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最喜欢的那本书里,夹着叔叔的照片。”

  安堇的一句话,让薄凛几天几夜没能安然入睡。

  他回忆起很多的事。

  遇到安戎之前,感情寡淡的父子关系。安戎来到薄家的那一年里,逐渐也小心翼翼地跟自己撒娇的薄旻。

  安戎说得对,薄旻对他的爱和崇拜都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们是父子,尽管他太不像样,尽管从头至尾他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尽管薄旻表面上抗拒,但在薄旻心里,他永远都是他的alpha父亲,无人可取代。

  他可以去信任别的alpha,牧野也好,利维也好,他信任他们,或许也爱他们,然而薄凛永远是不同的,是不可取代的。

  情感缺失时期的薄凛,事业是他唯一关心的事,他就像一个专门为了制造财富而生的机器,浑浑噩噩,不知道喜怒哀乐为何物,也不曾因为自己传奇般的人生而骄傲。

  安戎带他走进了凡间,让他真正活得像个人,让他明白了解了感情,也让他看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事物。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安戎并不算伟大。但对于薄凛和薄旻来说,他却是他们的上帝,一个拯救了他们一生、足够成为他们信仰的人。

  这样的安戎,他怎么能放弃?

  怎么可能有一分一秒放弃?

  天之契都未曾让他动摇,即使是出自安戎之口的“过去了”也不能。

  安戎不幸福。

  薄凛知道他不幸福。

  他可以幸福,选择牧野或者选择利维,甚至选择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他都可以幸福。但他没有。

  他要让安戎的眼睛重新被繁星点缀。不是责任,不是愧疚,那是他的人生信仰,是他万事皆可抛下,却唯一不能更改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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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戎在山里一呆就是两个多月,X遗址项目最大的难题完全攻克,一些重大的发现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安戎这个名字在全球的考古圈愈发如雷贯耳。

  X遗址中发现的许多珍贵文物因其具有特别重要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而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文物局为Y省考古研究院颁布了集体表彰,参与这次项目的数名工作者也获得了个人全国表彰,并且有望在明年的考古学大会获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新年后,X遗址的考古工作接近尾声,安戎受邀,与考古团队一起参加半个月后赫城电视台的访谈节目。

  出山当天,Y省考古研究院派了车过来接,并给安戎安排了酒店套房招待。

  安戎归心似箭,却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只能把原本订好的机票改签,暗自庆幸还没来得及跟薄旻和安堇提工作结束的事,免得让他们失望。

  车开到了Y省的省会城市,安戎在路上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充沛,只肚子恰到好处的饿了。下车吃饭,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酒桌上摆了不少酒,安戎甚至都想好了推脱的说辞,意外的是大家吃喝随意,除了被迫听了一段又一段“青年才俊”的吹捧,居然也没人劝酒。

  都知道张峥跟安戎关系不错,安排位置时便把两人凑在一起。

  张峥身负使命,今天也没敢喝酒,跟旁人聊天时余光也放在安戎身上。

  坐在安戎斜对面的一个同事喝得满面红光,拿起酒杯:“安老师,这两个多月辛苦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来,敬你一杯。”

  安戎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去拿酒瓶,旁边的张峥突然往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杯橙汁,塞进了他手里。

  “喝这个,你喝这个。”张峥说。

  安戎:“……”

  同事:“……”

  同事打了个酒嗝,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也换了一杯橙汁:“对对对,酒多伤身,来,用这个干一杯,一样的,一样的。”

  安戎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张峥。

  张峥没说什么,只心里嘀咕,领导今天特意交代他多看着点,免得有人喝多了给安戎劝酒。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旁边的人恰到好处地跟他聊天,说的多,需要他回应的少,更多的时候是听旁人说些国内圈子里的事,安戎当然插不上话,就心安理得地旁听佐餐,一顿饭吃得安安稳稳。

  吃过饭几个年轻人约着去做全身按摩,盛情邀请安戎一起去放松一下。

  酒店有汗蒸馆,一行人先去泡汤,更衣室是一人一室,安戎要了两套浴衣,深蓝色,衬得修长的四肢更加白皙。

  beta专用的男汤里,客人大多都只在腰间围一条白色浴巾,更有些全身赤裸,安戎这一身就有些打眼,几个同行的beta也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也没人说什么。像安戎这么好看的,虽然大家性别一样,多数男beta都是异性恋,但多点保护也是应该的。

  泡汤、蒸桑拿,就已经将连日的疲劳去了大半,再去做一个浑身按摩,简直完美。

  一行八个人要了两个包间,一个包间里四个按摩床,安戎换过干爽的浴衣趴在按摩床上,室内空调温度很高,浴衣薄薄的一层,趴下去时显出细窄的腰。

  按摩师清一水的omega也看得眼都直了,心想长的好看就算了,怎么腰还这么细,要不是个子比他们更高一些,乍一看还以为是omega。

  omega按摩师的手很软,该有力的时候又很有力。安戎被按得浑身舒畅,快睡着的时候,感觉按在后腰上的手顿了一下,安戎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可以了。”他坐起身,示意按摩师离开。

  按摩师又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不按了吗?”有人问,被按得正舒服,头也不抬。

  安戎应了一声,跟同行人打了个招呼,回更衣室换衣服。手摸到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凹凸不平的纹路。

  他转开眼没看穿衣镜,反手直接脱了浴衣,把自己的衣服快速地重新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