爷给偷偷葬了?”

“偷偷葬了?”乾力抬头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乾劲:“这怎么可以?”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面馆的雅间响起,乾力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唇角飞出的鲜血直接滴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眼睛里的惊恐都变成了疑惑跟不解,那个当年将身体压在自己背上,用身体去护着自己的乾劲哥哥,怎么会突然出手打自己?

“怎么不可以?”乾劲眼睛凑到了乾力的眼前:“他是你爷爷他为了谁?触犯了那该死的家规?”

乾力怔怔的望着乾劲,复杂的眼睛里堆积满了委屈跟愤怒:“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敢?”

安静的雅间,乾力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吼叫咆哮,嗓子声带好似都要被这充满愤怒委屈的咆哮给撕裂开来:“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考虑后果吗?我也有父亲我也要考虑我的父亲我偷偷葬了爷爷,也会触犯家规我被逐出了家族,我父亲怎么办?他的身体也不好了,我需要在他身边照顾他。”

乾力顾不上去擦拭嘴角的鲜血,抬手抹掉眼睛里的泪水,这一刻压抑在心头很久的情绪,好似火山一样全部爆发了出来:“我不能像你那样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人生,抛下面弱的父亲不管我做不到我要在他的身旁,我要尽可能的去照顾他,去让他舒服的走完这一生我不怕死我也不怕被驱逐我怕我的父亲因为失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