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胡杨摸了摸两块身份证，一边一个揣进口袋里，笑眯眯看向齐景天。
“育苗十二区，所有需要灌溉才能种植成活的树苗，全部停止新种栽育。”
齐景天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上前着急地阻止，“这……”
“你刚说都听我的。”乔木胡杨不给他机会，“如今水资源珍贵，自从研究所来，瓦口一半水源分来灌溉，完全是本末倒置。”
但凡灌溉出来，能一直长还好，偏偏不是，适应不了这种环境，就算是出苗也活不来多久，前期投入进去的水资源，真就浪费掉。
“如今已经出苗活下来的，我带队送回帝都。”
她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肯定得出去转转，正好趁机锻炼一下种植园新树苗，在离开她的养分后，能不能自己存活下去。
“如今研究所由你带队，你离开，研究所怎么办？”
“该干嘛干嘛，这些天怎么过的，接下来就怎么过。”
“可是……”
“没什么可是，要知道没我这些树苗根本出不去瓦口。”
这一批跟上一批可不同。
上一批是实实在在在室内培育出来，只是无法适应露天，对比下来，这一批完全就是温室长出来的，离开她这‘温室’，可就半点招都没有。
乔木胡杨拿过国家送来的文件，理直气壮的晃了晃。
“都听我的。”
……
乔木胡杨带着文件离开，出了会议室，趁着没人的功夫，掏出两块身份证来。
正面两角戳个细细的小洞，穿一条细枝将身份证固定住，戴在脖子上搁在胸前。
低头看两眼，虽然跟她以前的保护牌比太小，心里还是非常开心。
她如今也是有正经户籍的树。
下二楼时，她瞧见身边路过的工作人员，故意拿起身份证理了理。
两个月相处，研究所上下早就认识这个奇怪的，总让人叫她老乔的姑娘。
“老乔，身份证下来了呀！”
“眼神真好。”乔木胡杨乐呵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工作人员看到身份证时，也有点诧异，国家真批了？
乔木胡杨打完招呼就已经离开。
原本想回种植园的，路上听到胸前两块身份证碰撞的声音，突然改变注意，调转方向朝瓦口村去。
那人最多。
乔木胡杨大摇大摆地进村，走路故意一蹦一跳的，胸前两个身份证随着一起动。
“乔教授啊，这戴的是啥？”瓦口的人受村长影响，都认她就是乔洲教授。
村长后期知道，被齐景天叮嘱，也就没纠正。
乔木胡杨立马停下脚步，就等着别人问这句。
“这呀，我的身份证，刚下来。”
“身份证呀，怎么挂脖子上。”
“这样看的清楚，以后就不会再有人问我是谁。”
刚进瓦口那几天，可没少遇见这种事情。
“现在都认识你啦。”
乔木胡杨瞬间木在原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样。
低头看眼身份证，那不是来的太晚？
听见眼前老人在念叨，乔木胡杨忽然余光瞧见刚学会走的小女孩，立马来精神蹲在她面前。
“丫头，看，我的身份证。”
看着孩子懵懵懂懂不认识的小眼神，她立马开心起来。
放下身份证抓住她伸过来的小手制止，“不行哦，你长大也会有自己的身份证，这个是我的。”
乔木胡杨说完，开开心心的将炫耀对象固定在会说话以下，在村里绕一圈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进入种植园前，依依不舍的取下来。
“哎，人类真奇怪，身份证不让别人看，别人怎么知道你是谁。”
边念叨，边将身份证收回口袋里。
身份证不轻，砸得胸疼。
……
乔木胡杨接管研究所，不让种树，许多工作人员都很疑惑。
不种树，他们来边漠做什么？
第一次全体队长开会公布她身份时，有人就胆大地问出来。
齐景天刚要出声，乔木胡杨就出手制止，自己问。
“你连自己来边漠做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筛选进入队伍。”
小队长语塞，很快找回神，“我当然知道，我们来边漠就是为种树，可你现在制止我们种树，我认为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错！”乔木胡杨半点不虚，“研究所全体人员来到边漠，为的是寻求改变国有土地沙质化的办法，进一步让国家变得更好，不是单纯种树。”
“可经过几代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在所有办法里，种树是最有效巩固沙土的办法，难道你要质疑历代教授辛苦检验的结果！”
“给我挖坑呢？”乔木胡杨睨他一眼，“那历代教授有给你，白果在沙漠种活的例子没。”
“……”
“你抱着一份历史结果停滞不前，国家没必要跟你陪跑。”
话题上升，齐景天认为再不打断，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什么惊悚的话题。
“乔教授……”
