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近处是一条很长的溪流，水略微泛青，上面承载着花瓣和枯枝。
远处，桃花开得极其妖艳，花蕊嫩红，花苞沁着撩人的粉，随无数叶片噗噗落下。放眼望去，粉红惹眼，柔软娇香，桃林几乎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
我踏出一步，地上枯枝被踩断，却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
远处，一个很小的身影趴在桃花丛中，它毛发蓬松，鲜红尾巴微微摆动，全身团成球状，周边的桃瓣上依稀可见点滴鲜血。
我愣在原地。
这是我？
我正要上前，一道身影赶在我之前靠近那只狐狸，他宽袖白衣，玉冠无瑕，身影如雪，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入玉冠中，光是站在那里就饱含谪仙气息，不沾染尘世情仇。
是容澹，他抱起瑟瑟发抖的“我”，用指尖梳理着毛发，再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口，转身走入桃林深处。
我扶着桃树想跟上去，手却摸了个空——看来紫色妖丹幻化出的不过是虚拟的记忆。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我已经遗忘的曾经的记忆了。
不比现在的隔世戾气，回忆中的容澹五官带着少年人入世的傲，多了一丝人情味。
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没有现在少君的沉稳，也远不带气势汹汹的杀伐，这个“容澹”好像还没有得到横雪剑，如至纯的水，干净又冷冽。
第一次见到这个时间段的容澹，我有点恍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在我印象中，他将我捡回祁山不足三年，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认识他？
那边容澹走入一栋小木屋，取下随身佩戴的木剑，从后院打了水，替“我”清洗伤口。
小狐狸抖了抖毛，脸颊垂在他掌中，发出很软的叫声。
他为我擦拭伤口，再细细上了药。
这一幕画面到此就结束了，天色骤暗，我站在小木屋中，看着斗转星移、日月更替，两个身影年复一年相互陪伴着。
日日时光荏苒，容澹练剑和修习的时间被一个意外徒然插入了。
小狐狸养好了伤，长成了大狐狸，它的尾巴红的像火，松松绕在容澹手腕打着转。
容澹练剑，它在一旁睁大双眼认真看着；容澹习字，它跳上桌面，四足踩着墨痕在宣纸上留下一串足迹；容澹修习，它将脑袋倚在男人腿边，半阖着双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终于在某天，容澹打坐时，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
他的头发很长，双眼微微挑起，眼梢带着窄窄的红痕，眸中泛着薄薄水汽，少年躺在被褥中，肌肤微微摩擦着锦被，被阳光照拂，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那是我，刚刚化形的我。
我居然是被容澹捡回后亲手养大的。
第一抹晨光透过窄窗照到床上，打在我赤裸的身体上，容澹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停留在床榻上。
接下来“我”做了个令我自己都面红耳赤的行为。
我看向容澹，俯着身子，缓缓爬向他，伸出红润柔软的小舌，绕着他的手指细细吮吸，留下一串湿润水渍。
男人眼瞳很大幅度地跳动了一下，冰封多年的无瑕面庞首次出现了裂痕。他用手指轻轻拧住我的下鄂，把水迹尽数抹到我的唇上。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易碎的至宝，只敢远观与轻抚。
看着眼前的幕，我心如擂鼓。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在我受重伤时，他将我带回祁山，怪不得他百般纵容，教我修习练剑，也怪不得，那天在碧潇泉，他没有拒绝我的求欢。
原来我内心怦然的情愫从化形的第一眼就被写下了伏笔，贯穿至今。
床榻上，小狐狸懵懂地摇摇头，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情绪，后转变为温情。
破壳的第一眼鸟类会产生雏鸟情结，而妖兽也是相同的：可能对我来说，容澹亦师亦父，从最开始就成为了化形后的宿命归处。
桃林落了又开，开了又落，我怔怔站在木屋外，看着少年长大。
容澹教我说话、习字，又带着我转动灵盘，打通浑身经脉，成为阴体妖修与阳命道修的结合体。
百年光阴转瞬即逝，我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容澹却还是身背木剑。
终于在某一天，他看向屋外练剑的我，眼中浮现难以察觉的赞赏，缓缓说道：“你天赋艳艳，为绝世惊才，不日必会大有所成。”
“是吗？”我转过头，脸上欣喜满得快溢出来。
他如霜冰洁的双眼映出我的倒影：“今日起，我会前往雪山秘境闭关，如若成功，会带回两柄神剑，龙啸与横雪，一柄会赠予你作为佩剑。”
听说他要离开，我两只不存在的耳朵耷了下去：“哦……”
容澹很轻地皱了皱眉：“不喜欢练剑？”
“不喜欢。”我用力点点头，清晰吐出几个字，“只喜欢你！”
桃树缤纷，容澹站在树下，隽秀面庞紧绷着，再缓缓别开，那时候的我或许不懂人情世故，但在回忆中，我清晰地看见他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他在笑。
少君站在桃花之中如雪如玉，纯粹无瑕，面容英俊，这一幕足以让万千少女怦然心动。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互相喜欢的。
只是我忘记了太多，也错过了太多。
画面在眼前骤然散去，木屋消失了，桃花凋落了，我愣在原地，周围一片漆黑，意识还停留在刚才的回忆中。
对面，应桉两只手死死抓住我的双肩，把我弄得很疼。
他眼中幽森，缓缓说道：“刚才你一直在叫容澹的名字。”
“清清，你看到了什么？”
我拧眉，拉开他的手：“没什么。”
应桉沉默片刻，又问我：“你喜欢他？”
我没有否认。
过了很久，他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我知道了。”
我刚要追问，应桉却转身边走边说：“那边有一道光，可能是被打通了，沿着光走便能出去。”
注意力被他转移，我说：“已经足足耽搁一天了，出去后你还要去寻秘法，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应桉碎裂的衣袍在身后翻滚：“……那不重要。”
我冷笑：“你顶替了我的位置，进入秘境不就是想干这些吗？”
他一下子转了过来，眼中寒意逼退我半步，声音带着恼意：“你就是这样想的？”
威慑之下，我还是坚持说道：“难道不是吗？”
应桉一下擒住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拉近了，双臂相贴，他的指尖卡在我掌心，用力去抠紫色内丹：“那这枚梦貘内丹就还给我吧。”
“梦貘？！”
我愕然，梦貘是上古神兽，传说中能塑造梦境，追忆往昔，没想到秘境之中连这等神兽都存在，而且还被应桉轻而易举地杀了。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我又怎会让他得逞，奋力挣扎，几下就差往他脸上扇去。
“呲啦——”
衣服不堪重负，应桉抓着我半边碎裂的衣襟，杏仁眼微微颤动。
我半露着肩膀与胸膛，在光照下，上半身一览无遗，只见胸前茱萸殷红，颤颤巍巍立在空气中，周边还带着暧昧的齿痕，从脖间到腰腹青紫色痕迹遍布。
应桉冷面阴森，目光灼灼：“还有，我忘了问你，月圆时你药性发作后和谁做的？”
我遮住胸前，侧身避开他的目光：“……没和谁做，我在自己屋里随便解决了。”
“不可能。”他一口否定，“喝了我的茶必然需要他人爱抚插入，否则会灵盘混沌，暴体而亡。”
“那日你用横雪伤我之后，是去找了容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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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是小狐狸的初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