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冲出三维牢笼>第10章 九窍玉09: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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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弟?”

  五分钟后,我从王海洋他家卖店探头唤了一声,发现杜奉予就在门外站着。

  “怎么跑外面站着去了?多晒啊。”我说着,就走到他身边问道。

  杜奉予正静静地站在阳光下,闻言目光转向我,学了我一句:“太没素质了,我都听不下去。”

  我被他揶揄也没生气,反而乐起来促狭道:“那你这抗压能力也不行啊。和我在一起,你得出淤泥而不染。”

  杜奉予无可奈何地勾勾唇角笑道:“要不我还是连夜带根逃跑吧。”

  我联想到杜奉予说的画面不禁莞尔,但转身瞥见地上趴着的王海龙偷看,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

  我刚才修理他一半就出去找杜奉予了。这会回来见他这窝囊废的样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给卷帘门带上了。

  随着铁门哗哗落地,室内只剩一盏昏黄灯泡,活像个刑房现场。

  “龙啊……”我拖过一把木椅坐下,对脚下不敢爬起来的人感叹道。

  唉,我对自己这张娃娃脸也很无奈啊。

  我比王海龙大六岁,但看脸我比他小六岁。所以就总有那么些以貌取人的小兔崽子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不尊重我了,最后非逼我靠双拳以理服人。

  虽然我对王海龙的认知,是通过王海洋的啰嗦、和偶尔路过他家卖店的一瞥才建立起来的。但王海龙,绝对从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

  以前我们这没有啥师资力量。老师都跟饽饽似的,能掰着用就掰着用。学生也不多,学校盖三排平房,就能装下方圆几十里、小初高三个阶段的所有学生了。

  我当年念高中时,即便学业繁忙,仍坚持每天早上出没于学校北面的柳树林收保护费。下午放学也歇不了,还得马不停蹄地赶至学校南面,在何家沟子路口那收保护费。

  这样一早一晚,分别把守通往学校的两条必经之路,让多少小伙子午夜梦回都是我靠在柳树上冲他们招手的倩影。所以后来我高二辍学,可给这些小师弟哭惨了。那家伙哭得,就跟那些刚被解放的农奴似的。

  所以按年龄算,我在东面那排教室上高中时,王海洋正在南面上初中,而王海龙这小崽子还在西面念小学呢,他俩肯定都被我劫过道。尤其我这张脸从那时候起就没变过样,他不认识我就怪了。

  想到这,我阴恻恻地笑起来,弯腰撸了撸王海龙刺手的脑瓜顶,柔声说了句自己当年的劫道名台词:“你怎么不记得岚哥了?岚哥可还记得你。”

  “……”王海龙一听顿时嘴唇就开始哆嗦了。他这种脾气倔的驴小子当年可能挨过不少揍。

  我重新坐直身体,老成地说:“你岚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听你哥说你最近睡不好觉,心里有你才特意来瞧瞧懂吗?”

  王海龙点头,颤巍巍地给我递了根烟,又帮我点着。

  我见他彻底服软了,才正色道:“说吧,你到底干啥了,你身上可不太干净。”

  王海龙猛地望向我,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你能看出来?”

  我能看出个鸡巴。

  这话我自然不会说,只盯着他绕圈子道:“你犯没犯事自己心里清楚。要觉得自己命硬能熬过去,那我就先走了。”

  “我……我……”王海龙看着我,眼睛泛红痛声道:“我知道错了!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心中暗笑,换上一幅温和的面孔慈祥道:“这不还有岚哥呢吗,别怕,把你干的好事说出来听听。”

  王海龙听我这么问,又难以启齿地趴回地上哭。王海洋被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出声,他可能也没想到王海龙身上真有大事。

  我不着急,任由他趴地上哭。从旁边的小窗户望出去,见蹦蹦上的东西都在,就回头瞄坐我身后的杜奉予。

  他正盯着收银台上摆的一盒五颜六色的、带棒的动物棉花糖,眼神里有点喜欢的意思。我见状,直接把那盒糖端出来递给他。

  “表弟你很有眼光啊,这一看就贵,挑个喜欢的。”

