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78、第78章

  苏梅儿接住降落在自己怀中的慕容黑黑,柔软又温暖又顺滑的手感,以及猫的可爱长相,令她爱不释手,抚了一遍又一遍,捏捏猫手和猫脚,忽然忘记了眼泪,忘掉了脸上的泪痕。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今天怎么记得进宫来见我?”

  不等无砚回答,阳清远立刻插嘴:“来找你算账的!”

  苏梅儿抬头,困惑道:“找本宫算账?本宫何时亏欠过你了?”

  阳清远从衣襟里掏出一只小药瓶,摆在苏梅儿的面前:“这东西,你可别说你没见过!我可是在你坐过的地方发现的!承认你在茶壶里放了这个,然后向我们道歉!”

  苏梅儿瞧了一眼小药瓶,勾起唇角微笑道:“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本宫算账?本宫这是成人之美啊,你与无砚逍遥过了,怎么反倒来怪本宫。”

  阳清远无语反驳,登时有些生气:“你……!做不做那种事是我和无砚的私事,不需要你插手管……”还没有骂完,无砚已听不下去,忙上前将他拉走。

  阳清远不满地对无砚说道:“别拦我!让我教训这个女人!”

  无砚劝道:“她是公主!你是江湖侠客,真不怕她不高兴就把你给咔擦了?”

  阳清远脱口:“公主就可以随便给我们这样的平民下药吗!我是怕你心里有芥蒂,怕你心里难受!”

  无砚坦白:“我心里没有芥蒂,也没有心里难受。”

  阳清远愣了愣,片刻才道:“你真不觉得她这样做不对?”

  无砚答道:“算啦,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阳清远凑到无砚的耳边:“我缺银子,她至少赔给我十两银。”

  无砚大方道:“我给你就是!别欺负她了,她今天伤心难过。”

  阳清远双手叉腰:“就凭你这么袒护她,我就偏要她来赔!”话落就轻轻推开无砚,再度走到苏梅儿的面前,要求道:“今日,你得赔偿我十两银子!”

  苏梅儿一边逗猫玩,一边答道:“你约无砚见面的雅间,是本宫付的钱,昨天你以收取小费为由,拿走了本宫的金簪子,现在又要本宫赔十两银子,本宫可不是你的荷包。”

  阳清远道出理由:“昨天我给你斟茶弹曲,收取小费是当然,昨天你偷偷下药,不管对我们是不是好意,就是偷鸡摸狗小人所为,赔钱也是当然!”

  无砚走到阳清远身侧,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要适可而止,但阳清远满不在乎。苏梅儿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只好道:“本宫赔你五两银子。”

  阳清远不动摇,坚持到底:“我说十两,就十两,少五两不行。”

  苏梅儿无奈道:“你这个男人,怎么就爱计较钱的事情?”

  阳清远理所当然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会看到钱不拿?”

  苏梅儿心里不乐意,但只好答应:“你说的十两,不可以再多。”

  阳清远催道:“钱呢?我现在就要。”

  苏梅儿哼了一声,就立起身,抱着猫走下水榭楼台,领着阳清远回寝宫取钱,无砚无奈地跟着去了。

  半晌之后,两人一起出宫,阳清远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得意地将手中的有些沉甸甸的银囊抛起来,接住,又抛起来,接住。无砚抱着猫走在他的身后,看他这副模样,更加是无奈了,轻轻叹了叹。

  到了城隍,阳清远启唇:“你今天要回去了?”

  无砚答道:“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阳清远说:“这袋银子足够我们两人游玩五天了。”

  无砚打断他的幻想:“抱歉,我家里还有事要忙。”

  阳清远回头,瞧了无砚一眼:“你又要回去监督那个菜鸟习武啊?”

  无砚答:“也不一定。”

  阳清远劝道:“那就先别回去。”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平潮武厂?”

  无砚微愣,阳清远再度回头,随即拽上无砚,对无砚道:“你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走,现在就去平潮武厂!”

