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帝庭孤儿>第95章

  天际再响轰雷,紫电穿山而过,来者形未至,暗器先发,利刃从四面八方盯住宫及羽的四肢,锥体遁入血肉,贺垣弋在失衡中疾退,呕出血来。

  “宁王殿下,好久不见。”角牧眉梢一挑,低头看向那倒下的躯体,怪道:“这你就不对了,怎么能欺负后辈呢?”

  虞砚池握住扇柄,正扯下南阳独玉,降魔扇便当即被白光焚化。商清赶至她身边,“虞姑娘……”

  虞砚池却脱口说了声,“元信?”

  商清扶着她,诧异着虞姑娘竟认得我,虞砚池仰头遥望,说道:“我已见过戊叔,你们放任邪灵乱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贺垣弋亲手了结我。”

  戊叔要她悟的根本不是战斗,是贺垣弋,她幻境中的破绽也源于贺垣弋的矛盾,这个尘世漏洞百出,没有元蛊的存在,一切都是戊叔游戏中的规则。

  商清道:“浮生一劫而已,虞姑娘何必当真……”

  “戊叔要我回去。”虞砚池问:“他要杀了贺垣弋吗?”

  商清收敛神态,端正道:“你知道戊叔元老在你身上耗了多少心血,宁王悖逆不轨,蒙骗了你,元老只是想要你清醒。”

  天地混沌之初,人间无神无魔,直至天崩地坼,归墟破损,沧海倒流,九川润了沿岸,孕出万灵。诸神战后遗灵器残骸于四方,睡了数万年,世间有了生机。

  仙神游历四方,点灵划界,造人命谱,他们统率人间,在这片土地,每个生灵最后的归途,都是死亡。

  成圣成魔,皆是虚妄。

  “清醒……”虞砚池只觉荒诞,她捏着独玉,像要把它融进血肉,“好一个浮生一劫,竟容天下苦乱至此……”

  商清略显愧意:“此番奉诏降魔,姑娘受苦了。”

  “不可能!你杀不了我,你怎敢杀我……”宫及羽感觉心口时而灼热,时而冰寒,他欲再起,角牧却一脚踩在他的胸膛。

  “恶鬼兴风作乱,还想称王,今日是你的死期。”角牧俯身,手掌处化出一帙被金线绑着的宗卷,他用卷宗拍宫及羽的额头,“我承人之情,有东西给你,冤魂二十万邀你黄泉相伴,你要站着死还是跪着死?”

  宫及羽仓皇躲避,符文烫得他如饮鸩毒,最后挣扎出招,灵息震起了尖钉,反制角牧。

  角牧像是不防,翻身滚出,当即骂了声,“孽障!敢偷袭你爷爷……”

  他滚了几圈,撞见贺垣弋的目光,那血沾满贺垣弋的脸,邪性得很,角牧不由一怵,说:“侄儿受苦。”

  贺垣弋以为他是来救援的,见他方才的架势才松了一口气,谁料他一推就倒。

  贺垣弋的剑稀稀拉拉碎了一地,“商清呢?”

  “好生没有礼貌。”角牧计较道:“岂可直呼我兄长大名?”

  “你来总不是要和我死在一起。”残剑重塑,裂痕密密麻麻布满剑身,如碎开的釉瓷,缝隙布着道道血纹,贺垣弋撕了袖袍擦剑,“此人狡诈难抓,这一回引出来必要他葬身死地,今日阵在人在,想活着就站起来。”

  “你说得好轻易啊哥哥。”角牧替下贺垣弋打着头阵,他说得艰难,招式却轻盈地像在逗鱼,“我帮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我打着隔岸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的算盘?”

  贺垣弋正运灵,闻言又吐出血来,阴声道:“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角牧得令,便也不再玩了,认真起来,那无害的脸上竟显出几分摄人心魄的恶气。“既是你求我的,人情记上!这一劫,你无功无劳。”

  他回身,打得人飞出数丈,宫及羽陡然失色,他的仗恃不再是有利的筹码,符文的压制让他不可动弹。

  “你、你不是楚王……你是何人?你敢杀我!”

  角牧坐于云端,“爷爷是你祖宗,借着天威侥幸活着,你倒是把自己看得很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么?你既将死,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你不过是天庭下放的一只蝼蚁,我见你追权逐利如消遣看戏,你以为你这命是谁给的?竖子野心勃勃,钻研邪术,死性不改,气数早该绝尽。今日我送你一程,罪人宫及羽,还不接了诏谕上路?”

  阵法卷入白光漩涡,盘旋的符文散为破絮,宫及羽被束缚进阵法中心,连声音都被缴碎。

  结界微弱又残缺的灵气霎时间回聚。

  耳边南风楼的传音抵达。

  陆子叙终于联系到了贺垣弋。

  “殿下?结界守住了,你在哪?”

  北地的雨倾盆而下,小吏快马赶至伏烟河守关处,跌下马道:“夷则大人,沧浪堂来报,九川的水可以饮用了!”

  “醒了、你醒了……”救济棚下一个妇人大呼,“大、大夫,快来,看看我夫君吧……”

  大雨冲刷着山河和宫殿,明义堂外朝臣聚集,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不断传开。

  “快、快去禀告殿下,邪灵亡矣,元皇在上,天佑我四方!”

  天南的沙石渐渐落定,草木恢复生机。贺垣弋从云端坠落,风猎猎作响。

  虞砚池预想中的了结没有降临,商清困住她,却并未取她性命,通身白的南阳独玉之中红点渐渐漫开,似梅似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