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对峙,贺垣弋决心已定,他对宫及羽没有信任,他会带走虞砚池,用任何方法。
“你真要带走她?”
雨滴砸入平江,宫及羽指着虞砚池,“那本王要先告诉你,她是犯了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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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尧五十年,朝宴在即,天南都城出现冥府怨灵,彼时怨灵并未引发大乱,官民不觉事之危峻。
四方朝宴当天,宁王再度缺席,随后北地向四方发出国令,要兼查四方南境冥府动乱一事,九疆皆议。
一些人认为这是屠城案的延续,另一些人道乱之初始起于常延宫,毕竟那场烧了一夜的鬼火,许多人都见到了。
更多人认为这怨灵是被人蓄意从外面引进来的,因为在常延宫走水的同一天夜里,九川伏烟河畔,疏文馆弟子离奇被杀,而现场残有怨灵的邪息。
弃子
贺垣弋杀出来时脸色已经变了,他拉着虞砚池,两人的脚步都有些凌乱。
虞砚池被按到船上的时候看着还是懵的,她碎发沾着雨水,见到船就往后退,被贺垣弋扛起来强背了上去。
“我不去北地。”虞砚池说:“我还有事……”
逼仄的舟室里,贺垣弋的气息压迫着虞砚池,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虞砚池眼尾的红色没有褪,她紧咬着牙关,缄默不语。
“你怎么了?”
“你在常延宫到底碰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忘记从前的事?”
“我没有忘记你,虞家的人,我找了十四年,可你怎么会连名字都记不得?”
贺垣弋有些失控,不断地问。
“谁把你带走的……告诉我。”
“虞砚池,告诉我。”
虞砚池一直听着,她仿佛很漠然,不说话总是拒人千里。她把咬出来的血吞下咽,没有理贺垣弋,脱手要出去。
贺垣弋把她弄回来,“老实回话,你最好乖乖的。”
他像是发怒了,对虞砚池的漠视而感到难过,他收回自己莫名的卑微,变成了不讲道理的恶兽,盯着这个招呼也没打一声就闯进自己领地的人,忘了是自己情愿招惹的虞砚池,恶劣地在虞砚池这里宣告自己的威势,“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你现下已经上了我的船,你的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只要眨一下眼,你这辈子也别想见那个小孩。”
贺垣弋牢牢盯着虞砚池,他手上的劲分毫没松,眉眼间尽显凶狠,他在等虞砚池开口。
但是虞砚池没有。虞砚池抓着了贺垣弋的衣襟,让贺垣弋以为她是被激怒了,可是她手指冰凉的触感传到贺垣弋的皮肤,下一刻贺垣弋就发现面色苍白的虞砚池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止额头,下颌也有,脖颈也有。
贺垣弋手去探她的脉息,“你受伤了?”
虞砚池眼神恍惚地看着贺垣弋,她说了点贺垣弋听不清的东西,贺垣弋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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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江上,伏烟河晚间笼霜。
贺垣弋因为要看着虞砚池而没有睡,他无心调息,倒是叹了好几回气。
虞砚池晕船了。
她侧趴在床上,整个人几乎像是瘫在被褥上,连眼睛都睁不好。她忍着头晕和干呕,全身都渗着冷汗,但是她没有心思擦。
贺垣弋说了好多话,但是虞砚池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很难受,又很难过,像是泡在深沉的浪里,要被卷进深不见天日的地底。
贺垣弋守到快天明,等到虞砚池好不容易睡了,才坐下来。
夷则在外面叫了一声殿下,贺垣弋把人叫进来问话。
“潜书殿已经被烧毁,依照殿下的指令,徽幼夫人的寝宫也没有躲过,殿下声东击西,这一次几乎是毁掉了常延宫所有炼炁炉,秦王回宫定会震怒。对了,还有一件怪事,我们入疏文馆时发现里面的人都被放倒了,因着这个,我们今夜的行动才格外顺利。”夷则说罢,见贺垣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道:“殿下此举冒险,与天南敌对的心思太明显,秦王必然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