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黎烁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事实上他并不很想睡着,害怕自己睡醒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要重新接受一遍向时陨离开了他的事实。但最后被疲惫逼着入睡之后又总是立刻沉入噩梦,满身是汗地被惊醒,还顺带把身旁的叶尤真也打扰了。
尽管现实也并不比噩梦好到哪里去,但黎烁还是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安眠药,而是需要能让自己不要再睡着的药。
被叶尤真硬塞了几口白粥,黎烁就往研究室去了。
“你还好吧?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怎么还是过来了……”
谈以薇一见到走进研究室的黎烁就立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十分担忧地走上前来。
“我没事的。”黎烁强打起精神,脚步还是有些虚浮,脸上飘着一层病白,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但还是很利落地披上了防护服拿起记录板观察实验体的状况。
研究已经接近尾声,Anti-Prism在实验体身上的效果已经趋于稳定,只差最后的调试、整理、以及副作用的观察,黎烁也已经逐步开始交接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出研究室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黎烁也没胃口吃饭,忙不迭地就又去了推理俱乐部布置密室逃脱的塔楼找何述和叶尤真,皮斯可也正和他们呆在一起。
社长和叶尤真的反应与谈以薇一样,都觉得黎烁应该好好休息。
但机关的布置只差一点就完成了,黎烁想把自己答应下来的事做完。
再加上他很想让自己忙起来,想用很多事情把自己堆得什么都来不及去想,那样最好。
布置密室逃脱的密码机关比黎烁想象中要难一些——他总无法很好地把握所设置的密码的难度,在自己眼里非常简单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就需要弄很久。
黎烁调试好最后一个密码机关、走出密室时,一个社员端上来了一杯温热的雪草汁:“辛苦了。”
觉得这个社员有些脸生,黎烁随口问了一句:“你是新来的吗?”说着又抬手接过了杯子。
那个社员顿了顿才说:“对。”
黎烁点点头,仰头喝掉了一些,又和叶尤真打了声招呼,交代了些关于机关的注意事项,就拉着皮斯可先回去了。
走出塔楼时黎烁才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大雪纷飞的冬夜,身上居然开始冒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利拉,你没事吧?”皮斯可也感觉黎烁不太对劲,他身上开始散发出很浓郁的玫瑰信息素,引来了不少Alpha的侧目。
“没事……”黎烁稳了稳脚步,又努力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却收效甚微,不得不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用来堆放废弃物的小路。
又走了一段路,黎烁愈发觉得全身无力,腿脚发软,身上温度也很高,有些像是xx期的症状。
但他的上一次xx期才刚刚过去,也从没有出现过提前这么久的情况。
两条腿像被抽了骨头,软绵绵的、支撑不住身体,用尽全力迈了几步,最后却还是扶着墙瘫软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皮斯可有些着急。
在意识很混乱的时候,黎烁还是猛然想起了刚刚自己喝下去的那杯雪草汁和那个有些古怪的社员。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势的Alpha信息素,从空气中迅速通过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渗入血液,像一剂强力麻醉剂,让他的四肢愈发虚软无力。
黎烁抵着墙,很费力地回过头。
是一个强壮的黑蟒Alpha。
黎烁不喜欢蛇,也抗拒拥有蛇类基因的新人类,Alpha的靠近让他本能地想要远离,却被他释放的信息素死死制住,动弹不得。
“这是谁家不要的小猫咪…真可怜……”alpha向他走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在他身前蹲下,又伸手抚他的脸颊。
“滚开……”黎烁喘着粗气,胸腔翻涌起不适感,却连爪子都伸不出来,一记软绵绵的拳头轻而易举就被Alpha截住,又被紧紧扣住了手臂。
“你以为你还能像在训练场上一样?别忘了你不过是个Omega,我们的玩物罢了。”Alpha嗤笑着,摸着他脸颊的手慢慢往下移。
Alpha快要摸上他后颈的腺体时却突然发出一声通呼,皮斯可扑过来咬上了他的手臂死死不松口,Alpha痛得发了狠,用力将皮斯可甩开,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皮斯可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此刻很虚弱的黎烁都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强壮的Alpha,顾不上被擦破的皮和扭伤的爪子,蓄了会儿力,后背很快长出一双黑灰色的羽翼,又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往塔楼的方向飞走了。
Alpha没去管那只长翅膀的猫,此刻他已经被眼前这个omega诱人的信息素冲昏了头脑。
Alpha认识这个在乔森很出名的美洲豹omega,他拥有一张能轻易让人一见钟情的脸,是很多alpha的理想配偶。但alpha们就算不忌惮于他极强的攻击力,也绝不敢从那头看到小豹子受伤就恨不得要杀人的基奈山狼手底下抢食。
但那头基奈山狼现在有了新欢,而这位新欢现在想要教训一下这个被残忍抛弃了的旧爱,Alpha自然很乐意地应承下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委托。
如果能标记这头不可一世的小豹子,让他变成自己圈养的宠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晚上十点的校园本就没什么人,更不会有人走到这条最北边的偏僻小道,alpha不想再生出什么变数,想要趁现在就标记了他。
Alpha的手很快又伸向了黎烁的后颈,摸上那一块柔软的皮肤,又缓缓俯身。
“你敢……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瘫坐在地上的小豹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咬牙切齿地狠狠瞪着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一脚刚刚不痛不痒地踢上alpha的腹部,两条腿又很快被死死压住了。
Alpha一手摸上他的后腰,抓住了他的尾巴,低头嗅着他后颈腺体散发出的玫瑰清香,张开嘴露出两颗尖牙,抵在那块软肉上。
那强势的信息素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锁,让他动弹不得,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其实黎烁也并不是不需要保护。
正是因为一个人会不安,才需要朋友、家人、爱人的陪伴。即便他想的更多的是保护别人,但是在自己很脆弱的时候,也同样希冀着别人的保护。
没有人可以孤独地过一辈子。
黎烁曾经总是粘着斯汀,不论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好像只要有斯汀在就会慢慢好起来。
但最后却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己永远不能再见到斯汀的事实。
他也曾经无数次梦到过与向时陨的并肩作战,他们总能在对方顾及不到的地方默契地保护彼此。
然后梦做得多了,就真的变成了梦。
依赖一个人真的错了吗……?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强烈的飓风突然席卷过来,Alpha猝不及防地被风力掀起,重重摔到几米外的一堆废弃桌椅上,发出一声巨响。
直到月桂的香味温柔地包裹住黎烁时,他才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
一如那个泛着凉意的雨夜,池骋为他遮的风、挡的雨,这一次,他又将自己揽进了那温暖的羽翼之中。
黎烁突然就感到很安心。
作者有话说:
憨狼你老婆要跟别人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