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泓:“……那是偷窃。”◎
朱颖家发现的镜子碎片上也写有类似的符文。
虽然夏怀礼记不清了, 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东西好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陆泓从天花板顶拿出了三包蛇骨,与先前发现的一模一样。
他将六块蛇骨摆放成一个3-2-1累积起来的三角形, 撒上桃木灰和雄黄粉,倏然两者接触的地方开始噼噼啪啪的燃烧。蛇骨上钻着几个黑漆漆的孔眼, 一缕缕黑色雾气从气孔中如蛆虫般钻出。
“——呲!”
好像是什么东西漏气了。
蛇骨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豆子一样粒粒冒出, 夏怀礼不自觉地抱住陆泓的手臂,头皮发麻:“什么玩意, 蛇卵?”
“不是, 未脱壳的谷子。五谷属阳, 但未脱壳属阴,算是阴物的一种。会有人用这些做成平安福袋害人。”陆泓解释道。
他将一张黄色符箓盖在蛇骨上,符箓停距离蛇骨三寸的位置开始微微抖动了几下,顷刻间化成一阵白色粉尘,粉尘产生一团白雾,雾气中发出爆裂声响。
三十秒后,白雾褪去,蛇骨也化成了黑色粉末, 只剩下一地烧成焦炭的谷子。
阵法被破坏了一半,但破坏的只是邪阵的补给和源头, 419的员工仍然工作。
“我也来帮你们吧。”方怡走过来,她虽然没问, 不过也能猜想得到这两位究竟有什么本事,“你们需要找什么?林暧也可以帮你们。”
“另一半东西不在这里, 应该是写有他们生辰八字的东西。”陆泓明白, 这些鬼之所以在这里工作是因为签订了某种契约, 所以生的时候卖命, 死了还要干活。
也许可能是一张合同,合同上写着打工100年,也可能是其他用于购买它们劳动力的物件。
所以,还少了一半阵法。
夏怀礼偷偷看了眼418:“他们那里也没变化啊,欸,为什么林暧不工作啊?”
林暧跳起身狠捶夏怀礼的头:“你咒我呢!我都死了啊,死了还要买命?”
“那为什么他们需要?”
“他们都是418的员工,我一直徘徊在419,大改是死后三个月吧,才见到第一个418的新员工,后来人越来越多,不过呢,也开始有人猝死了,猝死的人来到419继续工作。估计蒋斌也没有猜到我还在这里徘徊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林暧敲了敲张子俊的桌子,张子俊抬头愣了愣,继续工作,“看吧,他们根本不理我。”
所以,419的人也没有离开禁锢。
“贺章说我们要找到一个黑色盒子。”陆泓说。
林暧飘来:“我见过。”
它指了指旁边的办公室,“我有一次见到蒋斌拿着一个黑盒子进去了,你们可以去看看,密码是6282。”
“这你都知道?”夏怀礼惊喜。
“嗯,我偷偷看的。”林暧腼腆一笑,借着陆泓输入密码的功夫,悄悄问道,“承呈还好吗?我这几天看他没来,是不是不来上班了?”
“在寺庙呢,哭喊着要来。”夏怀礼说了林暧的近况,“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人鬼不同路,不要搞出什么人鬼情未了的事情。
林暧笑着摆手:“你想哪里去了?张承呈是新来的,被蛊惑得不严重,我一直想让他赶紧离职,谁知道也没有成功。还好你们救了他,要不然他那天绝对能死在办公桌上。你们男人不要见着美女示好,就觉得自己魅力十足,容光焕发,好像美女没了你就不能活一样,丢不丢人?”
夏怀礼不好意思笑笑:“那还是多谢你了,不过张承呈很喜欢你啊,看来爱情的作用不大,要不然怎么不送你回”
“蒋斌作用大咯。”林暧翻了个白眼,“找工作还是找个能分开工作和生活的吧,别像我一样,年纪轻轻死了之后都没有绝世容颜了。”
方怡唉声叹气:“要不我给你烧点化妆品吧,整容美容的也给你烧一点。去年你送我的芬迪我还没用,一并还给你吧。”
“那多贵啊,你自己留着吧,阳间的钱能当阴间的纸币用吗?”林暧见到闺蜜,身上那股哀怨冰冷的气消散不见,她搂着方怡的肩膀,像是活着时一样亲密,“对了,两位大师,蒋斌这个案子法律判不了他,你们能不能动手啊?”