  不久,黄延与朱炎风一起回到青鸾城,漫步穿过曲折的台阶径道。

  朱炎风回头问道:“你要是觉得累了,我背你上去。”

  黄延笑了笑,朝朱炎风伸长一只手,朱炎风抓住他的这只手,将他拉上来一个台阶,然后背对他,准备要弯腰让他爬上自己的背部,却是一只手在上面轻轻抚了抚。

  朱炎风便立刻回头瞧了瞧黄延,但见黄延并没有打算要人背上山。黄延启唇:“我还能走得动,你替我背好包袱已经足够好了。”

  朱炎风便依了他的心思,与他一起继续踩上台阶往上走,瞧了瞧上方绵延曲折的径道台阶和座座楼宇,又道:“前面便是水淩筑,你要是饿了,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的膳堂。”

  黄延回道:“可惜没有苹果烧饼或者凤梨烧饼。”

  朱炎风说:“水果馅的烧饼是为城主做的,秘方也是出自城主,恐怕只有香玄筑的膳堂会有。”

  黄延回道:“出自他之手的东西,能让我满意的,不多。”

  一直走着,一直走着,走到了金陵阁门前,黄延停了下来,朱炎风对他道:“我先把你的东西送回金云楼。”

  黄延应了一声‘嗯’,转身便轻轻推开金陵阁的院门,看到院子里很干净也很安静,闻到花木的新鲜香气,心里很是满意,走到廊内,瞧了瞧正屋内,眼前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没有人开小差,心里更加满意,安心地转身,再度离开金陵阁。

  朱炎风立在桌子前,刚打开黄延的包袱,忽然听到一阵跫音自身后传来,立刻回头看去,映在眼界里的来者是黄延,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黄延提议道:“一起沐浴更衣?”

  朱炎风问:“这个时辰?”

  黄延干脆地答道:“当然是这个时辰,我们现在风尘仆仆,洗尘了才好去长老阁。”

  朱炎风便说道:“五盏茶。”

  黄延干脆道:“至少十盏茶。”

  朱炎风立刻道:“延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辰还早,浴池里只有两个人,两人皆是站立着,温热的净水漫至腰间,朱炎风用一只手扶住黄延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一块光滑的水晶石,反复搓他的背部与正面,还有双臂,直到肌肤绯红,血脉活络了令人有微热的感觉。

  黄延不由道:“这块晶石可真有用,比布巾要好,大师兄去哪里弄来的?”

  朱炎风回道:“以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拿到的,具体是哪一天在哪里拿到的,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一直用来揉穴道的。”还记得问道:“这次用来给你搓身子,你若是觉得不舒适,叫我一声,我便停手。”

  黄延垂眸安享着,笑道:“我倒是还觉得挺好。”

  搓了几遍后腰以后,朱炎风突然停了下来,令黄延好奇,回眸望过去,问朱炎风:“怎么突然不继续了?”

  朱炎风答道:“算算时辰,似乎已经过了十盏茶。”

  黄延遗憾道:“那便不得不出去了……”

  朱炎风将水晶石的挂绳衔在嘴边,把黄延从浴池里横着抱起来,如此离开了浴池,踩着台阶上去了。两人拭干了水滴,换上洁净的衣袍,朱炎风为他系上他刚穿在身上的玄黑交领袍的系带。

  黄延亦为朱炎风系上冰裂竹叶暗纹白底交领袍的系带,朱炎风又为他披上浅蓝底广袖披风长衫,黄延亦为朱炎风披上浅灰底广袖披风长衫,黄延穿袜穿鞋,朱炎风一手搂住他的腰,弯下腰,用一只手为他提上鞋跟。

  两人披上御寒斗篷便离开浴房,一起来到长老阁,刚到院门外,恰巧两道人影迎面而来,四个人面对面停下了。苏仲明先启唇:“这么巧?你们是来?”

  黄延淡然答道:“确认开会的日子与时辰。”

  苏仲明说:“我带阿麟来见迎庆长老,一起进去吧。”

  阿麟天多尾随着苏仲明时,朝朱炎风走近一步,热情地唤了一声‘大师兄’,朱炎风只回了她一个拱手。阿麟天多瞧了黄延一眼,便好奇道:“他是?”

  朱炎风见黄延走快了几步,忙跟上去,没来得及回答阿麟天多的话,阿麟天多便没有再问,只赶紧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朱炎风不由道:“你竟然不告诉她,你也是她的师兄。”

  黄延侧头看着他,认真道:“她加入护法司,是要替代你的位置,你还能对她嬉皮笑脸得起来吗?”

