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我和弱攻he了(快穿)>第56章  【完结章】神明与信徒

  盛大的白光如烟花般在顾饮冬的脑内炸开, 映照出买舒过于冷漠下垂的视线,顾饮冬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如同强硫酸腐蚀地面, 刺啦在他脑海中溅出无数疼痛。

  他不受控制地闷哼出声, 倒在床上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耳边嗡鸣阵阵,但买舒指尖的透明符纸却仿佛尖刃,恶狠狠地切割开他的皮肉, 钻入他的神经般往大脑深处深深扎根,一股强大的吸力在脑海里翻腾作怪,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失去所有知觉。

  “原来你们把他的魂魄藏在必明那个道士家里了。”

  买舒冷淡地收回符咒,若有所思:

  “还剩三魄, 倒还有救。”

  只要不是三魂七魄全然丢失, 那么顾清宫就还有重回人间的可能。

  思及此,买舒毫不留恋地转过身,正想抬脚往外走,脚腕却被一阵微弱的牵引力压制住。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碰撞声, 买舒眉眼下压,视线落在脚腕处的金色锁链时, 烦躁地轻啧一声,弯下腰揪住顾饮冬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对方从床上拖了起来,微微上挑的茶色双眸和顾饮冬对了正着, 言简意赅道:

  “脚链, 解开。”

  买舒将顾饮冬从床上拖起来时根本没有收力,掌心下死死压着顾饮冬微弱的脉搏。

  顾饮冬疼的浑身是汗, 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闻言虚弱一笑,指尖像蛇一般抚上买舒的手腕,竟然还微微仰起脖子,像献祭般将自己的弱点全部展露在买舒的控制之下,瞳仁里装着的全是对买舒的痴迷:

  “小嫂子,你生气也好好看。”

  “一想到你发火的对象是我,我就好高兴,我在你眼底终于不是可有可无的了。”

  买舒:“........”

  他心道你还是个病娇,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越理就来劲。

  思及此,买舒闻言也懒得再给顾饮冬眼神,在对方失落的眼神中放开顾饮冬,自顾自地扯住脚链的中端,将链身缠在自己的手腕和手背上,用力往外扯。

  买舒是风水师,不是大力水手,这么用蛮力,手背很快就被金链勒出一道道曲折蜿蜒的红痕,看上去似蛇般狰狞可怖。

  他本来就白,被这么一勒,活像被人怎么样了似的,看得顾饮冬面色变了又变,终于受不了大吼一声:

  “别扯了!”

  买舒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他。

  顾饮冬指尖掐进被单,用力到连头发丝都在颤抖,最后双眼赤红的深吸一口气,强行押下抑制不住的心疼,缓缓地闭上眼:

  “我给你开。”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钥匙,踉跄着摔下床,跪在买舒的脚边,哆嗦着去开买舒的脚铐。

  买舒嫌他解得慢,蹲下身拿过他的钥匙,咔哒一声将钥匙插进锁孔,轻巧地转了一圈,拷身分开掉落在地毯上,落地无声。

  顾饮冬失魂落魄地看着买舒离开的背影,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小嫂子,如果当初先遇到你的是我,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买舒连头也没回,斩钉截铁道:

  “没有这种可能。”

  这话实在拒绝的太过于伤人,但买舒不想撒谎。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这一生,只会和顾清宫在一起。

  .......就好像,他是为他而来的一样。

  然而,被顾饮冬这么一搅和,买舒到底还是来迟了,等买舒感到必明家中时,只留下一室寂静。

  买舒面如寒霜,微微抬手掐了一个诀,一个巨大的白色透明光环自他脚下延伸开来,无限扩大,衣角无风自动,繁复明灭的符文如音符般,在他身前明灭闪动。

  他细细感受了一会儿,没有感受到任何魂魄的气息,半阖双眼,脚步一转,跟着必明的路线,转瞬间便来到了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山顶终年积雪,簌簌雪花似柳絮白盐飘飞,落在买舒的白发上时,几乎要与买舒融为一体,衬的买舒如同玉人一般秀致漂亮。

  买舒挣开被雪染得冰凉的睫毛,举目望去视线内一片大雪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几乎要分不清天色和雪色。

