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师哥骗我灵修后一飞升天>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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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奉嵊知道这是死局,就算徐长流搭上命,也解不了。

  朝夕相伴五载光阴,他知徐长流的决断。

  “长流,听话,回龙雀山……”

  眼见就要触到裴奉嵊了,就差几步。

  就几步。

  阿燧,等我。

  忽而,徐长流眼中的希冀,碎掉了。

  他还来不及化为九尾真身,眼里便已噙满了泪,他平生第一次厉声道:“裴奉嵊,你要做什么,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此间事了,陪我回龙雀山,温酒煮茶,折花听雪,还有……

  为何,要放弃。

  “长流,你不要哭。”

  不是放弃,是我不愿看见你受苦,你怎能为了我……为了我,承受如此烈火灼烧之痛,我心痛,不忍,不愿………

  烈火中,只见裴奉嵊灵流魂脉隐隐聚集起来,他的神情忽而变得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裴奉嵊一字一句道:“长流,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比你感受到的,还要喜欢。”

  这辈子,我只说一次。

  其实,这些话,他本想着待到时机成熟再说,要么是在山花烂漫,要么是在大雪落下的季节,郑重的说出来。

  可是,没时间了。

  “长流,此事怪我,我认错,我虽不愿,却终是伤了你的心。”

  徐长流的脸色一瞬刹白,温润双眸此刻哀伤至极,心在这一刹那,几乎停止跳动。

  “阿燧……我知道的,你所说的这些,我心里都知道,只是我太闷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长流,其实还有好多事,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但这句,我必须亲口告诉你,这是我所愿。”

  “惟愿来世,阿燧与长流,岁岁年年长相伴。”

  业火之中,泪水迷离,裴奉嵊最后对徐长流一笑,眸里缱绻决绝不舍,什么都有,泪一滴一滴流下,比鲜血还要凄厉,只见裴奉嵊,用尽最后一丝灵力,灵流魂脉悉数断裂,他周身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气势,所有灵力全部灌入手中的当归,当归神力一去,将裴奉嵊周身布满不可突破的结界。

  我深爱的长流,再见。

  无尽烈火瞬间如狰狞猛兽,向裴奉嵊席卷而上。

  这一刻,他只是人间沧海一粟,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渺小。

  渺小到,才一瞬间,徐长流就彻底失去了他。

  徐长流被阻,他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烈火之中,只见徐长流神情空茫遥远。

  我曾无比坚信,我什么都能渡过。

  却渡不过,心尖之人,这一场神元俱灭的撕心裂肺。

  裴奉嵊的面容在泪水烈火中斑驳模糊,他的世界从此碎裂,再也没有一刻得以完整。

  “阿燧!”

  一切逐渐遥远而模糊。

  烈火之后,便是灰烬,灰烬中,一枚银戒发出幽暗的光芒,徐长流先是空茫心碎,颓然震惊,接下来,面上便是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心如死灰,如同死水。

  徐长流的神息正在极速衰弱下去,身后九尾,逐渐化形。

  这夜,九幽业火蔓延到了无生宫,浮黎城,大好南溪,有一半,都成了焦土,不止如此,还葬送了,数万无辜生灵性命。

  后有野史记载:妖族祭司九尾自断三尾,启用起死回生逆天禁术,触犯天命禁忌,妖族白狐脉系自此由祥瑞判为妖孽。

  九尾私带魂戒出世,已是罪不可赦,再将魂戒赠予南溪国主裴奉嵊,促成如此结局,更是天理不容。

  遂,剥夺九尾灵狐祭司身份,永世不得再入修仙道。

  关于这一夜具体过程。

  南溪所有后史:无载。

  墓室内,一片死寂。

  半晌,只听得裴瑾瑜出声问:“纳兰月霆,你方才说徐长流自断三尾启用禁术起死回生救了你与裴奉嵊,还有黎若安阮,那它呢。”

  墓室内,裴瑾瑜凛冽眸光直攥向黑棺旁的花影鬼面,又道:“它也是徐长流一尾所化,它这一尾,又是怎么回事?”

