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小妖狐>第119章 重相见

  我被瞿凌摸得服服帖帖,眼看天色渐晚,他停了手上动作,道:“清清,我还有事。”

  我不舍地摆摆尾巴:“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瞿凌笑了笑,将我抱起来,摸摸我的头:“很快。”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我沉迷于瞿凌掌心的温度,以至于忘记了他是来见容澹的。

  但为何他好像只是特意来看我的一样?

  待夜色完全笼罩,我抱着尾巴在榻上,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三日转眼即逝,我几次睡下几次起身,始终没有等到容澹。第四夜,就在我半梦半醒时,一双手突然将我挪了位置,继而用被褥盖住我的身体。

  来者身前闪烁灵光,断断续续地搭着话:“龙族之事不可急切……需从长计议……”

  光芒之中的声音道:“……洲已然等不及了。”

  他沉声道:“他输不起。”

  许是灵光太亮,我难受地动了动耳朵,用爪子捂住双眼继续睡了。见状,他好似顿了一下,离开榻些许距离,背过身去。

  一夜无梦,再醒来时,房中空无一人,再推门而出,却隐约听到争吵之声。我细细看去,只见容澹对面之人语气不佳:“剑会本该由我与曼茹前去,为何还要另加外来之人?”

  容澹不为所动,只道:“顾全大局,能者为上。”

  见我来了,二人停止交谈,男子望向我,刚要开口,容澹却制止道:“李施明。”

  他似乎有些忌惮容澹,如此便不再说了。我静立片刻,敏锐察觉他们交谈与我有关,仔细思来,却又觉不对——“李施明”三字分外耳熟,正与我的梦不谋而合!

  容澹转身,静静看向我,道:“三日后是天庭剑会,你想去吗。”

  他虽在问询我的意见,语气却是不容置喙。我来此处本就是为了历练,如此也没有推脱,只走到容澹身侧,道了声去。

  李施明道:“可是虞情——”

  容澹视线带着压迫:“若有实力,便争前三,若无,则退之。”

  李施明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在路过我身侧时,我微微皱了皱眉,听他轻声道:“狐妖,好自为之。”

  我冷眼看他走远了,只觉此人狂妄自大,不知所云。收回视线,我问道:“虞情是谁?”

  容澹推门而入:“太岁星君之子,实力不俗。”

  我随他进屋,不解:“星君已逝多年,他不应成为新一任太岁?”

  容澹道:“意不在此。”

  话落,我心中对这虞情升起无限好奇——龙族招亲,天庭派五斗星君与三元九府的水官,此人皆是适龄佼佼者,是结亲不二人选;凤族商略要事,容澹等人随容川至九重天,却不见虞情身影——这虞情实力尚可,为何从未见过?

  难道他虽然名字好听,但长了张难以见人的脸?

  我问:“他有多强?”

  容澹言简意赅:“很强。”

  容澹已至天庭剑修巅峰行列,能让他评价强的人必然实力不俗。想到此处,我心中对虞情多了几分忌惮,忖度片刻,我又问:“你不参加剑会?”

  “是。”容澹从怀中取出一物,我接过细看,发现那居然是块玉佩,仔细抚摸片刻,可触细密纹路。走到窗前,我对着光细看片刻,发现上面以古文刻以“少君”二字。

  少君?

  我的心狂跳不止,双手死死攥住玉佩,额上冷汗涔涔。难道那场荒诞梦境真的能预知后事?

  “师徒中只能一人与会。”容澹上前,他一向注重礼数,素日里与我距离甚远,但此时光芒映入眼睫,如银装裹上暖阳,照得瞳孔晶莹,至洁至纯。

  虽说仙界皆为仙,但在我心中,容澹就是最为接近谪仙的人。

  我不自觉上前道:“…师徒是什么?”

  容澹道:“我为师,你为徒。”

  “好。”我顺口道,随即一愣,“什么?我们是师徒?”

  我仰头看他,只见鼻梁挺拔,再往上便是那双眉眼,但此刻冰雪消霁,初春落入他眼中,容澹认真看我,反问道:“不然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跳,胡乱道:“我来天庭只是为了修行,你我被横雪绑定,只是互利关系罢了。”话虽如此,我心中承认容澹指点我颇多,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一旦裂痕开始,便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我不敢赌那场梦的真假。

  话音落下,容澹眼中仅存的柔意刹那收回,淡淡道:“你要这样,那便如此罢。”

  他退开一步,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被牵扯的力道从手中传来,我低头一看,只见玉佩骤然飞出,眨眼被容澹隔空取走!

