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知今日回来的挺早,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辆马车。
温召还在院门口就听到霍明帆的声音,像在跟什么人撒娇?
“……哎呀下这里不对,我手滑,换个地方……”
温召推门而入,正瞧见院子里的石桌上,霍明帆正与人对弈,而霍明帆对面那人一袭深色紫衣,一把白玉扇,容貌迤逦,美不胜收,不是勒新是哪个?
他也早就不耐烦,见着温召忙不迭就丢了棋子,起身,看向温召:“你终于回来了。”
霍明帆手快接住他丢下的棋子,不要脸的腆着脸:“嘿嘿,接住了,棋盘没损 ,一会可要继续下,直到分出胜负,新新你可答应了我,若我赢了这局,就跟我去无量山泡温泉。”
勒新也是被他烦得不行了,早知道他下棋跟他哥一样无赖,他才不答应呢,这会被缠的没脾气,勒新无语,却也无奈应道:“行了,我答应你就是,把棋盘子收起来。”
霍明帆总算纠缠着人松了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很不错,打闹惯了。
“明帆,勒新老板,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温召快步跨进去,与两人打招呼。
霍明帆先就不满道:“还说呢,嫂嫂,我哥是真的把我当狗一样奴役,一回来就把我扔到清灵川不管不顾……”
话没说完,就被里屋丢出来的毛笔砸了正着,他“嗷”一声,在房门口看见他哥,瞬间萎了。
霍桑知稍微板着脸:“就不该带你回来!”
他身边风稚一动,霍明帆就如临大敌,整个往温召背后躲,但其实风稚只是过来捡起滚落在地的毛笔,又带着小跑回到霍桑知身边。
温召:“……”
勒新:“……”
温召是既心酸又好笑,冲霍桑知、道:“好了,你也少说他两句,在外边够累了,回来还得听你教诲,你瞧把孩子吓成啥样了?”
若说温召也才十七,只比霍明帆大三个月,长嫂风范十足,最主要他一开口,霍桑知是要听的。
霍桑知的脾性那在蛮荒都是出了名的阴鸷狂傲,但任凭他在外如何腥风血雨,回到这小院儿里,都是要先洗净一身的血腥味再见温召,温召不允许他在这院儿里滥杀,之后他就再没在这提审过一次犯人。
尽管这院儿里没人敢拿霍桑知的命令当儿戏,却都知道,有温召在,就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果然温召一提,霍桑知就不吭声了。
勒新他们难得过来,还带来了不少新鲜的海鲜。
“霍明帆吃了你做的东西,回去吹得天花乱坠,弄得我也想尝尝,这不,今儿海上打回来的新鲜海货,我挑了些上眼的拿过来。”
温召看了,鲍鱼虾蟹,全是硬菜!
“行啊,这些食材够了,晚上弄个海鲜宴!”
牛家村说不上风景宜人,也是乡风淳朴,恬淡宁静,出门就是温召的庄稼地,绿浪翻腾,果实累累,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是在蛮荒还是桃花源。
勒新与温召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次来,也是为瞧一瞧这场子。
有霍明帆这个跟屁虫带着他四处转悠,想来也不用温召插足,温召挠了挠头,就回头去看霍桑知:“我觉着,明帆弟弟好似喜欢勒新老板的?”
霍桑知靠在椅子上,正吃着一个桃子,闻言眼皮子一挑:“这用你说?”
温召一愣:“还真是啊?”
霍桑知点头:“那小子从小就爱粘着勒新,七年来,一点没变。”
“哇,那你们与勒新认识够久啊。”温召坐过来。
霍桑知“嗯”了一声,几口啃完桃子,还龟毛的接过风稚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道:
“要说,明帆那小子比我还先认识勒新,当年我跟着父亲一路逃亡,父亲知道一路艰险,便提前将明帆送去了蛮荒,就跟着勒家,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十岁了,叫嚷着就要跟着勒新哥哥,不想跟我走呢。”
温召噗嗤一笑,是霍明帆做得出来的事。
“加上那时候我忙,身边又时刻危险,后来便又将他安置在勒家了一段时日,所以他待勒新亲厚,我现在还有些后悔当年接他回去,跟着勒新比跟着我打打杀杀的好。”
温召一顿,没想到他竟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就说:“我倒是觉得明帆更愿意待在你身边。”
霍桑知对此不置可否。
温召道:“虽然他平日里总爱抱怨,但你给他布置的事情他哪样没完成?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努力想得到亲哥的认同,才故意同你耍这些无赖。”
霍桑知忍不住失笑:“你高估他了,他那没心没肺的性子,我若不把他管的严些,定然出岔子。”
“我不否认这是一方面,但再好的钢铁,也得软硬皆实,我晓得你想培养他独当一面,但有时候,你们兄弟也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心!”
