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老黄历>第82章 英雄无畏

  尸体整整齐齐的躺在那里,腐烂程度并不高,我凑过去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别怕。”郑铮在身后扶了我一把,“我们先去那边的墓园挖几个坑,到时候再过来收拾,毕竟这个故事也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讲,我可不想有人看见我讲一讲就哭起来的样子,太丢脸了。”他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我也对着他笑了笑,随后跟着他走向孤儿院自带的墓园。

  说是墓园,不过是一个偏僻一点的小院子罢了,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杂草横生,可见前些年孤儿院的死亡率是很低的,几乎无人安葬在这里。

  我找了把铁锹,把那些野草野花破开,郑铮也拿了把铁锹来在一边帮我一起把干枯的花草连根挖出。

  “我那时候很年轻。”他忽然说道,“我年轻,勇敢,无知又无畏,我考取了全国最好的警官学院,一毕业就进入了刑警大队,前期我并未参与什么重大案件,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和平,直到我三十岁那年参与了一起特大的人口拐卖案件。”

  我专心致志的听着,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天警察局门口来了一个小女孩儿。”他停下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轻松能说道,“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洋装,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很漂亮,整个人都很精致,她来报案,说她的姐姐失踪十年了,我就问她多大,她说她今年十岁整,今天是她的生日,作为生日礼物她来报案,是爸爸妈妈允许的,问我接不接受未成年人报案。”

  我点了点头,挖了一铲子土,示意他继续说。

  “我说当然接受啊,因为我那个时候也有了一个漂亮女儿,但是刚出生,远远没到这么漂亮的地步。”他接着说道,“我把她带进了警察局,给她倒了一杯水,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刚出生那一年,她的姐姐不见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朵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后打了个喷嚏,“那年姐姐十四岁,上初二,听说妈妈生了个妹妹,很开心,下课之后说直接来医院,不用家里的司机接了,怕会堵车,坐地铁快一些,所以司机也没有去接她,结果姐姐就不见了。”

  我看着他,“那时候监控并不发达,是吗?”

  “是的。”他点了点头,“很遗憾,那时候人贩子十分猖獗,尽管有人来报案,我们也没有办法给过多的警力去寻找,所以我听完这个孩子报案,给她立了案,就送她走了,走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破旧的小熊胸针,之后我送她到门口有人来接她,是一对儿中年夫妇,看穿戴,家里条件很好,对着我礼貌的笑了笑,我也没放在心上,等到了晚上,我的老婆跟孩子不见了。”

  “嗯?”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连不上的样子。

  “有人绑架了我的老婆跟孩子,让我去远郊工厂的仓库找人。”他说着拿出钱包给我看照片,里面的女人搂着一个婴儿笑得十分甜美,“我年轻,无畏,又愚蠢,我承认,我过于盲目又自信,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个工厂,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箱子钱跟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既然你不能找回我们的女儿,那么就赔我们一个女儿。”

  我错愕的睁大了双眼。

  “那年,我的老婆刚好二十四岁。”他叹了口气,“是那个小女孩儿跟她的父母带走了我的老婆跟我的孩子,之后我就开始搜寻蛛丝马迹,寻找着那些年的案子,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之所以找到,是因为那个小村庄里,死的外乡人的比例奇多,而且那个村子,穷乡僻壤,完全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我去了一趟。”

  我点了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临行之前,我给那个小女孩打了电话,确认了我老婆的安全。”他继续说道,“那小女孩儿说他们一定会保证的,他们不是故意要绑架我的老婆孩子,也无意伤害我的老婆孩子,只不过是想找回自己的姐姐,所以才出此下策,我只好快马加鞭的去那个村子,在心里祈祷最好就是那个村子。”

  我们脚下的土地渐渐露出原本的样子来,我们也停下了手,站在那里自然的聊天。

  “那村子很破,甚至没有家家户户都通电,村里只有一个公安局,有两个警察,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他从口袋之中掏出一盒烟来,向我示意,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他才掏出一根来点上,“我谎称是从村里来写生的人,想在村里住几天,并提出可以给他们钱,他们带我去了一个老乡家里,晚上的时候老乡问我,想不想要女人。”

  我皱起了眉头。

  “我说想,那人对我笑了笑,又连比划带说的问我想要什么样子的。”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稳定了一下说道,“他说,有孕妇,女学生,还有农妇。”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在一起的意思我却不懂,或者说我不想懂。

  我几乎不敢相信。

  “什么?”我轻声的问道。

  “我被带到一个牛棚。”他闭了闭眼睛,又继续说道,“里面住满了女人,年轻的,衰老的,干瘪的,丰满的,怀孕的,平坦的,白花花的肉体,牲口一样在脖子上拴着链子,她们的后背用烙铁烙了数字,我看了看,一共十二个,年纪最大的已经六十岁,乳房下垂,肚子不知道生过多少孩子,松松垮垮,像个破布口袋,她们目光呆滞,看向我的目光,就像牛和羊看向主人,害怕之中带着温驯,那不应当是个人的目光。”

  我感觉到一丝寒意。

  “其中有一个女人看见了我的胸针,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唇都在颤抖。”他掐灭了烟,继续说道,“我就说要这个女人,那男人很不满意,跟我比划说这个女人一晚上五百,是个哑巴,让我再看看别的,我说不了我喜欢哑巴,他说好,我就问他在哪儿办事儿,他说就在这儿。”

  我打了个寒颤,这不是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女人对我们十分漠视。”他说着,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我小声的问她真的是哑巴吗还是不愿意说话,她张了张嘴,她的舌头被割了。”

  乌衔蝉回来了,他轻巧的越过围墙,过来用尾巴卷住了我的腰,温柔的蹭着我,用舌头舔了舔我的脸颊,“老婆不怕,怎么了?”

  他给了我这一点人间的温暖,支持着我继续听下去。

  “她一直摸着我的胸针,神色温柔,甚至凑过来轻轻的蹭了蹭。”他温柔的说道,“明明那在那之前,她那么怕我。”

  “所以你做了什么?”我小声的问道。

  “我脱下了我的衣服。”他笑了笑,“我把我的衣服套在了她身上,告诉她没事儿了,我会带她们走,随后给我的同事们打了电话,他们跟随着我就在村庄周围保护着我的安全,再之后,门打开了,外面站着十几个老爷们儿,还包括那两个村口的同行。”

  我摸了摸乌衔蝉,这注定是个悲壮的故事。

  “他们砍下了我的手。”他沉默了片刻,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的同事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