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21天速成爱情>第14章 第13天

长发公主玛莲娜因为从小生得美艳,还有一头奇长无比的秀丽金发,惊艳得不似凡间之人,于是遭到了女巫的嫉妒。女巫将玛莲娜关在一座塔楼里,那塔楼高得耸入云霄,无数人向往于玛莲娜的美貌,纷纷挑战那座高大陡峭的塔楼,可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攀登上去。长发公主的故事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渐渐地变成了传说,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人们想象着玛莲娜的美丽,称赞着她的美丽,玛莲娜像阿佛洛狄忒降临凡间,人们对她有无限的尊崇和敬仰。


从小就耳濡目染了玛莲娜事迹的勇士尼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登上高塔,见到传说中美丽的长发公主玛莲娜,两人一见倾心,尼诺帮助玛莲娜脱离女巫的控制,两人回到尼诺的故乡东东里小镇。


在东东里,尼诺和玛莲娜约定终生,一吻定情,他们结成了夫妻,收到了来自全镇居民的祝福。


“花环压得我都直不起身了,我的腰好酸啊!”


诸葛知了哀嚎道。


“我被这个发卡夹到现在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李苏呀翻了个白眼,叹气道。


诸葛知了又喊道:“这婚礼还有多久结束啊,我受不了了。”


“快了快了,你看他们在交换婚戒了。”


李苏呀看着尼诺吻上了玛莲娜,不觉望出了神,因为他也向往着这样美好的时刻,但是他内心有些忐忑,原因在于不确定自己能否拥有这样的幸福。


热闹了一下午,人群渐渐散去,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尼诺和玛莲娜两人,玛莲娜双颊微红,坐在床沿边扭捏地不敢看向尼诺,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内心局促,这样的时刻他俩在场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也无法离开,更无法堵住耳朵蒙住眼睛,只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场面让诸葛知了想起了和妈妈一起看电视时,电视里的男女主人公没有预兆地亲热起来,他能做的只有将目光转到其他地方,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李苏呀突然感觉到一阵困意涌上心头,正想询问诸葛知了困不困时,诸葛知了整根金黄色的身体已然倒在李苏呀身上,两根头发就这样一齐睡昏了过去。


次日清晨,当李苏呀躺在床上睁开眼时,一束阳光直直地打在他的眼睛上,刺眼的光芒使得他倏地闭上了双眼,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去阻挡,但又想起自己已经是根头发,双手早已经消失。正这样想着,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蒙在了眼睛上,李苏呀还闻到手掌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李苏呀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又变回人类了。


“你醒了。”


李苏呀耳畔响起一声醇厚低沉的男声,循声望去,竟然是尼诺!李苏呀惊诧到大脑停止了思考,自己为什么变回了人?为什么和尼诺躺在同一张床上?明明昨天的自己还是一根头发来着,一晚上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尼诺微笑着,他的手轻抚着李苏呀的脸颊,两人对视良久,尼诺眼神中满是爱意。下一秒,尼诺挪动着嘴唇缓缓靠近,就在两人即将吻上时,李苏呀猛地朝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正巧诸葛知了出现将李苏呀揽在怀里。


“知了,我刚刚不是在床上躺着吗?这里乌漆墨黑的是哪里啊?”


“这里好像是玛莲娜的内心世界,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李苏呀环视四周,皆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可是我刚刚明明变回人了呀?”


“那是你的错觉苏呀,我也有过。”


李苏呀沉默片刻说:“我们出不去了吗?”


诸葛知了点点头说:“好像是的,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四周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块白屏。”


李苏呀抬起头,望向诸葛知了手指的方向,一块白色巨幕悬在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


诸葛知了说:“玛莲娜眼中的世界,她每天所看到的画面都会投射到这块幕布上,我们就像是看电影一样,当她睡着的时候幕布就会熄灭。”


李苏呀叹气道:“还不如做根头发呢,起码世界在我眼中是自由的。”


“我觉得这一切是有用意的,不过我暂时还不清楚。”


李苏呀突然发现诸葛知了变沉稳了,反而自己一直有些浮躁,仔细想想,现在自己也没有办法脱离这座樊笼,与其满腹怨气,不如静下心来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到时候也能见机行事。


“玛莲娜,新婚第一天就出来买菜呀,真是贤惠呢。”


幕布亮起,画面上出现一个胖妇人,她笑盈盈地很是热情。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看不到玛莲娜脸上是何模样,想要了解她的想法也只能通过她的话语,可玛莲娜又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可能是之前终日关在塔楼上,太过于孤独导致的。


又有几个妇人走了过来,幕布上都没有空间呈现她们朴素的脸庞了,李苏呀记起这些人都来参加过玛莲娜和尼诺的婚礼。


妇人们挤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句地说着:“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呀,你平常都是怎么保养的?”