  朱炎风坦白:“其实我不介意护法由谁去当,如果她有能为的话,是好事。”

  黄延亦也坦白:“我办不到,虽然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当护法,可我就是……不想看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被别人替代了。”说话间,带来的情绪令他不由自主地暗暗握紧拳头。

  朱炎风看出黄延的情绪,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了怀里,安慰道:“所以你一直不肯与贺舞葵和睦相处?西边护法的位置以前一直是你的荣耀,你一直都舍不得,也舍不得我,老天爷偏偏为难了你,让我很心疼,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放下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好过现在的生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黄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微微垂眸,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朱炎风轻轻抚了抚他后脑勺的发缕到背部,过了片刻,转移了话题,问他道:“要不要吃烤年糕?”

  黄延抬起头,回道:“十几天以后才到除夕,你这么快就要弄这个给我吃?”

  朱炎风说:“今日已经小寒,适宜吃烤年糕,待到大寒那一日,适宜喝羊肉羹。”

  黄延要求道:“黄豆粉与黑糖粉,一样也不能少。”

  朱炎风微笑道:“如此,你还要再吃晚饭吗?”

  黄延答道:“那便要看看你弄了多少烤年糕给我了,我一向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之中饭量最小的。”

  恭和的脑袋突然间从朱炎风的身后冒出来,两眼闪烁着星光,艳羡道:“两位师兄刚才说,要弄烤年糕?现下膳堂里还没有供应这个,难道是大师兄你要亲自?”

  黄延无奈道:“你这个大吃货,耳朵是长头顶的吗,怎么知道我们在聊了什么。”

  恭和立刻从朱炎风的身后闪出来,笑道:“延师兄说得好!我耳朵便是直通天顶,知晓哪里有好吃的!自从城主不准我猎野味,练就了我这样的耳朵!”

  黄延好奇:“他不准你吃野味?”

  恭和诚实地答道:“城主说,野味有太多病菌病毒,吃了会提早死翘翘,还会通过见面传染给别人,造成瘟疫。病菌病毒这种玩意儿,我不懂,城主就说,这种玩意儿与蛊毒差不多,是看不到的蛊毒,不吃野味保性命。”

  黄延说:“想不到是这个原因让你改掉了这个恶心的饮食习惯。”

  恭和嘿嘿笑了笑。

  朱炎风问道:“既然你知晓哪里有好吃的,应该知晓哪里有食材?”

  恭和答道:“我可以告诉你!”瞥了瞥黄延一眼:“不过,两位师兄是打算一起打年糕然后烤年糕?”

  黄延回道:“当然不会是我打年糕了。”

  恭和想了想,说道:“打年糕要两个人才行,一个打,一个堆,要是两位师兄不介意,大师兄来打,我来堆好了!”瞧了瞧黄延的犹豫神色,立刻微冷:“延师兄不乐意?”

  黄延答道:“你保证贺舞葵不会也来参合?”

  恭和肯定道:“小葵不会出现的,听说在与新来的小师妹切磋武艺。”然后搓搓手,补充要求:“如果我与大师兄合作打年糕,年糕弄好了要有我的份才好啊。”

  朱炎风问:“哪里有食材?”

  恭和马上转身,疾速跑开,边跑边答道:“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拿来!”

  朱炎风无奈,只好侧头朝黄延说道:“先回金云楼,然后慢慢等恭和回来。”

  两人继续迈步往前走,走回了金云楼,朱炎风用术法发了一只纸鹤出去,然后与黄延边喝茶边等待,等了两刻钟左右才等到恭和带着一大袋子食材回来。

  恭和用襻膊敛好广袖,蹲在盆子旁边,在细滑的糯米粉之中缓缓加入清水,勤奋揉粉团,揉成细腻的大白圆团。朱炎风离开首楼的起居室,进到院子,很干脆地脱下衣袍,只穿一条长袴,便拿起打年糕的大木锤,双手握紧锤柄,举高过头顶便用力捶打团子,恭和配合着用双手堆盆里的团子。

  黄延打开一扇离他两人最近的窗户,伏在窗台上静静观看,一直看着朱炎风□□胳膊卖力捶打粉团子的潇洒英武之姿。

  过了半晌,恭和用手感到粉团子粘实软糯,说‘可以了’,朱炎风才停下来,将木锤子搁在石桌案上,拿起布巾擦去额头上的些许汗珠,又穿好衣袍,侧头瞧见窗子里的黄延,便迈步走到窗前。

  黄延笑问:“是打铁轻松,还是打年糕轻松?”

