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老黄历>第118章 冰释

  我们走出结界回了家,和尚找回了自己的肉身,还有头发。

  狐狸一路上粘着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吞吞吐吐,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说,最终我受不了了,捏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拎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能不能说!不能说就再也不给你做鸡了!"

  "老婆,你想做鸡?"乌衔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我每天都去光顾你的生意。"

  "嗯?"我放下了不肯说话眼泪汪汪的狐狸,疑惑的问道,"你有钱了?"

  他闭上了嘴巴望向了窗外,不自然的吹起了口哨。

  "小明,对不起。"狐狸往我怀里拱,"你可以原谅他吗,他……他骗你去偷月亮是他的错,但过了这么久了,你能不能……我没有立场,我知道,但是我想……小明,只要你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可以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淡然道,"我从未怪过你们,去偷月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不能看着乌衔蝉去死,如果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杀乌衔蝉的话,我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狐狸沉默了一会儿仍埋在我怀里不肯出来。

  "我刚化形的时候。"我耐着性子柔声说道,"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是你陪我去了人间,我在树上终日浑浑噩噩的盘着,你就在下面陪我,我不愿意下来,就喝一些露水,是你给我打猎回来,你记不记得?后来我想明白了,来人间走一遭,不能只呼吸呼吸空气,得去感受,去体会,去爱,去恨,所以我们才入宫了,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刚入宫的时候,整个皇宫里只有你跟我是外来人,宫中的丫鬟对我们不冷不热的。"我摸着他的后背说道,"秋冬交替之际,乌衔蝉出去打猎,宫中不知受了什么指示,没人给我们发金丝炭,那时候下了一场小雪,我冻的要僵了,是你抱着我,对不对?"

  他抬起头来看我,又给了乌衔蝉一脚,踢的乌衔蝉不知所措。

  "要是这么算,我还欠你一条命。"我揉着他说道,"要不是你,那时候我就死在宫中了,也等不回我的王,也不能给他偷月亮了,对不对?我们之间,现在也包括和尚,我们几个人之间是无需这般客气的,你们能和好,是我最想看到的局面,我希望你们好好的以后也能快快乐乐。"

  他拱了拱我,眼泪湿了我的胸口。

  "差不多就行了。"乌衔蝉变成猫挤进我怀里,把狐狸挤走了,把猫猫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蹭我,"只有我能弄湿我老婆。"

  "日后有什么打算?"我捏着乌衔蝉的耳朵问狐狸。

  "带他下去,就按照之前说好的。"狐狸笑起来,"给他谋个一官半职,我们管着南边的太平,把以前错过的日子都补回来。"

  "贫僧准备为南判官在地府建立一栋宅子。"和尚凑过来跟他额头贴着额头,温柔的说道,"把人间风与月全都带回去给南判官,还需要一些时日跟精力,到时候宅子建成了,我们就请猫大人跟明先生来喝喜酒。"

  "好说。"我点了点头,"乔迁之喜与成亲之礼一同进行?双喜临门?"

  "正有此意。"和尚点了点头,"到时候别忘了来随两份礼。"

  "不去了,告辞。"乌衔蝉打开车门拎着狐狸下了车,趁着和尚下去接狐狸的时候关上了门,急促的吩咐司机,"大哥冲冲冲。"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速的向我家前进着。

  "给我讲讲?"没有了外人,乌衔蝉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蹭我,语气十分温柔,"那时候老公不在,怎么挨欺负了?跟我说说。"

  我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刚才那事儿在我的记忆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乌衔蝉不在的时候那些人对我们做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这件事儿甚至排不上号,我在宫内的时候不曾掩饰自己的真身,一条大蛇,一条半人半蛇在宫内肆无忌惮的行走,纵使不伤人,也会有人害怕,我有一天甚至收到一壶雄黄酒,不是一整壶的那种,是洒在我宫门门口那种,只要我走出宫门一步就会被雄黄的气味所伤。

  万幸的是我不是什么纯正的蛇妖,也不是什么纯正的蛇,并不畏惧这些东西。

  我畏惧人心。

  "算了。"我说道,"没什么,都过去了,与你无关,也不是你的错,对不对?"

  "怎么不跟老公说?"他却抱着我,不依不饶的问道,"我说那时候我怎么总有事儿要出去办理,原来是他们支我走,想欺负你。"

  我看向他,"那时候的事儿我不怎么记得了。"

  我在说谎,我进记忆走了一遭,当时被封印的记忆全都回来了,走马灯一样在我面前晃,我从中选出两件人情冷暖的事儿来哄小狐狸,不过是想卖个乖,没有什么算账的意思,再说那些人现在也已经是一捧黄土,追究这些没意思。

  "你记得。"乌衔蝉执着的吻着我的脸,吻我的眼睛,"老公也记起来了,和尚送过来的月亮上有记忆封印咒,我抱月而死,所以被封住了所有的记忆,现在老公已经想起来了。"

  我愕然的看着他。

  我当时确实在月亮上下咒,我的本意是我给他这轮清清白白的月亮,要他清清白白的接受,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帝王,不要跟我这样的妖物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只要他把着月亮放入天空,空月国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月亮,被月光照射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忘记我。

  忘记他们的王曾经在后宫养了一条巨大的白蛇,忘了他们的王曾经因为这蛇跟自己的忠臣反目成仇,忘了他们对我做过的恶,心安理得的接受我这妖物对人间的善意。

  可乌衔蝉没有,他抱着这月亮,义无反顾的跳了湖。

  他没有清清白白的活着,他昏昏庸庸的死去,背上一个想娶妖物,因为醉酒投湖身亡的昏君的名头。

  后世关于他的描述寥寥无几,大多说他年少有为,到了后期被妖怪迷了眼睛,最终被蛊惑投湖身亡,再没什么好的话。

  主要是空月国也没多少年的历史就没了,几乎什么也没留下。

  车内一片静谧,司机大哥有眼力见的下了车,只剩下我们两个。

  车子停在一片枫树林中,此时正是秋季,枫叶火一样红,就像乌衔蝉的眼角那样。

  "那湖里好冷。"他忽然开口说道,"月亮也凉,冰凉凉,就像你的鳞片一样,我边下坠窒息,边被封印记忆,最后的时候我想,蛇鳞这般冰凉,是不是心也捂不热呢?不然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只留给我这一牙月亮呢?"

  我忽然有点想哭。

  "我不要月亮。"乌衔蝉过来吻我的眼角,轻柔的说道,"我想要我的老婆。"

  世间爱侣大抵如此,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做一些自己感动的事情,错过之后再想起来,全是遗憾,狐狸与和尚如此,大蛇与王如此。

  "那时候和尚来找我。"我吻了吻他,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当时在想,这和尚在胡说些什么啊,然后我又想,干脆我带你一走了之算了,可我没有,我想起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臣民需要你,或许我的需要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才去偷月亮想送给你。"

  我诚恳的说道,"我也想被你需要,想给你一些你想要的东西,对不起。"

  "以后不这样了。"他说道,"以后老婆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想要什么也跟老婆说,不再擅自为对方做决定,好不好?"

  "好。"我蹭了蹭他的鼻尖,"就这么说定了。"

  "我想做爱。"乌衔蝉大声的宣布道,"就现在,此时此刻,我要车震!"

  妈的,我被他扒了衣服按在真皮座椅上操的时候想,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