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沉梦星河>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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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整了两日,瑶华才觉精神好了些。

  案桌上是早上送来的饭菜,瑶华现下有了些胃口,可惜饭菜已经都凉了。

  瑶华坐在案机前,端着瓷碗,刚夹了两口米饭,大门来了位不速之客。这偏殿只是一处小杂院,大门和正厅相对,并没有什么遮挡。

  是锦悦的贴身侍卫阿河,瑶华知道没什么好事。

  轻轻放下碗筷,阿河已走到他跟前。

  阿河客套地作了一揖,“清和君。”

  他坐得端直,即使身体抱恙,也从不会影响他的半分仪态。“何事?”

  “陛下在华苑观花,邀清和君前去同赏。”

  瑶华垂着眼,“不去。”

  锦悦闲着发慌才会叫他去赏花,分明是又想出什么花招整他。

  “清和君。”阿河这一声带着警告的意思,让他知好歹。

  可他身体尚未恢复,只想静养。“你告诉锦悦,我身体不适,没有雅兴。”

  阿河又道,“清和君,无忧城有一位盛丰长老,陛下十分倚重。这位长老有一个小儿子,他是疼爱得很。可这小公子年轻气傲,喜欢和人比试武艺,小公子听闻清和君来了无忧城之后,高兴坏了,缠着陛下说了好多次,想与清和君比试一下剑法。”

  果然是带着任务来的,想来他是怎么也不能拒绝了。

  阿河继续道,“这小公子就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清和君不必放在心上,可这小公子面皮薄,受不得委屈,华苑里也都是些位高的长老和家属。陛下的意思是,待会的比试,您就不要拂了小公子的面子,让他开心开心就好。”

  原来是把他当做顺水人情了,清和君这个头衔可真是哪里都好用。

  阿河笑得灿烂,“那么清和君,请?”

  瑶华瞟了他一眼,“我去换身衣物。”

  阿河等了半天,不多时,见瑶华穿了一件月白长衫,想着这大概是他柜子里少有的正装了,平日里锦悦没少给他准备些纱衣丝袍的,就是那种适合娈童面首穿的。

  可这气候已渐入无忧城的雨期,瑶华看起来穿得有些单薄。

  到了华苑,果然如阿河所言,都是些无忧成里的“达官贵人”。

  偌大的草坪上摆着十来张案桌,客人三三两两地坐着,氛围倒是很惬意,女眷们多在旁边赏花游玩,男宾们则饮酒闲谈。

  锦悦坐在最中间的主位,旁边的婢女伺候得好不周到。

  阿河把瑶华带到后也没管他,兀自回了锦悦那里。

  瑶华站在这谈笑风雪的华苑里,有些格格不入,他在角落处找了一方无人的案桌坐了下来。

  从瑶华踏入华苑的那一刻,锦悦就看到了,至于为什么在似锦繁花和高官尊爵中一眼就看到了他,锦悦也说不清楚。

  有什么好奇怪的,眼光随便瞟瞟,看到了就看到了。

  锦悦又用余光看,见那人在这一派奢华中不自在的模样,后又挑了个角落静静坐着。

  还是如往常一样,腰背挺得笔直,一身月白长衫在这些宾客前显得既单薄又寒碜。半高的衣领遮住了他一截雪白的脖颈,锦悦知道,他特意挑了这件衣服是想遮住那夜欢爱留下的印记。

  此地无银。

  锦悦心中冷笑,那红的紫的斑驳的痕迹还是从脖颈深处蜿蜒而出,哪里遮得完全。

  他道貌凛然的模样,拼命想要遮掩那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狂乱,竟让锦悦心中生起一股坏事得逞的感觉,只有他才知道这位仙君衣衫下掩蔽的无限春光。

  那夜折腾得够重了,现下还能好端端地坐着,大概也只有瑶华了,这承受力出乎锦悦的意料,也让锦悦十分地满意。

  还是瑶华耐操,能够满足他各种恶劣的嗜好。

  细细看过去,那脖颈处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脉络往衣领下隐去,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与华苑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任这风景再美好,花香再芬芳,也融不进他身侧半分,他孤零零地坐在那,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锦悦忽然有些烦躁,招来阿河把瑶华带过来。

  瑶华行至锦悦身边时,他正半倚着,身侧摆着空棋盘。

  锦悦示意他坐下,瑶华便听话地坐在了棋盘的另一头。

  锦悦支着下巴,“清和君觉得此处景色如何?”

  瑶华低着头,没看他一眼,“陛下喜欢就好。”

  “清和君喜欢吗?”

  “没有喜欢不喜欢。”美则美矣,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太过美好的东西都是徒增他的凄凉,每一处都像是极尽的嘲讽。

  “呵呵,清和君总是这么冷淡,本座的心都快被你凉透了。”

  “……”瑶华一眼剜过去,见锦悦笑得厚脸皮。

  这时婢女端来了盛着棋子的托盘,将棋罐工整地摆在了棋盘侧方。

  “来一盘。”锦悦道。

  瑶华本能地就要拒绝,可想起那晚的后果,又生生忍了回去。手伸向靠近他的棋罐,正捻起一粒白子,却被锦悦制住。

  锦悦把自己当前的棋罐一推,“你拿这个。”

  那乌黑程亮的棋子,让瑶华霎时想起了前日傍晚,从自己身体里清理出来的,裹着淫靡液体的黑子,继而回忆起这东西在自己体内被冲撞的感觉。

  瑶华低下头,肩头微微一颤,这细小的情绪自然被锦悦捕捉在了眼里,锦悦得意地浮起嘴角。

  故意的,锦悦是故意要他难堪。

  被迫捻起的那粒黑子似有千斤重,鬼使神差地,他开了口,“你也会这样对他吗?”

