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是冬季。
雪花从一望无际地天空轻轻飘落下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朵朵一片片晶莹如玉,洁白无暇,像天上地仙女撒下地玉叶银花,又像天宫派来地白色天使。
是那样地美丽,无私地把雾城装扮成了童话中的白色王国。
可惜,这些纪向晚都看不见了。
疲惫、无助、彷徨压得陆小北喘不过气来,纪向晚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俯下身子,轻轻吻住纪向晚苍白的嘴唇,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回到最初的感觉,可惜冰冷的触感,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先生,你醒醒好不好?”
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无声无息。
“希尔,我们走吧,让小北一个人待会儿吧……”赫闫拉住塞希尔,想要帮助他却无可奈何。
从最开始,纪向晚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雾城一行,终会死一个,是你、或是他?
塞希尔一行人离开大殿,想留给陆小北和纪向晚最后一个相聚的时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罢了。
“小北……”
安桀叫住陆小北,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方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纪向晚的戒指,淡淡的发着幽光。
在斗技场,纪向晚一只把戒指放在盒子里,他怕斗技会刮伤戒指,怕戒指变形不能和小北的成一对儿……
众人退出大殿,独留陆小北一人。
陆小北呆滞的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一只,小心翼翼的合成一对,亲手戴在纪向晚的左手无名指。
轻轻吻上,即是永恒。
“先生,你怎么能一个人走呢?”
握住纪向晚的手,十指相扣。
“先生,你不是说会带我回家么?”
沉默无声,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先生,我们相爱是无错的对么?”
说到这里,陆小北终于忍不住了,炽热的眼泪流出眼眶,滴滴嗒嗒的落在纪向晚冰冷的身体上。
错,错在那里?
错在三年前不该和纪向晚相遇?错在不该和纪向晚签订恋人契约?错在不该假戏真做?
还是错在,三年前没有明白季枭的心意?
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错在不该相爱罢了。
“我再也不能,扑进你的怀里了……”
陆小北紧紧抱住纪向晚,冰霜把他也覆盖住,睫毛一颤一颤的全是冰霜,纵使寒冷,也绝不松开纪向晚的手。
“你不是想要孩子么?”
“你起来,我们生一堆好不好?”
“纪先生……纪先生……”
醒醒好不好?醒过来?
再回首,已是阴阳两相隔。
“先生……我的心好痛……”
陆小北大口喘气,好似快要窒息一般,闭上眼睛抱住纪向晚,千言万语如汹涌海浪,可惜纪向晚再也听不见。
弱弱的呼吸,疲惫不堪。
手心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在十指相扣中,流进纪向晚的身体,被合成一对的戒指散发着淡淡光芒。
徒劳无功罢了,人死不能复生。
陆小北痛苦的趴在纪向晚的身旁,顺畅呼吸已是奢侈,无数记忆碎片发疯了一样涌进陆小北的脑海。
越是美好,越是煎熬。
嘴唇被冻的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但他任然不愿意松开纪向晚,也许或许一松开即是永恒。
“先生……”
好累,小北好累,好痛苦。
噗通!
终于,陆小北被冻得失去知觉,重重倒在地上,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如释重负。
人世间最遥远的思念,莫过于阴阳两隔的思念罢了。
或是开始,或是永恒。
归航的船帆出发了,这一次雾城涉险,所有人都好好的,除了纪向晚……
苏醒的陆小北呆滞的翻身,旁边放着的是纪向晚的冰棺,小心翼翼的牵住纪向晚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纪向晚的温度。
是那样的冰冷,是那样的陌生。
电流顺着陆小北的手心传进纪向晚的身体,驱动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左手的戒指已经不见了……
但陆小北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纪向晚已经不在了,任何定情信物都是虚无罢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和纪向晚待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也是愿意的。
雾城的雪和北蛮的雪不一样,雾城的雪寒冷刺骨,而北蛮的雪更温和,想是黎明前的温抚。
以前小北总觉得自己的先生不爱自己,觉得先生总是沉默,带着动物性的忧郁和冷漠,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到陆小北身上,陆小北没有办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Omega,他只是为了给母亲治病而不得不和先生签订了五年的恋人契约,在这五年里陆小北必须作以先生恋人的身份呆在先生的身边……
可没想到,纪先生的爱意,滚滚如波涛!
没想到,爱一个人,真的甘愿赴死!