“是不是泡了牛奶?我以前听说泡了牛奶之后,皮肤就会变得又白又嫩。”


“还是你有福气,我们就没那么好命了,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千万不要辜负他。”


有个妇人说着话突然伸出手朝玛莲娜手臂上摸了一下,欣喜地说:“诶,真的是好嫩的手呀,这才是手嘛,我们的只能是老树皮了。”


妇人们一点都不客气地摸着玛莲娜。


“哎哟,玛莲娜,你这么细嫩的手还能做饭嘛?”


“要你管呢,尼诺怎么舍得让她做啊。”


“这女人不是天生下厨房的嘛,都下不了厨,尼诺有些亏本哟。”


幕布上的画面突然调转方向,方才的一群妇人已不见了踪迹,但是仍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玛莲娜,她们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太较真啊。”


玛莲娜没有回头,径直地朝前走着,路边的男人们纷纷侧目看向玛莲娜,不论老少,他们仿佛被玛莲娜勾了魂似的,望着玛莲娜的视线一秒钟都不愿挪开。有个男人被她老婆揪着耳朵一通骂,他老婆还朝玛莲娜翻了个白眼,眼神中满是怒火,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睛盯得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心里都发毛,更别说玛莲娜了,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家。


“回来了。”


尼诺抱着玛莲娜亲吻温存了一会,才看见玛莲娜提回来的菜。


“你去买菜了吗。”


“是,还和别人聊了会天。”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第一次听到玛莲娜开口说话,她的语气很温柔,听着很舒服。


“真是我的好老婆,正好我还没吃东西,做点我吃吧,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画面左右晃了晃,应该是玛莲娜在摇头:“我......不会做,我想着买回来给......给你做的。”


尼诺脸上僵硬地笑着:“没事,我来做,你可以慢慢学。”


第二天,玛莲娜照常出门买菜,顺便四处逛了逛,昨天的那些妇人们见了玛莲娜依旧很热络地拉着玛莲娜说了好一会话,不过都是她们在说,玛莲娜在听,妇人们聊够了才肯放玛莲娜离开。男人们的视线依旧寄托在玛莲娜身上,他们为了接近玛莲娜使尽浑身解数,能和玛莲娜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有的直接问好、有的假装问路、有的将手中的物品扔在玛莲娜行走的路线上制造机会聊上几句......


镇上的男人们仿佛疯魔了,不工作了也不求上进了,心中所思所想全是玛莲娜,想着她的美貌、想着她长而柔顺的金发、想着她清风扶柳般的身姿,这群男人心中最想的还是玛莲娜神秘的胴体,玛莲娜的一切好似成为了小镇上男人们的毕生追求。


日子一天一天重复般过去,小镇鲜有大事发生,生活非常平淡,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待在玛莲娜的内心世界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越看越觉得无聊乏味,可这就是生活,生活本就是平淡枯燥的。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拂动着水草,这潭死水在慢慢变得浑浊。


玛莲娜每日都在同一时间出门买菜,每日如此,但是渐渐和玛莲娜问好聊天的妇人变少了,玛莲娜也很是不解,妇人们看向玛莲娜的眼神中,热情消退了,更多的是冷漠,甚至能看到不屑、鄙夷、轻蔑。


男人们每日定时定点地出现在玛莲娜必经之路的两旁,他们扮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实则眼中心中看的都是路中央的玛莲娜。


玛莲娜来到水果摊前,挑中了几个苹果,正要付钱时,经营着水果摊的妇人白了玛莲娜一眼,语气不快地说道:“不卖。”


“这个苹果是坏的吗?”


妇人抢过玛莲娜手中的苹果,骂道:“就是不卖给你,整天搔首弄姿,仗着自己年轻,到处勾引男人,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胸大了一点,有什么呀,真是恶心。”


玛莲娜语气坚定地反驳:“我没有!”


