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杀?”古洛问道。

  “是,要不叫你干什么?”

  “一件杀人案,似乎没有必要叫我吧。”

  “人手不够,李国雄还是想让你出山。”胡亮放下了电话,他现在对古洛越来越随便了。

  “嘿!最近这是怎么啦?案子一件接一件的,每次都找我……人手不够,听起来不好听,好像我是凑数打零工似的……不过,这也挺好,能搞案子就行。”

  古洛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是俄罗斯民歌,年轻时的经历是任什么样的岁月也抹不去的。

  尸体在城市的一个街心公园,公园不大,种的树尚没有参天,播的草倒是匍匐在地。一个巨大的喷泉,为庆祝这个公园建起时,喷了一次水,无数水柱在蓝天的背景下,跳跃了几个小时,后来,这个喷泉就是石头了。不知是老百姓没有记性,还是看惯了这些粉饰场面的把戏,反正晨练的老人或晚上跳舞的人们也不问,还是每天来这里活动,人数还不少。

  发现尸体的不止一个人,因为那个可怕的地点只有一些灌木围着,只要到了灌木丛边,就能看见两条雪白、赤裸的大腿。第一个人定睛看了,就指给第二个人,都是老人,眼神不那么好,于是,就喊来了第三个、第四个……一个赤裸着下体的女人,叉着腿,躺在那里,静静的,像是在睡觉,脸上血肉模糊,头发散乱地铺在潮湿的土地上。迟钝的老人们在看清楚后,吓坏了。有个老人有手机,就报了警。

  虽然只是死了一个女人,但这却是个大案子,在市中心的小公园里杀人,影响太坏了。李国雄带着胡亮亲自来到现场,接着局长和政法委的书记也来了。政法委书记立刻下了指示,要调精兵强将,赶快破案,消除在群众中的不良影响。这样,就有了从远处走到现场的古洛。

  “没动现场?”古洛问胡亮。

  “等你呢。没敢动。”胡亮说。

  “不至于吧,不至于。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等我干什么?”古洛有些忍不住心头的喜悦。他走上去,仔细看着现场。

  女人穿着绣着金花的白色短袖衬衫,烫着发,脸已经看不出模样了,脖颈的皮肤细腻、苍白,她赤裸的腿的皮肤也是细腻苍白的。

  “好像被性侵犯过。”古洛说。

  “是。内裤没了,衬衣掉了一个纽扣,乳罩撕开了。”

  “看轮廓,挺眼熟。你不觉得吗?”

  “没看出来。”胡亮冷淡地说。

  女人在生前曾和人有过性关系,大概是遭受强暴的,因为她有挣扎过的痕迹。她是被扼死的,凶手相当有力气,因为女人脖子上的扼痕很深,几乎能看见手指的印记。死亡时间,初步断定为昨晚十点到十点半。女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说明她身份的线索,她的脖子上、手指上和手腕上都有戴过首饰的痕迹,看样子是被凶手扒去了。

  “好像是图财害命。离她十几步远有个女式手提袋,还是名牌儿,一般女人在里面装钱包或化妆品,现在却空空如也,像是被人抢走了。”胡亮说。

  “嗯?”古洛似乎要提问题,但他没有说下去。

  胡亮知道古洛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无用,就接着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弄清这具尸体的身份。”

  “你问问那个咱们调查过的叫梅兰英的女人现在在哪儿呢?”古洛说。

  “噢?你刚才说轮廓……”

  “不光是轮廓,我看她右耳朵垂儿有个小豁口,那个叫梅兰英的好像也有。”

  “好你个老家伙,眼睛真够贼的。”胡亮心里说。

  梅兰英家里的门是锁着的,今天是星期六,她可能去了亲戚家,敲敲邻居的门,也都不在家。

  “这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胡亮说。

  古洛笑笑:“就是邻居全在家,也指望不上,现在真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找到梅兰英单位的领导,领导介绍了一个和她比较要好的同事,同事说,她可能在娘家或者婆家。又说,在婆家的可能性大,因为何梁活着的时候,孩子就放在婆家,那里的小学好。

  “现在的家长都是跟着孩子走的,如果这孩子考不上大学,我看家长都不想活了。”胡亮说。

  “是啊。过去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现在就两行了,一行是高人一等的精神贵族,另一行是搞些烧烤之类的东西。”古洛指了指街边正在烤羊肉串儿的小摊。太阳刚西下,凉爽的风轻轻地吹了起来,小贩是不会让人们享受这新鲜的惬意的,他们立刻摆上摊位,用烟火占据了空间。

  梅兰英的婆家,也就是何梁家住的房子不错,三室一厅。内部也装修了,客厅是混合木的地板,一套大沙发和两把藤椅,这是老两口坐的。孙子没出来,好像是在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梅兰英的婆婆虽然是公公的续弦,也有些小心眼儿,可她天性喜欢孩子,所以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子非常溺爱,溺爱程度甚至超过了爷爷。

  “梅兰英?回家了。”老头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

  “什么时候回去的?”古洛问道。

  “昨晚儿。是几点来着?”老头儿扭过脸看看老太太。

  “好像是九点多,十点来钟吧。”

  “对上了!”胡亮想。“我们来是想让你们认个人……”胡亮嗫嚅了。

  “认谁?”女人的反应永远比男人快。

  “可能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