  他不再说话,转身推门,我猛地抬头道:“容澹,你三日不曾回家,今日也要在外面吗?”

  “家?”容澹背影顿了一顿,声音很轻,“谁的家?”

  我被他的话噎住了,只能道:“……鹤銮殿。”

  横雪在他掌中骤然收紧,容澹手背青筋爆出,轻笑一声,语气似乎带着嘲意:“与你无关。”

  是啊,他要去何处都与我无关。

  几秒如一刻钟般漫长,容澹在门前停了些许,最终于沉默中阖门。暖阳被木门隔绝,鹤銮殿内,我一个人坐回榻上,静静看着墙上的小狐狸图发呆,心中空落落的。

  片刻后,我靠着被褥缩进最里面,蜷在柔软角落里寻求一丝温暖,最后失望地叹了口气,抱着尾巴舔了舔。

  难道人族都是如此吗?人冷、话少,从不主动搭理我,也不会说软话。

  许是原身更为任性,我心中的不满层层累积,最终在此刻爆发。几个时辰过去,我把榻抓得乱七八糟,被褥开了线,垫被伤痕累累,枕头也沾满了狐狸口水。

  来天庭一月有余,他容澹不许我吃饭睡觉,连礼教写字都要管。除此之外,他实力远超于我,练剑却每每不曾留手。我身上日日淤青,他想做师尊,却连弟子伤势都不管不顾。

  想到此处,我心中更加来气,随手拿起毛笔点了墨,刷刷两下在狐狸图上添了些东西。搁笔,图中小狐狸惟妙惟肖,脚踩一物,仔细看去竟是一名白衣男子。

  既然容澹对我管束得七七八八,那我今日便要将他的规矩统统打破,随后便回凤族找向翎,从此不再来天庭。

  我从窗中窜了出去,一路下山,心中从未这般轻松过。

  真不知道容澹看了那副图会是什么表情。

  一路小跑下阶梯,我舔舔狐牙,四处张望着只想打打牙祭。待我细细一嗅,只觉空中弥漫着醉人香气,如油花如嫩肉,实在撩得人心痒。

  寻香气跑去,我来到一栋砖头小屋前,绕屋子转了一圈,正思考如何引开看守者,却见身侧酒壶骨碌了两圈,远处地上躺着一名酩酊大醉的男子。

  天助我也。

  我扒拉了一下门,又怕惊动他,便悄然推窗而入。这栋砖屋并不大,其中橱柜曲折,零零碎碎摆着八角、香叶等调味,我窜上窜下,与香味源头——一只烤鸡面面相觑。

  那鸡面目仁慈,似饱尝福事而亡,再看其色泽金黄,蜜汁覆体,油润喷香,想必十分美味。我被迷得晕头转向,刚要伸爪去够它,却被人提着脖子拎了起来。

  颈部受制约,我四肢无力地扑腾两下,口中发出虚弱的叫声。

  “这是何物?”背后之人声音带着些许稀奇,“猫?”

  他将我转了过来,我终于看到了这个可恶的、大言不惭的始作俑者——男子外貌轮廓利落,眉眼深邃,鼻梁挺立,双眼狭长。这张脸极其富有攻击性,无须多言我便知是他醉倒守门者之人,此刻还要与我抢这只烤鸡。

  我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他却饶有兴致地将手指放入我口中,四处探了探牙,仿佛为感受初生幼崽的威胁。男子目光往下,停在我的狐尾上,挑眉道:“哟,狐狸,正好给我做件冬袄。”

  欺狐太甚!我冷哼一声,瞬间用狐尾狠抽向他的手。轻巧跃下,我幻化人形,双手抱胸,靠着墙,抬起下巴问道:“鸡是你烤的?”

  “千年狐狸精果然如话本中写得一般好看。”男子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略略点头以示满意,又问道,“是我烤的,怎么,你想吃?”

  “我……”望着那鸡,一月未碰荤腥的我早已垂涎欲滴,顾不上他的轻佻之言,只能乖乖道,“想吃。”

  谁料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想吃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