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逆一路上都没说话。
白赴星觉得他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收拾自己，回到家就偷偷变成毛球，藏在桌子底下，不想被他发现。
顾逆找了很久才找到缩在桌子底下的小毛球。
顾逆哭笑不得：“藏在这里做什么？”
小毛球不说话。
顾逆哄道：“出来，里头有灰。”
小毛球抱紧自己。
顾逆没办法，进去找它。
小毛球肚子已经很圆了，委屈地抱着肚肚。为了防止它乱跑，顾逆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抱到怀里。
狭窄的空间里，他将他的小毛球护好，单手护住它脑袋，另一只手的指腹碰到圆鼓鼓的肚皮，小心道：“宝宝闹你了？”
“你闹我了。”小毛球挪了挪身体，扭过去，拿屁股对着他。
顾逆在它脏兮兮的脑袋上亲了一下：“怎么这么委屈？”
小毛球不说话。
顾逆将它抱好，亲了亲它脑袋，又低头，亲了亲它圆鼓鼓的肚子。
小毛球躲了一下，小声道：“很丑。”
“不丑，”顾逆鼻尖蹭蹭它脑袋，认真道，“很好看。”
小毛球脑袋有些红。
顾逆笑道：“你不理我了？”
小毛球点点头，委屈极了：“你凶我。”
“你这样——”小毛球学习他面无表情，板着脸，但小毛球形态影响它发挥了。
顾逆忍住不笑，但没崩住，破了功。
小毛球偷偷看了他一眼。
顾逆眼底的笑意尚未收好，在它脑袋上亲了好几下：“脏兮兮的，我们出去好不好？”
小毛球主动抱住他脖子。
顾逆护着它，把它从桌底抱出来。小毛球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化成人形，鼻尖还带着灰，脏兮兮的。
顾逆嫌弃极了，轻轻揩去他鼻尖上的灰，凑近细细打量：“我看看。”
白赴星鼓着腮帮子。
顾逆：“啧，哪来这么脏兮兮的小兔子？”
顾逆好笑：“我看看是不是我家的？”
白赴星做了个很丑的鬼脸。
顾逆笃定道：“看来是我家的。”
白赴星立刻打他，却被人打横抱起，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你干什么？”
顾逆抱着他往浴室走：“给你洗澡，顺便做刚才在车上要做的坏事。”
白赴星：“……”
白赴星光溜溜地泡在热水里，蒸腾的热气熏得他皮肤呈淡粉色，舒服地眯起眼睛。
他的腿又白又直，身体像精致的雪白雕塑，若无其事地拿手遮住轻微鼓起的肚子。
顾逆好笑，拿开他的手。
……白赴星又遮住。
顾逆亲了亲他的鼻尖，目光虔诚无比：“白赴星好看。”
白赴星脸一红，拍开他脑袋。
顾逆捉着他的手，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张了张口：“真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啊？”
难道不应该是自己道歉么？
顾逆耐心地拿毛巾裹住他微湿的头发，擦了擦：“今天没有生气，是下意识的紧张。”
他顿了顿，“虽然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白赴星听他这么说就可自责了：“我——”
顾逆：“累不累？是不是很辛苦？在家很闷么？”
白赴星看着他。
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些。
顾逆眸里动了动：“是不是很委屈——”
白赴星：“闭嘴！”
他红着脸，霸气道：“不委屈，老子爱你。”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顾逆顿了顿，轻轻道：“我也爱你。”
他垂眸，久久没说话，拿干毛巾仔细地擦干白赴星身上的水，又拿棉绒浴巾将人裹好，抱到床上。
顾逆拿毛巾给他擦着手，突然道：“手上光秃秃的。”
白赴星看了一眼：“不秃啊。”
顾逆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无名指。
白赴星觉得好玩，无名指轻轻动了动。
从那天开始，他就怀疑顾逆被自己的手指头迷住了。
洗手时会从背后抱着自己，装作不经意地夸自己手指头好看，晚上甚至还会偷偷摸自己手指头。
白赴星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严肃地想，是很好看。
白白的，修长匀称。
难怪能迷住顾逆。
*
白赴星随口提了一嘴，特别想吃之前去游乐场玩的时候吃过的棉花糖，顾逆便全副武装去给他买了。
白赴星不知道，自己也过去买。
棉花糖摊前，气氛空前肃穆。
这个点刚好撞上小学生下课，小朋友们一溜烟出来买棉花糖。