  “是黑衣。”

  花影鬼面声音一瞬空寂。

  “我也不知黑衣是何来历,只记有一日,他将我从九幽境放了出来,就连他隐在斗篷下的面容,我也未曾窥得全分。”

  然后,被南溪苗湘寨两百十二女子怨气纠缠的它才去赵府寻了赵雪青,那时的花影鬼面心神意志全被怨气支配,妖气尽显,没有半分人性可言。

  做下美人庄,碧水阁,两百十二条性命。

  闻言,裴瑾瑜面上是深深的不解:“以你所言,他放你出了九幽境,可裴奉嵊都转世了,百年时光,徐长流为什么还在那处?”

  为什么?

  花影鬼面凄苦一笑,他终究是,太倔了。

  就为了人间那短短五载光阴,他可知,自己放弃的是什么?

  花影鬼面望了一眼棺中人,道:“你们有所不知,徐长流原名九尾,是妖族白狐祭司,九尾生九命,所以,就算断掉三尾,他也不会死的,他的生魂之所以在奈何境,还是为了裴奉嵊。”

  裴瑾瑜道:“为了裴奉嵊?莫不是太蠢,要我说,裴奉嵊既然已经死了,他还不如回妖界修炼,九幽境是黄泉枯骨路,剥离生魂,他跟着去白白受罪作何。”

  话罢,只见纳兰月霆看他一眼,声音终究落了冷意:“也是,似你这般无情之人,怎会懂得此间情义。”

  裴瑾瑜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心中还有几分莫名酸涩之感,真是见鬼,纳兰月霆怎么到他这里总是变成冷嘲热讽。

  他先是定定看了纳兰月霆一阵,随后咬紧后槽牙,裴瑾瑜眼眸微眯道:“不懂,我是什么都不懂,不懂你们口中的情情爱爱,生死缠绵,但我懂什么叫自作多情,纳兰雪,你别一口一个长流叫的这么亲切,徐长流念的人是裴奉嵊,不是你纳兰雪。”

  “我知。”

  纳兰月霆也不恼:“你不说,我也知,所以,不用你提醒。”

  一时之间,裴瑾瑜被纳兰月霆的淡然睹的哑口无言,他本是握紧的手忽而松开,指了指纳兰月霆,裴瑾瑜半晌才拂袖憋出两个字:“蠢极。”

  花影鬼面道:“当年徐长流聚齐裴奉嵊的神元以后,便委托纳兰祭师将自己的肉/身与裴奉嵊的骨灰葬在此处,随之生魂便追随裴奉嵊到了九幽境。”

  裴奉嵊生前造下杀孽太多,终是伤了他自己。所以,他的灵魂想要安然无恙渡过九幽境,是绝无可能的。

  花影鬼面声音有怜惜,有无助,有凄苦:“徐长流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裴奉嵊不受黄泉烈火之苦,九幽境内千万怨魂聚集,将其撕裂粉碎。”

  当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无论哪一条路,他都要与裴奉嵊同行。

  生前护着,死后,舍了命,也要下黄泉护着。

  所有,都是为了护裴奉嵊无恙转世而已。

  上至人间,自断修为逆天改命,下至黄泉,忍受九幽境百年孤寂,不曾退却,徐长流都是为了,他的阿燧。

  带他出了妖界龙雀山,走出千年枯守的三寸天地,折花看雪,温酒煮茶的阿燧。

  可是,裴奉嵊早已在苗湘寨化为一抔白骨烟灰,就算他的神元被聚齐,也早已投胎转世。

  他,不再是他的阿燧。

  爱着他,守着他,护着他的阿燧,早就随着那摊九幽业火,永绝六合八荒了。

  心痛之至,花影鬼面眼角隐隐落了泪,如世人所见,这世的鬼手悍天赵雪青早就忘却南溪前尘往事,有了拼命之人。

  何人记他徐长流?