  朱炎风答道:“两样都差不多。”

  黄延又问:“那你是喜欢打铁,还是喜欢打年糕?”

  朱炎风抬手抚了抚他的单鬓发缕,简单地答道:“你。”

  黄延微愣,随即一抹温柔的微笑挂在唇角。

  年糕蒸好以后,一块块地摆在盘子里,叠成山一样高,三人坐在石桌前,火炉摆在地上,火炉之上搁着一面烤肉所用的铁网,朱炎风将几块平整的年糕摆在铁网上。

  过了一会儿,年糕的表皮变成焦黄,开始渐渐膨胀,最后从中央鼓起一个包,顶开了焦黄的表皮,年糕的香气也浓郁了起来。

  恭和比谁都快,握住筷子赶紧夹了一块,放进一碟黄豆粉黑糖粉里滚了一遍,夹起来吹了吹热气,咬下一口,轻轻拉扯,便拉扯出了软糯的长丝,吃得津津有味。

  朱炎风也夹起了一块,滚满黄豆粉与黑糖粉,轻轻吹去热气,不立即送入嘴里,却是送到黄延的嘴边,黄延不客气地轻咬下去。

  朱炎风看着他品尝烤年糕的样子,问道:“如何?”

  黄延直言:“表皮酥脆,里面很软,这份蘸料的甜味也刚刚好。不愧是大吃货,这一顿弄得不差!”

  恭和一边吃一边回道:“那是当然,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朱炎风又夹了几块,放进碟子里,递给黄延,回头又往炽热的铁网上加了雪白的年糕块,只刚回过头,黄延已经送了一块到他嘴边,对他道:“如果你不趁早吃,可要被这个大吃货吃完了。”

  朱炎风抿唇轻笑,不客气地咬了下去,随后也夹起一块,滚满蘸料,送到黄延唇边,两人便这样吃烤年糕,桌对面的恭和眼里至始至终只有烤年糕,仿佛隔着一世界。

  这一日,薛慕华再度乘马车来到桃夏郡国,直奔往云岫顶,伏扎月不知晓薛慕华即将拜访,只因天气怡人,便与阳清名漫步在后山。

  扎月走走瞧瞧,眼前无论哪个方向,所能看到的风景只有红的落叶,以及枯黄的落叶,不由沮丧道:“没有花了,连一只蝴蝶也没有。”

  阳清名淡淡笑答:“不一定要有花才会有蝴蝶,这个气候也不一定没有蝴蝶。”

  扎月回头问道:“你这样说,是见过初冬里的蝴蝶了?”

  阳清名答:“不惧四季变化的蝴蝶,才是世上最美丽的生灵。”

  扎月好奇:“那,这种蝴蝶长什么样?”

  阳清名道:“美得如同月光仙子!不过,这种美丽的代价极为残酷,它们甚至只能活在夜色里,只能在黑暗的地方繁殖。”

  扎月不由觉得遗憾:“那岂不是不知道花花世界的模样?”

  阳清名毫无人情味地浅笑:“既已是月光仙子,便与明月作伴,何须花花世界。”

  扎月听罢,竟拿不出反驳的理由,也渐渐觉得这番话好似有道理。

  阳清名瞧了瞧四周,不禁喃喃:“活到现在,才刚发觉到,原来枯花枯叶的气味,与血腥的气味最为接近,都是死亡腐朽的气味。”

  扎月微微启唇,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身后传来干脆利落的脚步声,踩着枯叶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回头瞧去,见到一道高大的人影走来,微愣:“哥?”

  伏雪恨严肃着脸庞,一张嘴,语气也是如同腊月的风一样寒凉:“有客人来了,你还在这里闲逛?”

  扎月不解:“有客人来了,怎么叫我回去?”

  雪恨理所当然道:“他要见你,你应该知道是谁。”

  是薛慕华?!——扎月吃惊着心忖,但打心底是不愿接见的,忙央求兄长:“哥哥,你就回去说……说我生病了,不方便见客,行不行!”