“——滴。”
门开了。
夏怀礼眯起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我们正经律师,不是□□,不接私活。”
林暧发出不屑的声音。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侧面挂着一副国画,画得倒是不常见的阴差勾魂,阎王审判,而是普通的山水画。
办公桌是槐树做成的,因为干燥出现了许多裂缝,边缘故意掏出一个孔洞拴上了一串红绳铜钱。这桌子是圆的,像是吃饭包间的那种,放在办公室里有些奇怪,让夏怀礼严重怀疑蒋斌是不是窝在办公室里吃骨灰拌饭。
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黑色方盒摆在桌子正中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放了四尊彩色釉面玻璃的女俑女官像,栩栩如生。这东西像是古墓里刚刚出土的,透着诡异的寒意。
方盒是用木头雕刻而成,外面涂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漆,像是黑色的油,依稀看清雕刻的是亭台楼阁、丫鬟婢女、鲤鱼乌龟。
刻画精美,让夏怀礼想到昔日上学时《核舟记》那篇课文,只是小小一隅,竟能如此活灵活现。
但是,这个画风……蒋斌这互联网公司和其他科技公司也不太不相符了吧!
“这是特殊爱好?”夏怀礼和方怡面面相觑,“这蒋斌还挺神乎。”
“魂瓶。”陆泓解释道。
圆桌为地,女官服侍,是标准的魂瓶装饰。只不过在这里,女俑女官像和木盒组成了一个“魂瓶”,又相当于一个小阵。古代人担心人死了之后,孤魂野鬼会欺压魂魄,所以做了魂瓶安放魂魄,在道家文化中魂瓶也作为压魂器物存在,通俗来说,就是给魂魄一栖身之所,也可以将魂魄困于其中。
陆泓将女官雕像从固定位置拿下,随意摆放在旁边。
“咔哒!”
打开铜锁,掀开盒盖。
夏怀礼惊呼:“妈呀,这玩意是乐高吧!”
盒子虽小,但里面简直是微缩版的418,连格局和座位都一模一样。每个工位上摆放着一个木头小人,小人头顶扎插入一根氧化的黑色银针,将木头小人固定在它们所属的座位上。
陆泓将银针拔出,小人如同活人般开始从头顶冒血,呼啦啦的根本止不住,流了一盒子。
“替身啊。”夏怀礼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们在418找不到任何阴物,敢情这里一比一复刻呢。
这不就相当于扎小人,扎哪里疼哪里,而蒋斌把这些418的员工全部钉死在椅子上,所以他们不上班就浑身难受。
陆泓将小人全部取出,从小人后背掏出一小卷纸条,里面写着员工的生辰八字。他看了看,轻笑两声,又将小人摆放回去。
“资本家真的不顾人死活啊!”林暧骂道,“等他回来,看我不弄死他的!”
方怡站在书架前,突然发现有一叠鼓鼓的牛皮纸袋:“好像有东西?夏怀礼,你来看看这玩意能碰吗?”
“我来。”陆泓打开书柜,牛皮纸袋内装着10张100元纸钞。
是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真币。
另一个鼓囊囊的袋子打开,是A4纸的打印页,上面还有员工们的签名。
“这是合同吗?”
【军令状】
【我,张子俊,严格遵守公司条例,爱岗敬业,团结合作。信仰我们的团队一支□□的军队,我们是一群所向披靡的恶狼!】
【明确工作才是硬道理,努力才能创辉煌的理念。绝对服从,高效工作,工作为我们带来成就感,工作不苦,工作不累,事业卓越,成功辉煌!】
【我一定完成公司业绩,完成公司任务。】
【张子俊】
夏怀礼看完再次发出疑问:“这玩意是合同吗,有法律效益吗?”
“是契约。”陆泓突然说,“钱、合同,蒋斌在进行不等价的交换。拿走它们。”
“那钱呢?”夏怀礼兴致勃勃,“我们也得收缴赃物吧!”
陆泓:“……那是偷窃。”
419内的鬼员工依旧在工作,418的员工更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两个房间内都是干活的声音。
因为契约还在。
“你不把魂瓶毁了?”夏怀礼猜不透陆泓的心思,“这东西留着它作什么?”
“如果这样做,蒋斌肯定能知道有人毁了阵法,他手握契约,反而能干出更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宜轻举妄动。”陆泓解释,“毕竟,他有人质。”
林暧叹口气:“听起来好像很难解决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靠近他,也没有办法伤害他。”
陆泓说:“不难,需要你配合一下。”
离开大楼,陆泓的电话在兜里不停震动,张德富崩溃的扯着嗓子说道:“小陆啊,今天承呈在庆云寺睡到傍晚才醒,人也不迷糊了,说回家想吃红烧肉,我就带回家了!现在我联系不上庆云大师,承呈他晕了!你快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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