  千古以来,只要凡人灵魂一入九幽境,便是前尘尽忘,入了九幽境的裴奉嵊,只是一缕失去记忆的残魂。

  所以,徐长流是护送一缕往生孤魂,剥离生魂,与奈何万千怨骨孤军作战。

  抽离生魂,赌的是命,赌的是永生永世,一但失败,灵魂便永绝六合八荒。

  再说,九幽境是何处,是无间地狱,业火起源之地,是人妖仙三道都不能踏足的地方。

  实在想不出,当时的徐长流是以怎样的心境,替裴奉嵊铺平怨骨厉魂路,一双赤足从灼灼业火中踏出一条往生道,送裴奉嵊入了轮回,彻底斩断南溪这一世牵绊。

  身体上的痛终有一日可以痊愈,那灵魂承载的痛呢?

  裴瑾瑜嘲讽道:“现在好了,裴奉嵊倒是转世了,他的生魂还在九幽境,这样,心中不悔吗?依我看,为了小小的情爱放弃修为仙途,真是愚笨至极。”

  情有缱绻,爱有别离,三千顽疾,相思不医。

  无论是谁,为情真心所付出的牺牲,从来算不得蠢或愚笨,也不该被嘲讽奚落。

  见裴瑾瑜的模样,纳兰月霆终究是有些怒了,面色如化掉的春雪,冷冽至极:“裴瑾瑜,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便是你,从小便是一意孤行,如若不是你听信旁言,掘了奉嵊王的墓,造下如此孽债,事情怎么会演变如此。”

  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藪藏疾,瑾瑜匿瑕,终是辜负了瑾瑜这两个字。

  纳兰月霆又道:“我最后再问一次,黑衣究竟是谁?”

  半晌,裴瑾瑜才沉着脸僵硬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一瞬之间,纳兰月霆的脸色说不上是荒唐还是愤怒,真是可笑,自己悉心教导数十年,他的话,裴瑾瑜从未听进去过一分,倒是一个不知身份来历的人,三言两语,裴瑾瑜却乖乖照做。

  看着纳兰月霆此时脸色,裴瑾瑜的阴沉愤怒渐渐褪去,墨眉紧攥,不禁有些心慌意乱,自己最不愿看见的,便是纳兰月霆对他失望至极的模样。

  他只想放手一博,无论手段方式如何,他只想向纳兰月霆证明,自己并非任性无为,也是可以拥有绝对力量的。

  若换作从前,自己做错事,纳兰月霆好歹会怒骂他两句,可今日,纳兰月霆却是什么都没说。

  连眸光,都吝啬给他一分,他的注意力,全部在棺中的徐长流身上。

  裴瑾瑜锐利眸中闪过一丝阴暗,长指轻拂棺中徐长流的脖颈处,裴瑾瑜将魂戒戴进了自己指间。

  似是不可置信,纳兰月霆脸色铁青:“裴情,你!”

  裴瑾瑜却不甚在意:“他已经死透了,放在棺中也是放着,给我又何妨?”

  “魂戒是长流赠与裴奉嵊,与你裴瑾瑜有何关系?”

  花影鬼面上前欲夺过,裴瑾瑜躲过他的攻击,转身到了古树之下,一声阴冷蔑笑。

  这时,有夜风幽然泄进墓室。

  一团烈火自花影鬼面脚边窜起,如毒蛇吐信一般,缓缓攀附上它的花色长袍。

  只见花影鬼面脚边的烈火瞬如野草疯长一般,火势一瞬席卷了它的全身。

  “小心!”

  惊变不过一瞬,待方休拂开那团烈火,花影鬼面已经被焚成飞灰。

  空中有虚弱清软的少年声传来。

  “不过一点微弱星火,灼不了原。”

  墓室上空传来一声被纸张撕裂的声音,画卷展开流转之际,有虚影凝聚成形,黑衣少年倚靠在古树枝叶间,由于枝繁叶茂,看不清他的身形面容,他的声音略显慵懒,似乎才睡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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