妇人翻了个白眼说:“整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胸大,非得展示给全镇的人看,真不害臊!”


玛莲娜没有再争论,只是转身离去,李苏呀很心疼单纯的玛莲娜,这个世界上,除了玛莲娜自己,最了解他的也只有住在她心里的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了,两人只恨不能给那人一巴掌,心里憋屈的很。


当晚,玛莲娜洗完澡站在落地镜前,拿了一块布缠在胸部上,她想尽可能地让胸部显得没有那么突出。缠完之后,玛莲娜有些不满意,因为效果不是很明显,于是她又想了个办法,只要她含胸驼背佝偻着身体,再穿上比较朴素宽松的衣服就没那么明显了。玛莲娜想着再也不能穿那些精美的衣裙心中有些不舍,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第二天玛莲娜出门时特意挑了一件灰色连衣宽裙,显得没那么耀眼,玛莲娜走在路上时低着头弯着腰像个老太太,但是路边的男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玛莲娜的那一头金色长发。


一妇人走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玛莲娜说着:“你头发真好看,这镇上就你的头发是金色的,别人都在嫉妒你呢。”


见玛莲娜没回话,妇人又说道:“都在这里生活,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不要太特别的好,你看现在没多少人主动找你说话了吧,也就我,我也是想着为你好。”


玛莲娜轻声说:“谢谢。”


妇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事,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玛莲娜回到家后,拿起剪刀准备将头发剪短,但始终下不了决心,衣服倒还好说,狠一狠心可以扔掉,可这头发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留这么长的头发,还要日夜保养爱护,自己倾注了多少心血,况且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玛莲娜没有这个勇气。


尼诺回到家看到玛莲娜拿着剪刀在发呆,问清楚缘由之后,他淡淡说道:“还是剪了吧。”


玛莲娜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双手些微颤抖,她舍不得,头发就像她的孩子一般,她无法舍弃。


尼诺无奈地说道:“我最近听到了关于你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我没有放在心上,算我求你,你替我想想,我是个男人,我在外面也是要面子的。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你忍一忍不行吗?我就想要个普通平淡的生活,我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们就低调一点,反正头发剪了还是会长出来的。”


玛莲娜闭着眼睛啜泣着,她将剪刀交到尼诺手上,尼诺快速地剪断了玛莲娜的长发,头发掉落在地面上,在尼诺眼中就像垃圾一样,是需要用扫把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的垃圾。


玛莲娜颤巍巍的手摸着长度只到耳垂的头发,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那一晚,玛莲娜将头发埋在土里,像是一场葬礼,从那以后玛莲娜出门总是会戴一顶帽子,将头发深深地藏在帽中。


“长发公主”这个称号,玛莲娜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待在塔楼的那些日子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无聊,纵使身不由己,但心是由己的。从前,玛莲娜向往着塔楼之外的世界,她不想一推开窗见到的只有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红色的太阳、银色的月亮,她想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如今她如愿逃离了曾经小小的塔楼,可是她反而更加拘束,感觉处处都是牢笼,人们从一个牢笼出来,进到另一个牢笼,又或者闯出一个又一个的牢笼,最后发现世界本就是最大的牢笼。玛莲娜开始怀疑,怀疑小小的塔楼才是更广阔的的世界,自己是被那座狭小的空间蒙蔽了双眼,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没有第二个勇士解救她,至少暂时没有。


从那句话开始,从她的胸部开始,从玛莲娜束胸开始,她一步一步失去了自由,李苏呀是这么认为的。


诸葛知了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苏呀说:“不是风将她摧毁的,是同类之间的排挤,联合起来的排挤、诽谤、孤立。”


玛莲娜胸部的突出,得到了妇人们的嘲笑和讥讽,于是她选择藏起来;玛莲娜美丽的金发,因为别人没有,于是她选择毁掉;玛莲娜的美丽面庞,因为男人们的垂涎欲滴,引得小镇上家家户户不安宁,于是她选择遮掩,不再化妆,不再打扮自己,衣着一律朴素简单,漂亮衣服早已全部扔掉;玛莲娜不擅长做家务,镇上面的人都说玛莲娜不是个好妻子,她没有拥有一个正经妻子应该拥有的能力,于是她下功夫苦学......