想到这里,陆小北哽咽了。
他还是不接受先生的离去,在他的潜意识里,先生还是存在的,他舍不得放不下。
“先生,醒过来好不好?”
哽咽在喉,紧紧捂住纪向晚的手,微弱的电流抚摸着纪向晚的全身,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像是悲鸣。
“塞希尔怎么不和你一起回北蛮?”
站在甲板上的吹海风安桀突然问出口,弟夫之死让他忧郁万分,这该如何给舅舅交待?
“听他说雾城丢了龙珠,他哥哥正大发雷霆,暂时脱不了身……”
赫闫嚼着那袋小鱼干,津津有味。
“龙珠?鲛人怎么会有龙珠?”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
北蛮,过了临冬,就是春季了。
陆小北回到北蛮,没有一个人迎接。
“小北,你没事就好!”
安聿紧紧抱住陆小北,是思子心切。
“回来就好……咳咳咳……”纪老爷子拍了拍陆小北的肩膀,自上次事件后,病情越发严重,目光注视着门外,等待着纪向晚。
他又何尝不是念子心切呢?终于望到安桀和赫闫,只见他们抬着一个白色的冰棺,心猛的沉了一下,颤抖着双手。
“不会的……不会的……”
纪老爷子喃喃自语,忍不住走上前。
只见冰棺里躺着的,正是爱子纪向晚……
“向晚?向晚……”
纪老爷子的眼前突然黑了,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一定是你想骗我对不对?”
纪老爷子不敢置信的解开棺盖,伸出颤抖的手,凑到纪向晚的鼻尖,窒息的感觉漫上心头……
是真的?
这一次,不再是玩笑。
“噗……”纪老爷子气的猛吐出一口鲜血,一蹶不振的向后倒去!
还好安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不然后脑勺着地不堪设想!
把纪老爷子安顿好,请了大夫看病,大夫说是心病,病情恶化到已经无法挽回的地步了,除非……
漆黑的房间因为光的照射而显得亮堂,而远处的景物却被黑暗所吞噬,最终随着黑夜而消失,只留下斑斑点点微芒的路灯无声无息地矗于黑夜,一如繁星点缀着无边的夜空。
陆小北身体里的血蛊被安聿取出,此时此刻他无助的坐在纪向晚的身旁,眼泪拼命的掉!
“先生,好想你!”
情不自禁,吻住纪向晚。
时间如静止一般,只属于陆小北一人,氤氲的爱意无处释放,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句好想你!
故事不长,短短三年,却很难讲。
从最开始的不管不顾,到后来情窦初开,再到最后生死与共,这中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相爱无错,错在夺爱。
“你说,如果以后我们有小孩了?会是什么模样?”
“你说,会和我长得很像呢还是和你长得很像?”
“你说,是遗传我的大灰狼属系还是你的大狮子属系呢?”
“你说,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陆小北终于忍不住崩溃,接受了纪向晚离开的事实,趴在纪向晚的身体上痛苦,耳朵靠近纪向晚的心脏。
一点声音也没有,绝望至极。
在身旁,在心上。
一切都将成为陆小北的回忆了么?铭记这份情,陆小北将默默地放入心底,许在夜深的时候去细细地回想,应该也是一种最美的幸福罢了……
嘶哑的声音,低沉忧郁。
“不是说好了带我回家么?”
缓缓闭上眼睛,疲倦和痛苦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和纪向晚待在一起,十指相扣。
电流流进纪向晚的身体,赫兹与芯片共振,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先生?”
陆小北猛的睁开眼睛,发疯一般从纪先生的身上起来,握住纪向晚的手,眼里突然有了光!
电流从陆小北的手心传导进纪向晚的身体,流进四肢心肺,细胞被电流唤醒,心脏中的芯片有了电流的供应,开始缓缓运作起来……
是呼吸,缓慢的呼吸!
胸口的伤口愈合,纪向晚缓缓睁眼。
只一刹那,陆小北猛的抱上去!
“先生……是真的对么?”
心与心贴近,却感受不到纪向晚的心跳,只有微弱的呼吸在陆小北的耳边,不禁让他泪如雨下,微微颤抖。
“小北……”纪向晚抬起手,缓缓抱住陆小北,小心翼翼的吻在陆小北的额头,嘶哑低沉的声线传出喉咙。
“小北不哭,我回来了。”
# 最终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