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苦怕疼总是娇惯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在战乱中,是怎么撑到那时候的。
“师父,你在想什么?”
君迁子抬头,又是那副淡然清净的模样,仿佛之前的出神不曾存在过。
“师父明天带你离开。”
“离开?”桑歌一愣,“去哪儿?为什么?我不想走,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君迁子道:“你的身子受不住这里的灵气威压,我们去凡界。”说着,他望她一眼,像是在解释,“我不走,我同你在一起。”
桑歌喜滋滋又问一句:“师父会一直同我在一起吗?”
君迁子轻笑:“会。”
桑歌或许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这样肯定的答案,一时间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
君迁子低了眉眼:“尽量。”
桑歌嘟嘟嘴:“尽量是什么意思?”
“尽量,就是虽然不知未来如何、天意如何、命运如何。”他说,“我都会尽力待在你的身边,护你周全。”
这样的一句话,称得上是份承诺了。
而诺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很重的。
只是不知怎的,桑歌听了,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毕竟,她希望他能在她身边,希望不和他分开,为的从来不是什么要他保护。她希望不和他分开,为的只是不和他分开,余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
她闷闷想着。
师父这样的人,从来读不懂别人的心情。
但很快又释然。
即便他读不懂,但她知道,师父重诺。既是如此,他话已出口,便该是不会再反悔了,她想,他一定会做到的。
而只要师父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管他原因是什么,也都够了。
于是纠结反复许久,桑歌最终笑盈盈望他。
“喏,说定了,师父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君迁子微微颔首:“我记得。”
“嗯,我信你!”
桑歌和玖凝,君迁子习惯了把她们分开看待。哪怕在别人的眼里,她们是一个人,可他用不同的方式参与了她们的人生,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从一开始,心态就是不一样的。
要区分她们,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尤其,桑歌同玖凝的差别从来都是很大的。
谁都一样,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带着不同的情绪,说话做事,用的都是不同的应对方式。就像君迁子可以接受桑歌的死亡,却无法面对玖凝的离开。
作为一个人类,桑歌早晚是会老死的。
也只有桑歌安然老死轮回,玖凝才有可能再次回来。
大抵因此,君迁子总是认为自己对桑歌有些亏欠。
毕竟,他对她好,从来都有目的。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份不好言说的感觉,应该被他死死抑在心里,或者,即便压抑不住,至少不能让它跑到脸上。然而,意外这种东西,说不准。它可能是一件事,可能是一句话,可能是谁无心投来的一瞥。
也可能,只是在她仰着头,带着孺慕之情对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这个时候,这份亏欠感终于化形为刺,扎进了君迁子心里。
于是他想,对她好点儿吧,再好点儿,什么话都顺着她,什么事也都顺着她。或许,这样能将感觉减淡些。
捧着满怀的小零嘴儿,差点儿手指上挂着的油纸包就要掉下去,桑歌刚刚来得及低呼一声,转眼就看见君迁子身手敏捷接住那个油纸包。
“这个糖糕没碎吧?”她着急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