  雪恨干脆道:“不行!这个借口,上次已经用过了。”

  扎月开始沮丧:“可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雪恨淡淡道:“你早晚要和他拜堂,见面是早晚的事。”

  扎月不禁着急,心口胡说道:“那你们在这里挖个洞,把我扔进去埋了吧!”

  话落,两个男子同时盯着她瞧了瞧,忽然阳清名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小姐知道我若见到那个人,最想做的是什么?就是想看到他气急败坏、威风扫地的可笑模样,小姐不愿意试一试瞧一瞧吗?”

  扎月因这番言语,开始犹豫,雪恨并不反对这样的做法,但只怕羞辱令薛慕华恼羞成怒而影响了伏连雷的计划,便劝扎月道:“你可以让他不开心,但不能太过分。”

  扎月纳闷:“要想自己开心,又不能破坏了棋路,我这枚棋子当得可真难!”

  雪恨催促道:“别浪费时辰了,赶快跟我去见客,不然尊父可要发火。”转身就先回去。

  扎月并不愿意挪步,但见兄长大步流星而去,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哥哥,等等我!”

  阳清名没有尾随,依照伏连雷的计划,他此刻还不能出现在薛慕华的面前,这份惊喜必须留到最后。

  尽管现在他十分想将薛慕华大卸八块,但身在云岫顶,他只能听从云岫顶掌门的安排,按捺住了拔剑嗜血的心情,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堂里,唯伏连雷与薛慕华对饮谈聊,连饮三杯以后,薛慕华奇道:“苏仲明与李旋有‘连命咒’在身,两人共用一条生命……这可是真的?”

  伏连雷勾起唇角,坚信道:“千真万确。当年苏仲明时常与李旋在江湖上分离,李旋更是差点就落入黄泉之门,为了感知李旋的生命迹象,他二人便请了青鸾城的厉害法师,在身上种下了咒术,而且没有解法,但这无疑是他二人的弱点。”

  薛慕华附和道:“岳丈说得没错!共用一条生命,就意味着,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难以保全,另一人也会难以保全!只要李旋受伤,苏仲明也不在话下了。”随之再度好奇:“岳丈是如何得知这个弱点?莫非……”

  伏连雷垂眸,眼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酒杯之中,看着美酒映出来的自己唇角上浮起的一丝苦笑,只答道:“只不过都是陈年旧事罢了。”

  薛慕华笑道:“今日的恨之入骨,往往是陈年旧事结下的果子啊。”

  只刚说到这里,珠帘便晃动起来,伏雪恨迈步进来,至伏连雷身前,捧手唤道:“尊父。”伏连雷见他独自回来,便问道:“你去找你妹妹,怎么不见她来?”

  雪恨答道:“我已经带她回来,只是她磨磨蹭蹭的。”

  伏连雷便对薛慕华圆场道:“想必是怕薛掌门见笑,所以去打扮了。女人打扮总会消耗些许时辰的。”

  薛慕华大度道:“她来了就好,我可以等。”

  伏连雷吩咐雪恨:“还不快去催你妹妹进来?别让薛掌门等太久了。”

  雪恨立刻转身,出到了门外,又穿过内廊,走到其中一根柱子旁边时停下步子,冲着那儿说道:“你还不快进去?尊父已经在催了。”

  扎月背靠着柱子,直白答道:“我真的不想见到那个‘半老头’。”

  雪恨面向扎月,严厉道:“入了局的棋子,就该遵守自己的本分。”

  扎月顶嘴:“我是被逼入局的棋子,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雪恨不由道:“尊父只是让你去见客,让你敬一杯酒,又不让他揩油。拜堂之前,他断然不敢揩你的油,你怕什么。”

  扎月答道:“我怕我见到他,会吐……”

  雪恨脱口:“你总不能连强颜欢笑也不会吧?再不去,尊父发火了,你和我都要被罚,值不值得?”

  扎月沉默,从柱子旁边离开,徐徐走出来,雪恨二话不说就拽起她的胳膊,强拉着她到了门口才将她放开,对她低声说道:“你自己进去。”

  扎月想不出逃避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撩起珠帘,步入大堂。雪恨松了一口气,随后也跟着进入大堂,陪伴在妹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