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回家吗?”

  “回去吧。以后有事再找你。”古洛温和地说。

  女人刚走到门边,古洛就开口了:“你等一下,我们还得去你家,要找找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吧。”丛玉珍没有回头,但古洛看到她的后背颤动了一下。这时,古洛心头一动,他想起这个女人说的话。

  “你刚才说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古洛问道。这次女人的眼光变得像水一样澄澈:“四天前呀。”

  “四天前?那就是十七号。”

  “对。是那天,咋的?”

  “几点到的?”

  “上午十点左右吧。”

  “是坐火车来的?”

  “对。”

  “没说是从哪儿来?”

  “省城呗。还能有哪儿?”

  “是他说的吗?还是你猜的?”

  “他说的。”

  “韩临河,省城到你们这儿的火车一天有几趟?”古洛看着神色茫然的大个子韩临河问道。“小伙子不及他叔叔机警。”古洛顺便想。

  “有三趟。一趟是早上八点二十到,一趟是下午四点到,半夜十二点还有一趟。”

  “都是什么车?快车,慢车?得用多长时间到这儿?”

  “晚上的是快车,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剩下的两趟是慢车,得六个小时。”

  “那就是凌晨从省城发车了?”

  “对,早上四点半发车。”韩临河经常去省城出差。

  “你看到他的车票了吗?”古洛又问丛玉珍。

  “车票?让我想想……有,有。我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看见车票来着,我随手就给扔到灶里烧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要那玩意儿有啥用?一张用过的车票。反正他是十点来钟到的家。”

  “从县车站到这儿得用多长时间?”古洛又问韩临河。

  “坐县里来这个乡的长途车,得用一个多小时,中间停的站多。再从乡里车站走过来,至少得半个小时。到这儿最少得一个半小时。”韩临河对这个答案更有把握。但他心里还在纳闷儿:“这个神探要干啥?神神叨叨的。”

  古洛这时在心里进行着简单的计算:“十五号晚上简万库被杀,李英杰逃走,坐上十六号晚上的车……不,不对。他为什么要坐十七号凌晨的车?十一点杀的人,应该立刻逃跑,赶上当晚或十六号凌晨的车。从杀人现场到火车站走路才不过半个小时。这么看来,他当天晚上并没有潜逃。那他在哪里呢?不,应该这样问:他为什么没有逃?”

  “你能不能查查这里的公共汽车,看李英杰是不是坐十七号早上的车到乡里来的。对了,如果没有,再找找出租车司机们问问。”古洛吩咐韩临河道。他虽然已经退了休,但一到破案时,那股不由分说的脾气就自然表露出来了。韩临河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好脾气的人。“行。”他干脆地答道。

  “好。”古洛微笑着说,“吃点东西,咱们去丛玉珍家看看。”

  丛玉珍家除了李英杰的衣物、漱洗用具外,值钱的就是一块手表、一部手机,还有一百多块钱。

  “他是在哪儿自杀的?”古洛问丛玉珍。

  “在下屋。”下屋就是农家的仓库。

  “他平常就藏在那儿?”古洛说。

  “嗯哪,没招儿呀,你说能藏哪吗?”

  “走,带我们看看去。”

  仓库很黑,如果不是开着门,真就伸手不见五指。丛玉珍走到前边,打开了一盏临时装的灯,长长的电线伸展在潮湿的土地上面。仓库的尽头,放着一张木板搭的床,四周用秸秆围着,像是个小小的堡垒。床上很零乱,被子还没叠,枕巾很脏。这个丛玉珍并不是个利索的女人。胡亮立刻戴上了手套。古洛则背着手,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低矮的窗户原来是用塑料布蒙上的,现在则被破布塞上,所以光线才这么不好。一股潮湿、恶臭的味道,时不时就冒了出来,刺激得古洛直想呕吐。

  胡亮的搜索没有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小子掉的头发,那头发可真不少。”胡亮说。

  “头发?我再看看。”古洛接过胡亮的手电,几乎趴在地上,仔细地搜寻着。

  “找什么呢?”韩临河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古洛说,“但总该留下些什么吧。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就这么干净?”

  手电的光滑了过去,但胡亮却喊道:“那是什么?”古洛又把手电移了回来,一个白色的、像是药片一样的东西在光下静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