  顾氏的族人大多已经穿好了白色素净的宽大祭袍,将浑身遮的严严实实,面色庄严肃穆,一句话也未说,虔诚地跪在巨大的祭台前,面相祭台中央的必明大师。

  必明便是之前为顾清宫打造法器的风水师,此刻正盘腿坐在繁复阵法纹路的正中心,双手掐诀,面前漂浮着一团金色的光团,细看还散发着微微似萤火般的润色。

  要不是买舒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亲眼看到这一幕,多少有点恐怖了。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卫衣,被风一吹,卫衣的兜帽顺着风落在后颈,雪吻过买舒白皙的侧脸,落一片黑白分明。

  买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步伐却坚定地朝祭台中心走去。

  有人似乎发现了买舒的突然闯入,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然而,献祭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顾家二叔面色大变,豁然站起身挡在了买舒的身前,厉声道:

  “你来干什么?”

  买舒一句废话也不想给他,伸手将顾二叔挥开,薄唇冷酷地吐出一个字:

  “滚。”

  他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顾二叔却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大的风呼啸裹挟过耳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两米,身体摔落在雪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闷哼响动。

  山体微微震了震,但索性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领头的顾琢的面色显然也青青白白的好不难看,盯着买舒的背影,低声呵斥道:

  “买舒,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救顾清宫了。”买舒微微侧过身,并没有用正眼去看顾琢,漫不经心地抬眼轻笑道:

  “敢动我的人,你们问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带着无上的威压,如同厚重的雪猛地落在众人的肩头,冰凉沉重,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沉重滞涩起来。

  雪下的更大了。

  凶猛坚硬似钻石雪粒裹挟着怒吼呼啸的风声,如同野兽张开巨大的兽牙朝人群横冲直撞而去,嘶吼的声带和无处不在、无情灌入血液冰冷风声几乎同频,让人感受道耳膜撕裂、喉咙泛血的滋味。

  必明感受着眼前人越来越强势的威压,浑身的血液一半如被架在火架上炙烤般沸腾起来,另一半则凝成冰雪,冻结神经,禁锢着身体几乎要动弹不得。

  他惊愕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买舒面无表情地踏进他的阵法内,伸出手,似乎想要夺取他身前的三魄。

  必明面色一沉,强行启动法器,一根玉箫立刻被操控着挡在了必明身前,用自身的灵气阻止买舒靠近。

  买舒见此,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袖口处飞出的符带卷着玉箫,不废丝毫力气就将玉箫甩落在地,然后被买舒毫不留情地踩碎。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极品法器就这样被眼前的毛头小子弄坏,必明气的浑身发抖,再也压抑不住嗓子里翻滚的血气,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面色森森:

  “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男朋友。”买舒指了指他面前的三魄,微微抬起下巴,略带些许骄矜:

  “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怎么敢动他的?”

  “呵,原来是你。”必明眼角的细纹微微抖动,脸上的黄皮因为大笑皱在一起,看上去显出几分疲态,却强撑着不肯流露出来:

  “好小子,口气够大的。”

  “我懒得和你说。”买舒耐心有限,抬臂时掌心洒落几颗铜板,在空气中诡异地浮动起来,组成六芒星的形状,懒散道:“给不给人?不给我直接抢了。”

  “抢?”必明冷笑一声,扶着祭台的边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上的祭袍被风吹的有些破烂,慢悠悠道:

  “你可以从我手上抢人,但——”

  他话音刚落,语气又一转,单手握紧成拳用力咳了一声,山羊胡子混着干涸的血液乱七八糟的打结在一起,掩住了苍白泛紫的唇,语气森然:

  “你敢从山神手上抢他的祭品信徒吗?”

  话音刚落,买舒这才察觉眼前的风雪已经不能算作是普通的风雪,雪粒如同刀的尖端般割开他白细的皮肤,三道血痕顿时淌了下来。

  天色如一团晦涩的灰颜料般,和雪搅和在一起,凝滞似浆糊,沉沉地压在山脉顶端,又像是压在人的心头上。

  顾家的一众人的头颅、脖颈、肩膀和身躯、脚干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融化的橡胶般慢慢弯下,又似有一双似山般的大手按在他们的头顶,压着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再看。

  “是山神!”

  “祭祀被中断,山神发怒了!”

