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心渐渐温暖了起来,这些事晓飞还记得那么清楚。那个小餐馆,他们相遇相识的地方,想起那天晓飞充英雄出头,被揍得鼻青脸肿,林枫不由自主地微笑了。

  “这件事我看最好先不要告诉晓飞,待有眉目了再跟他说也不迟,呵呵,我做这个业余侦探他是坚决反对的,怕我有危险。”

  林枫爽朗地笑道:“没关系,有我保护你呢。我是跆拳道高手,正经的六段。”

  “好,我期待着你大显身手。我看目前要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到那个雷振声和赵兰。我要弄清楚他们当初为什么撤诉?是谁在威胁他们?”

  “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当初赵兰撤诉后,就把餐馆盘出去了,他们怕惹麻烦,没敢回老家,跑到赵兰娘家那边,靠一点补偿款和赵兰平时做一点小生意过日子,我曾经去看过他们,那里比较远,我们开车去。”

  林枫开了一辆普通的捷达,这本来是适合男性开的车子,倒显出林枫的精明干练。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已经快中午了。

  这里是城市边缘的一个城乡结合部,到处是私搭乱盖的平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混杂着泔水、下水道、厕所的气息,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林枫作为一个职业律师的素质,她的穿戴明显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但是她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不满意的神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作为一个律师,接触的当事人三教九流,她见多了这种环境。她知道一条规矩,要让当事人对自己交心,就必须接受他(她)所处的环境,理解他们。

  “他们住在路边的平房里,那里路太窄,车子进不去。我们走过去吧。”林枫把车子停在马路边,和王辉下来车,带着王辉走进一条窄窄的胡同,不时有年轻男人朝林枫行注目礼,放肆一点的朝他们吹口哨。

  在象迷宫似的平房里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雷振声的住处,是一个小院子。运气很好,门没有锁,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林枫径直推开门,一个背影正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忙碌着。

  林枫试探地叫了一声:“赵大姐?”

  那人转过身子,看见林枫,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又有一丝惊慌,才40多数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见证了艰难的岁月,背有点佝偻,看上去有50多岁。正是赵兰。

  赵兰往身上擦擦手,迎了上来:“林律师,你老怎么来了?”这是乡下对贵人的称呼,不管此人年龄多大,只要成年了,如果是身份地位都比较高贵的客人,一概称呼你老。

  林枫被一声你老称呼得有点不自在,她瞪了一眼正偷偷暗笑的王辉,对赵兰说:“赵大姐,我早说过了,你别这样称呼我,叫我小林就行。”

  赵兰只是笑,在院子的树荫旁摆下几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说:“林律师,你老坐。”

  林枫在几次纠正无效后,彻底被打败了,无奈接受了这个让她郁闷无比的称号。

  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林律师来了吗?”

  林枫对赵兰说:“是雷大哥在里面吧,我进去看看他。”说着带着王辉进了屋。一个干瘦的老头躺在一张竹躺椅上,两腿萎缩得象两根干柴火棍。看见林枫进来,浑浊的双眼渗出了两行老泪。

  “林律师,你老还记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难为你了,林律师,当初我们对不起你啊。”

  “雷大哥,过去的事就算了,我当初也没有为你们办好这件事情。”

  赵兰也跟着进来,站在林枫他们身后,见林枫这样说,插嘴道:“林律师,我们到外面坐吧,屋里太窄。”

第三卷 展翅 第9节 追查(三)

  林枫安慰了雷振声几句,把在路上买的一点食品放在竹椅边上,跟着赵兰出来,到院子里坐下。赵兰忙忙碌碌地为他们倒水,躲闪的眼光总是探询地看着他们。

  林枫不知道怎么开口,求救地看着王辉。王辉招呼赵兰坐下,思忖了一会,说:“赵大姐,我是HN省纪委派来的,我叫王辉。”话还没有说完,林枫的脸色就变了,这个王辉,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冒充省纪委的人。王辉注意到了林枫的脸色,没有理会,继续说:“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牵扯到你们当初那个被打致残案,领导派我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我查到林律师是你们那个案子的律师,就让她带我来了。”

  赵兰听说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官方的人,更为紧张,称呼王辉也带上了你老。“事情林律师都知道,你老找她问就行。”

  王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找当事人了解,不能旁听途说,你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说罢,王辉装模做样地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你先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地说一遍,不要漏过一点细节,你不要判断这些细节有用没用。有些细节在你眼里可能没什么用,但在专业人员眼里,可能就会派大用场。”

  赵兰有点恐惧地看着王辉,这个人一进来就显出不一般的气势,比那些村长,乡长看来厉害得多。赵兰开始结结巴巴地讲述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会,在王辉微笑的鼓励下,口齿也渐渐清晰了,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基本上与卷宗记录的一样。

  “你还记得当时在现场的警察的警号吗?就是在左胸前挂着的一排号码。”

  “我当时哪里记得那么多,人都快傻了。那帮警察一个个凶神恶煞,我都不敢正面看他们一眼。”

  “当时,有你们的熟人在场吗?比如,同乡,朋友?”

  “没有。”

  “围观的人呢,是谁把雷大哥送到医院的?”

  “有几个热心人帮忙,送到医院他们就走了。”

  “是怎么去的?打车吗?”

  “打车去的。”

  “打车票有吗?”

  “没有,还是那几个热心人帮着给的车费。”

  “我知道你们当时联合抵制不公平的拆迁补偿,你们撤诉后,拆迁补偿政策有变化吗?”

  “没有,那能有什么变化。都定好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