正如灰尘无法掩盖钻石的光芒,质朴的着装和佝偻的身姿下,玛莲娜的美丽依旧是那么地耀眼,男人们为了看她一眼依旧得做足了努力。即使玛莲娜如此小心谨慎,可还是有闲话说她水性杨花,说不定哪天就红杏出墙了。


这世上的流言不需要实质性的证据。


一天,玛莲娜突然来了月经,刚好家里的卫生巾都用完了,商店又离得很远,去买有些不方便,玛莲娜只好硬着头皮去到邻居家借一点。


玛莲娜询问道:“你好,请问你还有卫生巾吗?”


邻居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般“哎呀”大叫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惊恐万分。


邻居妇人一脸厌恶地说:“你说什么呢?真是晦气!”


“我月经突然来了,刚好家里没有卫生巾了,想来找你借......”


玛莲娜话还没说完就被里屋冲出来的男人怒斥道:“你这个轻浮的女人,你恶不恶心!快走快走,别站在我家门口,别把霉运带过来了。”


邻居夫人一声惊嚎之后,双手捂着脸羞愧地逃到里屋。


玛莲娜没有再说什么,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了家中。


镇上的妇人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更像是一种默契,她们将月经和卫生巾都取了一些“雅致”的别名,因为镇上的人都认为月经是霉运的象征,来月经的女人更是晦气的,即便是玛莲娜来了月经,在男人们眼中也是晦气的,哪怕那些男人是多么地喜欢玛莲娜,所以妇人们对月经和卫生巾这几个字都是讳莫如深。


当人得不到一件东西时,心态久而久之就会发生变化,就像小镇上的男人们,他们对玛莲娜望眼欲穿,内心里嫉妒着尼诺,但是又不敢宣之于口,只能偷偷觊觎玛莲娜的美色。时间久了,有些男人的心态开始扭曲,从嫉妒转而憎恨,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这样心里还好受一些。于是,男人们明里暗里开始诋毁玛莲娜,即使是勇士尼诺,心中的城墙也有崩溃的一天,尼诺越来越受不了肆意的流言,他对玛莲娜的爱意和热度渐渐消散,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冷淡。


平淡的生活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战争爆发,小镇的男人们全都推举尼诺参军保家卫国,明面上都赞扬尼诺可以一当百,曾经攀上过无人能至的塔楼,救下玛莲娜,尼诺能参加这场战役他们一定能赢,可是暗地里各藏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尼诺走了,玛莲娜心中是不舍的,是担心的,是害怕的,她在这个小镇本就不快乐,现在倒多了几分不安,生活也逾加艰难。


小镇的男人们仿佛在狂欢,因为尼诺被他们一番假意的推举下送去参军了,战场之上凶多吉少,谁知道尼诺还回不回得来。男人们对玛莲娜的骚扰也不遮掩了,这一刻,男人们脱下了人形面具,将内心如同野兽一般的欲望随意挥洒。


玛莲娜每日努力地将自己变丑,为的就是逃过那些男人的侵犯骚扰,可无论怎么样扮丑,那些男人依旧不肯放弃,最终不堪其扰的玛莲娜狠下心将自己吃胖。不出一个月,玛莲娜就变成个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女人”,“胖女人”这个称呼也是男人们起的,男人们对玛莲娜失去了兴趣,曾经他们是玛莲娜的拥趸,现在的玛莲娜如同他们的弃履。不过,令玛莲娜高兴的是,那些男人终于没再来骚扰过她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战争也结束了,他们赢得了胜利,只是尼诺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仿佛消失了一般。


小镇的妇人们压制了几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们恨毒了玛莲娜,因为她们自己的丈夫因为玛莲娜的到来如同疯魔了一般;因为她过于美丽,导致小镇上的男人眼里心里只有她。妇人们将自己的所有不顺统统归咎到玛莲娜身上,因为她,东东里小镇像是中邪了。对就是中邪了,玛莲娜一定是女巫,他还害死了她的丈夫尼诺,不然像他那样的勇士怎么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小镇的妇人们联合起来抓住了玛莲娜,一番折辱后,妇人们心中这些年受的气也都散了七七八八,男人们冷眼看着,他们并未插手解救可怜的玛莲娜,因为跪在他们面前的是“胖女人”,不是曾经的玛莲娜,所以怜悯是不值得的。