平时他们都是围成一圈，你推我搡，从来不排队，但今天一个个话都不敢说，站得端端正正，气氛超级压抑。
甚至有小孩从兜里偷偷掏出红领巾戴上。
……因为队伍中有个很凶的大人也在买棉花糖，很高，冷冰冰的。
白赴星过来时，就看到了某人在小孩堆里排队的这一幕。
顾逆鹤立鸡群，很明显，想低调都低调不下来。
……前前后后的海拔都没他腿长。
顾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时间。
排队在他前面的小孩特别害怕，压力很大，转过身来：“你你好。”
顾逆垂眸：“你好。”
小孩太低了，顾逆为了看他，只能垂眸，所以看上去就很居高临下。
小孩很害怕，主动道：“你、你要插队吗？”
顾逆：“……不用了，谢谢。”
他们大气不敢出一个，站得端端正正，拿了棉花糖，鞠躬说谢谢，然后飞快地跑掉。
顾逆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过了会儿，又看了眼时间。
……说实话，他从三岁开始就没排这么长的队买过糖。
他感觉自己年龄被拉低了很多，板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赴星被可爱到了，在树后看了他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在干什么？
顾逆：在忙。
白赴星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抬头，看到顾逆扬了扬唇。
白赴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戳了戳顾逆肩膀。
顾逆回头。
顾逆：“……”
白赴星憋着笑。
白赴星小声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顾逆耳朵发红，不是很想理他。
白赴星：“哎。”
白赴星碰碰他：“哎，顾老师。”
顾逆目视前方。
白赴星弯着眼睛，和他站在一起，回头对小朋友道：“别害怕，我们是一家的，只买一个。”
白赴星拿肩膀碰碰他肩膀：“害臊吗？”
顾逆不说话，战术性看了眼时间。
白赴星看了他一会儿，心被戳得不行：“不行，我要拍照，太可爱了。”
顾逆捉住他拿手机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牵住。
白赴星脸一红：“这么多人。”
他红着耳朵挣脱，小声道：“回家让你牵。”
自从白赴星站在他身边，小孩子就放松了下来，叽叽喳喳，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
身后的小孩壮着胆子问顾逆：“你为什么这么大也买呀？”
说完一只只好奇的眼睛都在看他。
顾逆：“我帮你问一下。”然后问白赴星，“你为什么这么大也喜欢吃？”
白赴星耳朵一红。
顾逆在心里笑，然后平静地回答他们：“我是买给宝宝吃的。”
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看天。
……因为白赴星在掐他的腰。
白赴星在路上就把棉花糖吃完了，和顾逆分着吃。结果被顾逆按在副驾驶上亲。
过了很久，顾逆才松开他。
白赴星红着脸，舌根被亲得发麻，半天没缓过来。
顾逆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开车。
回到家，顾逆进门就把他抱起来，一路抱着轻放在床上，细细密密地亲，从额头到下巴。
白赴星腿软到不能动。
白赴星搂着他脖子，红着脸：“你排队好可爱，像个乖乖的小学生。”
顾逆看着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分开。
白赴星：“我烫嘴啊？”
顾逆被逗笑。
白赴星努努唇，声音带着撒娇的小鼻音：“亲这儿。”
顾逆凑近亲了亲，直到他唇瓣红红的。
……他刚才在车上可不是这样亲的，当时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样，突然这么素，就很不服气。
白赴星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顾逆轻轻遮住他眼睛，把他抱在怀里：“听故事么？”
白赴星软软地蹭了蹭脑袋：“听。”
顾逆打开手机，给他搜甜甜的小故事。
手机屏保亮了一下。
白赴星眯起眼睛，大受震撼：“锁屏是谁！”
他凑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双下巴照。
白赴星被气哭了。