乔木胡杨转头，“你想劝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只是没办法接受辛苦培育到现在的树苗，不能为边漠出一份力。”
“那他得先问问自己养出来的树苗是不是跟他一心，真的想留在这里。”
“？”齐教授有点懵。
倒是站起质问的小队长，觉得眼前这个乔洲教授在内涵他。
“他们从出生起，职责使命就是为边漠贡献。”
这话听着耳熟。
乔木胡杨回想，第一次见白果时，可不就是这言论。
“你说的没错。”乔木胡杨给予肯定，让其他以为两人会争锋相对的人瞬间傻眼。
乔木胡杨才不管，继续说：“就像是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边漠为国贡献，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去瓦口外挖坑去吧。”
“！！！”小队长不服气，“你这是滥用职权。”
乔木胡杨唇角轻勾，“滥用职权？你是觉得为树木挖坑不对？”
“不是。”
“那是觉得移栽树木对防沙固土没用？”
“我不是这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说出来。”
“我……”小队长突然被绕进去。
沉默的时间点，乔木胡杨正式宣布。
“今天将育苗区内树苗全部打包，明早朝帝都前进。”
“研究所内，除去各自正在研究的项目外，每日抽半天出来，将种植院内的树苗、灌木全部移植到瓦口村外，徐松泉那有规划图。”
“同时，灌木转移时，种植园内的林玉海会教你们如何留种，或者分支，保证带走大的留个小的。”
“其他没了，今天会议到此结束。”
乔木胡杨直接站起来，打算离开。
全场人还有点不太适应这雷厉风行的风格，开会这么快？
乔木胡杨头也不会地离开。
没被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给拦住，倒是一进种植园，被徐松泉跟林玉海给拦住。
徐松泉凑到跟前，“老大，你看这段时间里咱们相互刚熟悉，你现在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去帝都，没人照顾可不行。”
“高飞会跟着一起去。”
“高飞闷性子，哪里会照顾人，老大，不然我跟高飞换换。”
“那你跟我离开，这园子里的事可怎么办，规划图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离开这些就要被移栽，高飞肯定向着研究所，到时候给我改的论七八糟……”
徐松泉一听，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特别重要。
这可咋整？
乔木胡杨瞧见，继续感叹，“都说要先打地基才能保证房子盖好，要是最开始的规划没弄好……刚刚开会也有不少人拒绝。”
徐松泉抬头，情绪被带着走，“那肯定会影响后续安排。”
“是啊，不过你要是真想去，就跟高飞换换，如果先期安排不行，大不了我回来再改。”
“不不不。”徐松泉立马回神，“我还是留下，没有什么事情比防沙更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老大，你离开的时候，我肯定好好盯着他们。”
“我相信你。”
林玉海老老实实站在边上当个旁观者，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兄弟被牵着鼻子走。
等看到老大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立马保证。
“分支留种我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排留下一棵老灌木，还有床两边的芨芨草不准动，保证不会有任何差错！”
乔木胡杨笑着点头，“等回来，我给你们带礼物，你们想要什么？”
徐松泉最先开口，丝毫不客气，“老大，听说全国最大农用田就在帝都，能带点蔬菜回来吗？”
“两个月，带回来也坏了。”
徐松泉苦恼起来，好像是这样，“那换成营养液？要瓦口没有的口味。”
“这个可以，你呢？”乔木胡杨看向林玉海。
“我没什么想要的。”林玉海抓了抓头发。
“我知道。”徐松泉主动帮忙，“他一直想要件衣裳，植衣太贵就不想，麻衣就行。”
乔木胡杨眼底闪过疑惑，“有麻衣，你们为什么还穿羊皮？”
大热天穿这种，又闷又热，她可是发现，瓦口全体人的汗腺，都已经被闷坏，再热都很少流汗，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虽然麻衣比植衣便宜，但是跟羊皮比起来，一件麻衣能换我一年羊皮呢。”
瓦口养的羊可多，不差皮。
林玉海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
“老大，村长知道你要去帝都，专门让我问一句你走的时候，是牵羊自己路上宰，还是带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