玛莲娜被赶到教堂的钟楼之上,让她日日敲钟以洗清她的罪过,从那之后世间再没有“长发公主”玛莲娜,也没有“胖女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听了悚然的新称号——钟楼怪人。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在玛莲娜心中世界陷入了沉睡,这一觉睡了好几十年。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脱离了玛莲娜的身体,以灵魂状态游走于世间,但是他们无法离得玛莲娜太远,好像与她绑定在一起。李苏呀和诸葛知了又一次看到玛莲娜的面容,上一次还是在玛莲娜和尼诺的婚礼上,这之间过了多少年他们无从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玛莲娜年岁渐长,样貌再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美丽,灰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金发是多么地耀眼。她弓着身体盘腿坐在角落里的干草堆上,黑暗的角落里显得她的身体是那么地渺小,像一只苍老的灰猫,她穿着一件满是灰尘和补丁的褐色长袍,或许那件衣服原本的颜色不是褐色,是另一种漂亮的颜色,但是这件衣服就和玛莲娜一样被时间和生活摧残下变得普通,人们早已经遗忘了这位曾经独立于高塔之上神秘美艳的“长发公主”,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反派“老巫婆”,日日在阁楼之上熬煮毒药,但是玛莲娜不会,她依旧是善良的。


某一天,小镇变得热闹,听人们说是战胜纪念日,是多年前尼诺参加的那一场战争。


一个马戏团来到小镇上,他们带来了各种奇珍异兽,全是小镇上的人们从未见过的,世界上竟然有身上长着口袋的大老鼠,还有穿着盔甲能团成个球的四脚蛇,还有能用尖嘴刺穿钢铁的巨鸟。他们还为小镇居民奉上了一场又一场令人大开眼界的表演,有人嘴里能喷火的、有人能读心、还有人能徒手和狮子搏斗……其中属魔术表演人气最高,原因除了魔术师精湛的表演技术之外,主要是因为这位年轻魔法师俊美帅气的脸庞,确实是是世间罕见的英俊,所以自然受到了全小镇女人们的追捧,同时也令全小镇的丈夫们嫉妒,只是男人们的嫉妒不会摆在桌面上。


小镇的女人们为魔术师卡西莫多陷入了癫狂,表演时场场爆满,票价一涨再涨,马戏团本来只计划表演几天,但是由于卡西莫多过高的人气,于是离开的日期一延再延。卡西莫多对这样的场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马戏团的摇钱树,也知道世上的女人们见到自己后没有一个不爱上自己的,这对他来说是荣幸也是负累,接受众人的追捧同时也得承受因为追捧所衍生的不自由。


卡西莫多在表演结束后本想着去小镇集市逛一逛,即使他把自己包得像个盗贼般严实,一些女人仍凭借他的身形和气质一眼就认出了他,由此也引发了一场令全小镇居民惊愕的骚动。没一会儿的功夫,集市上已人满为患,一眼望去人头攒动,除了人还是人,卡西莫多凭借多年魔术表演的经验轻松地逃过了人群,只是想回到马戏团却有些困难,因为距离远了些,为了躲避疯狂的粉丝,卡西莫多无意之间闯进了教堂的钟楼之上。


“什么东西!”


卡西莫多被黑暗角落里的玛莲娜吓得惊呼,玛莲娜没有应答,卡西莫多仔细端详后发现只是一个老妇人,这才放心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玛莲娜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是这里的敲钟人。”


卡西莫多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一位魔术师,前段时间跟随马戏团来到东东里表演......”


卡西莫多沉默一会,语气无奈道:“真是烦恼,不论我走到哪里,所有女人都会被我英俊的外表所折服,她们的喜爱是那么地热烈,以至于我无法承受......真是烦恼。”


玛莲娜没有回应,这令卡西莫多感到意外。


“你难道对我的外表没有任何表达的欲望吗?”,卡西莫多眼角带了一丝挑逗。


“这很危险。”,玛莲娜平静地说。


卡西莫多皱眉问道:“什么?”