霍桑知眯了眯眼,去捏温召的脸:“怎么,你才多大,就想来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温召撇开他的手:“这跟年龄无关,你休想依着年龄说事,我只是想说,你根本不知道有时候明帆望着你的眼神,就跟无家可归的小鹿一样,生怕你把他丢下了。”
“有那么可怜吗?”霍桑知觉着温召形容的有些夸张了,不过他眯了眯眼,有所沉吟,到底是将温召的话听进去了些。
不过他后来展颜一笑,对温召说:“我可以肯定,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我们一定会吵架。”
“呸!你想得美。”温召有些脸红,不太愿意跟他讨论这方面事情。
霍桑知看了眼风稚,将人看的识趣退下,这才捞着人若无旁人的调情:“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些日头过去,没准你肚子里已经……”
“霍桑知!”温召满脸燥红,觉得他说话越来越下流!
将人推开就要走,刚到门口,他一拍脑门,又折回来:“被你一耽搁,差点忘了正事。”
他就将今儿去过李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家里的事向来是他做主,霍桑知见他急吼吼就要去找牛大,却还是从他只言片语中找出些问题来。
“你先等等,你性子急躁,可搞清楚牛大到底喜欢的是谁?”
“婉儿啊?”温召说。
霍桑知看着他:“既是联络了些日子,那女子一开始就该住在李家,而并非近日才到李家的婉儿,我知道的是,李家还有个尚未出嫁的大女儿,名唤李瑛,年芳二三,性子恬静,就是被毁了容貌,一直被李家夫妻养在家里,你说的可是她?”
他这么一问,温召又开始摇摆不定,他事先不知李家还有个女儿?
霍桑知无奈,他都如此提醒,这人当真是榆木脑子,若不是他多一句嘴,恐怕得坏了大事。
“是婉儿李瑛或是其他人?你要是不确定,今晚上将李家夫妻叫来一起吃个饭,未免引人误会,叫上里长和村里几个相识的人一并前来,到时候牛大喜欢谁,不用你问,席间一目了然。”
温召顿悟,若是宴请全家,那李瑛自然也在席间,到时候就看得分明了!
他后知后觉:“原来你一早知道?”
家里早在霍桑知的密防之下,他身份特殊,行事要更加稳健,普通的事倒不必报到他面前来,但若像牛大擅自与外人联系,就要多多留意了,更多是为了牛大自己的安全着想。
所以后来霍桑知派人查了李家上下三代,才对那李元昊背后李家的事迹了如指掌。
温召忍不住讥笑道:“有些人表面冷淡,实际上把村里的户口都查了个遍吧?”他突然跨坐到人腿上去,双手捧着人脸,将他的脸搓成各种形状。
霍桑知一手揽在人后背上,由着人挼弄,眯眼坏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温召将人搓的巨丑无比,听人说话漏音,自个儿倒在他身上笑的不行,过后两人接了个湿糯的吻,分开时温召擦了擦嘴角:“好了,我要去忙了,还得告诉蔡姨晚上有客人。”
霍桑知“嗯”了一声,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夫妻二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温召先让人去村里请人,定下事情才告知蔡姨,得知要备三桌的菜,但时间上有些晚了,温召当机立断,先炖两锅猪脚做汤底,到时候烧三处小炉子,调好作料来涮菜吃,这样方便备菜,量还管够!
蔡姨已经习惯了夫人时不时冒出的新奇点子,只要跟着夫人走,绝不会掉链子。
厨房里忙地热火朝天,外边大院儿里几人也张罗着铺开圆桌。
不愧是里长,拖家带口,还真把李家一家子都薅来了,因为下午的事,李元昊本是没打算来的,架不住家里小王氏上蹿下跳,非得要来,小王氏一口咬定牛家就是专程请她来的,这同村的聚会,她一个外村的跑来像什么样子?李元昊可丢不起那人!
布置让同村的姑娘妇人坐一桌,婉儿跟李瑛一道来,李瑛不太爱讲话,之前被婉儿抢去的丝巾也被她拿回来了,戴在脸上,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
而婉儿则被她娘拉着,在牛家乱转:“你瞧瞧牛家,家里的布局多精细啊,就是咱们之前在镇上见过的员外家里,也比不上这处!瞧,那处还有人把守呢!”
两人被卫兵赶回来,小王氏有些不服气,想找人理论,被婉儿拉住。
“娘,本来就是在别人家,你别闹,这样传出去丢人。”
“什么别人家,这以后就是你的家!”
她倒还知道小声说,已经引得婉儿红脸,她在见过牛家的情况后,也有些动摇,牛家的条件确实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那牛大郎……
正想着,小王氏就拉着婉儿说:“快看,那就是牛大,他一定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