  话一出口,瑶华就后悔了,怎么会提出这么愚蠢又毫无意义的问题?

  可是不想收回,还是想知道……

  “谁?”锦悦不明所以。

  他的头低得很深,浓重的羽睫遮住了他的眼色,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低声道,“没什么。”

  半晌,锦悦忽地恍然大悟,随即嗤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舍得。”

  那夹着黑子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把棋子落了下去。

  棋到一半,来了位少年。

  那人身着烟紫长袍,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眉眼间带着几分昳丽,竟是让瑶华联想起千年前那只蝶妖。

  那人提着一把银雪剑,对锦悦作了一揖,笑靥灿烂,是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他打量着瑶华,“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清和君?”

  这语气也不似一般人那样对锦悦毕恭毕敬,想必就是阿河说的哪位长老的小公子。

  锦悦笑着默认了。

  那少年又道,“陛下可是允诺了我向清和君讨教几招。”

  锦悦看向瑶华,“清和君意下如何?”

  瑶华别过眼,没说话。

  那少年却是古灵精怪地看了锦悦一眼,“在无忧城里,陛下还有询问他人意见的时候,看来清和君实属高贵,连陛下也舍不得。”

  锦悦笑得有些宠溺,“郁禾,你可真是被盛丰长老宠坏了,”他又吩咐侍卫拿来了长剑递给瑶华,“郁禾年纪小不知轻重,你就当陪小孩子玩闹吧。”

  瑶华没说话,修长的手指碰触着那冰冷的剑柄。

  以他现在的体质,要去赴一场比武,实属是很勉强了。可锦悦把他当做了讨佳人一笑的工具,还很“体贴”地只要他做个过场,输了就很好。

  瑶华站起身,那柄长剑在银雪剑的衬托下,显得朴实无华,瑶华忽然想起,在很多年前,那只俏皮昳丽的蝶妖也是拿着这样一把剑,和眼前的少年真是极为相似。

  瑶华已经很久不使剑了,来无忧城之前,很少有场合能逼迫他使出破月,而到了这里,褪了灵力,锁了灵骨,他却也再幻化不出破月。

  二人提着剑,在空地处对峙而立,四周的达官贵人便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有人道,“盛丰长老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郁禾小小年纪就能与清和君一较高低。”

  盛丰摸着胡须,“都是小孩子胡闹,随他去吧。”

  这里的人虽尊称他一声清和君,但大家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无忧城的一个俘虏而已,仅剩的作用,大概也只是讨锦悦欢心,而这个中缘由,他们不需要知道。

  郁禾听着周围议论纷纷,兴致高昂,“清和君,请吧!”

  瑶华也不客套,左手捏起一个剑诀,长剑凌空划过,一道剑气贯穿而去。

  郁禾听闻他被去了几成灵力,已是强弩之末,却未想此剑气来得如此凌厉,赶紧后撤几步。

  瑶华丝毫不退让,脚下一点,腾空跃出,剑如疾风,带起一道残影,剑尖快急准地指向郁禾,郁禾还未来得及防备,退得踉跄。

  可这剑风点到即止,并不带杀气,郁禾才狼狈接住。

  锦悦在席间脸色铁青,明明跟他说了此次比试只是让他做个样子,给大家助助兴,让郁禾胜,皆大欢喜,可这人偏偏就是非要出风头,连一个毛头小子也不肯让步?这心胸气度,真是狭隘,妄想成神?

  是的,要他故意输在这种三脚猫功夫上,他的确一步也不肯让。

  果不其然,短短几招内,郁禾便已招架不住,草草地分出了胜负。

  他瑶华就算还剩两成功力,也不是拿给这些人做茶余饭后笑料的。

  底下的人赶紧找台阶下,“不愧是名震四方的清和君啊,郁禾公子小小年纪,也有如此造诣,也是难得,难得!”

  “是啊,是啊!”

  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郁禾自然是不悦,他瞟了一眼主位上的锦悦,冷笑着用只有他和瑶华听得见的声音道,“呵,某人告诉我你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随随便便打几招便支撑不了,现在看来,倒是某人在寻我开心了。”

  他一口一个某人,说得跟锦悦关系非同寻常,眼里都是傲慢和不屑,他抬起头,气恼地瞥了锦悦一眼,好似在埋怨,又道,“清和君果真不同凡响,郁禾受教了。”

  锦悦安慰道,“清和君长你千岁,阅历自然是多一些,郁禾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散场,瑶华提着剑回锦悦身边,刚把长剑还给侍卫,转身面对锦悦时,“啪”一声脆响,锦悦一个巴掌打得瑶华偏过了头。

  侍女们一阵惊呼,各做各事的诸位又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瑶华脸颊火辣辣的,才消下去的五指印又肿了上来。

  在场的人都在看他,他知道锦悦是要在众人面前显露威严,也知道锦悦是故意要羞辱他。

  锦悦低沉着声音道,“是阿河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

  锦悦咬着牙,“说话。”

  “说了。”

  “那是你听不懂吗?”

  “……”

  “滚回去!”锦悦一声呵斥,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眼见那玉浮山来的,高高在上的谪仙就这样在他们面前灰溜溜地退出了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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