玛莲娜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娓娓道来,善良的她只想用自己的经历点醒面前的年轻人,不想他变得和自己一样。


“没想到你的经历居然这么曲折。”,卡西莫多惋惜着说。


玛莲娜提高音量嘱咐道:“人心是危险的,你最好离开这里,离人群远一点。”


卡西莫多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样的场面我以前见得多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没事的,我心里有把握。”


玛莲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含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疯狂的粉丝们还是找到了钟楼,让她们吃惊的是他们爱慕的卡西莫多竟然和钟楼怪人待在一起,两人居然还有过交谈,这可是粉丝们从未有过的待遇,这让她们不忿、让她们嫉妒、让她们怨恨。


“没想到你还活着呢,都已经是这幅丑陋的样子了,还想着勾引男人,你配吗?”


“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了点,就到处勾引男人,她丈夫都被他给害死了。”


“对,自从她来了我们镇上,闹得我们家家户户不得安宁,她就是个祸害!”


“就是她把霉运带过来的,她是女巫!”


卡西莫多护在玛莲娜身前,反驳女人们说:“她不是女巫!”


粉丝中年纪稍长的女人回忆起这位曾经被她们忘却的女人,尘封的记忆再一次勾起了她们心中的怒火,加上卡西莫多对她的维护,更让女人们怒不可遏。女人们怒喊着“烧死女巫!烧死女巫!”,她们口中的女巫便是如今已年过半百,弓腰驼背,耳朵被钟声震得快要聋了的玛莲娜。


女人们把玛莲娜抬到教堂门口,将她绑到十字架行刑台上,她的脚下堆满了木头,一个女人举着火把走到木头堆前,她望向玛莲娜,她的眼神中满是嘲笑:“真是没想到啊,你都这幅样子了,还能得到男人对你的垂怜,真是厉害。”


周围的女人们纷纷举着手,嘴里喊着“烧死女巫!”,一时间群情激奋,丈夫们又一次冷眼旁观,因为年老色衰的玛莲娜在他们眼中没有价值。


“不要!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被女人们围起来的卡西莫多绝望地嘶吼着,此时他渐渐认识到玛莲娜口中危险二字的含义。


熊熊烈焰之中,玛莲娜的身影渐渐消逝,她向往的世界并没有施舍她善意,不论她美丽亦或是丑陋,人们总是在嫉恨她,对她的羞辱从未有过停止,玛莲娜向往的广阔的世界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寻找得到,至少在弥留之际,玛莲娜是这么认为的。


卡西莫多钻出女人们围起的城墙,他跪倒在火堆前,心里满是愧疚,他认为玛莲娜是因为她才被烧死的。“人心是危险的”卡西莫多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他没有犹豫,立即起身向着马戏团的方向狂奔,可还没有跑出几步远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擒住。


“他也是巫师!”


卡西莫多挣扎着喊道:“我不是,救救我,我不是!”


人群中的丈夫们附和道:“他就是巫师,他的那些魔术就是巫术!”


“对,他到我们这里就是来和那个女巫一起害我们的。”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丈夫们应声和道。


女人们没有为卡西莫多争辩,即使有,但是在男人们主导的社会里,女人们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卡西莫多被男人们带走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没有回到马戏团,从此杳无音信。


李苏呀站在燃尽的火堆前,只有唏嘘。


“人心是危险的。”,诸葛知了感叹着。


玛莲娜的灵魂从灰烬中飘出,进入教堂,飞上钟楼,李苏呀和诸葛知了跟着玛莲娜走上钟楼,玛莲娜握着钟锤用力锤去,钟声响彻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我一生都是不自由的,没想到现在死了还要被关在这座钟楼里。”,玛莲娜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玛莲娜转身朝李苏呀诸葛知了说:“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看得到我们?”,李苏呀有些吃惊。


玛莲娜微笑点头,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诸葛知了问:“你要我们帮你什么?”


“帮我烧掉这里,我想要自由,可以吗?”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那一天,教堂起了很大的火,那场大火一直持续到半夜,整个夜空都被火焰给照亮,玛莲娜的灵魂在火光之中消失不见,或许她如愿获得了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李苏呀和诸葛知了手牵手站在燃烧的教堂前,他俩的身体开始变淡,是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象征,在走之前的最后一刻,他俩看着惊慌的人们提着水桶试图扑灭这场欲望之火,可是人们不知道,一旦火起,必须要烧毁一切才算结束;就像欲望一旦沾染恶念,就必须要你死我活,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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