  其实我家也有棒棒糖,但质量不咋地。

  杜奉予看了眼王海洋他们,在自己兜里掏了掏,发现都是一百五十的整票。最后好不容易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摸出一块硬币放柜台上,然后才从盒里抽出一支淡黄色的兔子。

  “你这裤子后面还有兜呢?”我也伸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刚一下就被他拍开手。

  我转手把他放柜台上的一块钱揣自己兜里,也拿了个黄兔子冲杜奉予晃晃,“表哥跟你吃一样的。”

  “…………”杜奉予看我一眼,目光又转向地上的王海龙。

  我瞅王海龙那样就知道靠他自己说不出来。只得一边拆棒棒糖包装,一边慢条斯理地问:“……先托个底,你没杀人吧。”

  王海龙连忙摇头,“我没有!我是干了点亏心事,但绝对没害人!”

  “……这大白天的,拉着门在里面吵吵啥呢……”

  卖店的卷帘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上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店内的情形。

  “在地上趴着干啥呢?!”她先一步上前把涕泪横流的王海龙拽起来,看看我又看看杜奉予,最后又瞪向我呛道:“你们谁啊?怎么欺负人呢?!”

  应该是王海龙他妈。

  对付应激状态下的中年妇女,好说好商量是没用的。尤其在我这张脸会给我的气势倒减五十分的情况下。

  好在身后的杜奉予模样够唬人,我当即狐假虎威地往椅背上靠舒服了,冲王海龙一扬下巴说:“你自己给你妈解释吧。要还不说话,那岚哥也没办法,你就生死有命吧。”

  王海龙一听死字,立刻挣开他妈去拉上卷帘门。挡住街上人好奇的目光后,破罐子破摔地看向他妈硬声说:“我犯事了,好像让脏东西给缠上了。”

  他妈见状皱眉问道:“你犯什么事了?什么脏东西?”

  我用手指掸掉那软兔子身上沾的糖霜,咬了一口道:“鬼呗。”

  他妈不信我,瞪了我一眼后又去看王海龙。

  王海龙泪眼朦胧地点头,终于在他妈惊疑的目光下,磕磕巴巴地讲述起自己最近的经历。

  “我最近总做梦,还都是一样的梦。最开始那两天,我一睡着就感觉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好像醒着,却又动不了。”

  “后来……后来我就发现,原来我是在做梦。梦里那地方、那地方很暗,只有点荧光。墙上都是画,但我看不懂。”

  王海龙抬头望向半空,似乎梦中的场景正在他眼前重现。

  “没过几天,那梦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声音了。像……像从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的,什么东西在、在叫……我躺在那,感觉自己好冷……”

  他妈疑惑地问:“这不就是几个梦吗?哪有啥脏东西啊。”

  王海龙摇头,不敢看她妈也不敢看我,闷声道:“……反正我就是被缠上了,他们也看见了。找大仙来给我瞅瞅吧,我害怕!”

  他妈怀疑地看着我道:“你看见什么了?”

  “……”

  我一言不发。

  王海龙有隐瞒。他仍对自己犯的事闭口不谈,也不说清楚如何确定自己被脏东西缠上的,他心里有鬼。再加上我还不确定他有没有说谎。在弄清他是否真的惹了人命债之前,我们不能接这活。

  “你说话啊!”王海龙他妈瞪着眼睛催促道。

  这时,一直不做声的杜奉予冷不丁道:“这糖挺香的。我很喜欢。”

  他轻笑着,让本就低沉醇厚的声音更显磁性。不听前面的主语,那语调就好像电影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称赞心爱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我回头诧异地望向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卖什么娇呢……

  杜奉予的脸迎着昏暗的灯光,双眸却藏在眉骨的阴翳下,使他的面孔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诡魅。

  他望着王海龙道:“你想活命,得抓紧这两天。那个东西已经从你眼睛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