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顾逆忍笑忍得肩膀抖动。
……那是他俩之前视频聊天时，顾逆截的图，想他了就看看。
太不道德了！白赴星凶猛地压在他身上，非要拍顾逆的丑照。
他气呼呼地找角度，许久之后，皱起眉。
因为顾逆根本没有难看的角度。
为什么会这样？？？存在这样的脸吗！
白赴星觉得一定是自己手机坏了，或者电子设备被这个人收买了。
顾逆大度道：“送你一张。”
“好啊。”白赴星弯着眼睛，完全没有戒备心地递过手机。
顾逆看着手机屏幕，平静道：“白赴星，你看，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我看看！”白赴星十分激动，凑过去。
刚过去，顾逆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逆把手机递过去：“拍好了。”
照片里，顾逆在亲一个傻子。
白赴星脸上是那种听到顾逆丑发自内心的笑。
看上去就像顾逆亲了他，他很开心一样。
白赴星：“……”
顾逆慢悠悠道：“好看么？”
白赴星气得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了好一会儿，最后被顾逆拉下来，抱紧。
*
这段时间，白赴星的指甲长得飞快，每次都是顾逆给他剪。
刚开始，顾逆不熟练，动作笨拙又小心翼翼，总是怕碰到他的肉，抬眼，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自己的水平。
白赴星总是在笑。
现在已经好多了，顾逆耐心地给他剪好，修得整整齐齐，指腹摸了摸，很光滑。
他每次剪完指甲都要说一声：“手指头光秃秃的。”
白赴星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回答：“不秃，哪里秃了？”
临睡前，顾逆搂着他：“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赴星好奇道：“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顾逆亲了亲他的头发，“今晚早点睡。”
白赴星在他怀里缩了缩，问：“好玩吗？”
顾逆：“我也没去过。”
白赴星：“哦。”
顾逆搂着他，轻轻道：“之前我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并且乐此不疲地祝福别人去那种地方。”
白赴星立刻站在他这边：“坏地方。”
“嗯，”顾逆抬手，挠了挠他额前的碎发，“我们就去一次。”
白赴星：“好。”
顾逆看着他，眼眸带笑。
他一直盯着自己，白赴星不解地眨眨眼：“嗯？”
“没什么，”顾逆把他抱在怀里，“傻子。”
白赴星动了动，却被搂紧，隐约听到顾逆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什么？”白赴星没听清。
顾逆不说话了，抱着他睡觉。
第二天，他满怀期待跟着顾逆出去玩，结果走到半路，车突然坏了，只能停在路边。
顾逆有些不自在：“车好像坏了。”
白赴星坐得端端的，盯着方向盘想办法。
顾逆张了张口：“发动机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他咳嗽了一下。
白赴星信以为真，乖乖地等着。
顾逆看着前方，都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热不热？”
“不热啊。”白赴星奇怪地看着他。
“嗯。”顾逆看向前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过了会儿，顾逆捉住他的手。
白赴星吓了一跳，他的掌心全是汗。
白赴星轻轻地用指背碰了碰，帮他揩去手汗，抬头，顾逆正看着他，眼神温柔。
顾逆就这样看了他许久。
白赴星被逗笑：“你在想什么？”
顾逆轻轻道：“我在想，你穿白色西装一定很好看，像个尊贵的小王子。”
白赴星弯着眼睛。
“什么都不懂地来到人间，而我站在你的身边，和你穿着一样的衣服。”
白赴星觉得他说的这些很有意思。
“我们在教堂里，牵着手走过长长的红毯。”
白赴星听着就很幸福，心里涨涨的：“这么好啊？”
顾逆：“嗯。”
他们视线交汇在一起了许久，难言的悸动在空气中安静流淌。
白赴星红着脸：“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顾逆看着他，认真道：“前面是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