  顾家的先祖受过昆仑山神的恩惠,将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混着血液延续至下一代,代代如此。

  买舒是风水师,他信神鬼,也信因果,但并不代表,他像这些普通人一样,对一个山神充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敬畏。

  买舒努力睁开被雪遮挡住的眼皮,轻轻一使力,顾清宫的三魄就像是暴雨中的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港,乖乖巧巧的朝买舒飞来。

  然而,在三魄即将触上买舒指尖的那一刻,风雪变得更急了,买舒的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和实物,如镜花水月,朦胧虚化,如梦似幻。

  脸颊上的血几乎要凝干,疼痛和冰凉交杂,感官知觉被封闭,整个人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白茫茫的小房间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除不去,耳边徒留嗡鸣阵阵,耳膜鼓噪延缓出无边痛意。

  “谁!”

  买舒站在原地,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人作怪,顿觉形势不妙,面色大变,“你是谁!”

  风雪没有说话,覆上买舒的头发、眉毛、鼻梁和手臂,在落到买舒的皮肤上时却没有传来预想之中的寒冷,反而变得温暖舒适。

  买舒僵硬着身躯顿时有些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像那些人一样被山神的威压强按在地,反而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难道山神是想用雪活活埋死他?

  不可能。

  买舒顿时否认了这个猜测:

  要是山神真的有那么无聊,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获得凡间的信仰和供奉的。

  “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一阵深远悠扬的男声似笛似萧般,从雪的深处传了过来,似乎带着悲悯和叹息:

  “从人间回来一趟,你什么也没学到,倒是脾气见长。”

  “........”买舒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似雪般清凉的男声笑了一下,不难想象拥有这个清透声音的男子是何等的绝色:

  “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呼啸的风雪像是听到命令般,终于散去,暗沉的天边逐渐裂开一道金色的光彩,如同瀑布般泼洒下来,明暗对比强烈,照亮了一直盘坐在空中,低眉看向众人的男子。

  他生的一副好容貌,清丽姝秀,雌雄莫辨,挺鼻薄唇,白色的头发似瀑布般垂落在胸口,连睫毛都透着透明的雪色。

  但他始终没有睁眼,神情似悲似悯,买舒身前的三魄像是找到了主人般,慢慢飘过去,试探地在男子的脸颊上蹭了蹭,随后在他唇边碰了碰,最后心安理得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买舒整个已经愣住了,不过不是因为顾清宫魂魄对于眼前这个不似凡人的男子的亲近,而是因为这个男子........

  长的和他梦中的神明一模一样!

  在场的众人被如山般的威压压的抬不起头来,除了站着的买舒,也就一个道行比较高的必明还敢微微侧动脖颈,抬头看向空中闭眼的男子。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这个冰肌玉骨的男子竟然和地上站着的买舒连头发丝都长的一分不差,除了一个睁着眼,一个闭着眼,否则谁也认不出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买舒怎么会和山神长的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

  买舒感觉自己整个魂魄都在颤动,像是被谁牵引着往前走似的,咬牙止住脚步和心头沸腾翻滚的熟悉感:

  “我为什么和你长的这么像?!”

  昆仑山神没有睁眼,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闻言微微抬头。

  他明明没有掀开眼皮,但买舒莫名就觉得对方锁定了自己,只听到他轻笑一声,嗓音压低似冰雪消融般温柔:

  “与其说你和我长得像,不如说我和你长得像吧。”

  “毕竟,我是你的天道法相啊。”

  他轻飘飘地丢下一个重磅消息,买舒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躯却像是被谁吸走了一般,猛地撞入了昆仑山神的怀中。

  融合的感觉太过其妙,像是鱼跃入水中,又像是溪河汇入海洋,买舒面前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等他反应过后来时,属于他的一幕幕回忆就已经汇入他的脑海,如走马灯般在他面前回闪而过。

  二十五年前。

  一个苍老的男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来到昆仑山,兑现了先祖的允诺,将婴儿的一魂献给了昆仑山神,从此,婴儿的视力渐弱,长大后便失去了视觉。

  山神受到来自凡人的供奉,原本只将魂魄当做可有可无的物品,随意丢在洞府之中,谁料魂魄却仿佛有了神志一般,夜夜与山神亲昵亲近,甚至还变成一个貌美的青年,时间长了,竟和山神共赴巫山云雨。

  几年后,山神对这个青年已经是极为宠爱,但青年只有一魂,性格偏执,试图独占山神甚至不允许其他生灵靠近山神,爱欲熏心,竟隐隐有妖化的趋势。

  山神无法,只能带着一魂化作凡体,来到人间接近青年的本体,替他受尽本该加诸与青年的人间苦难,并与他相爱相知,以此来净化青年魂魄里的妖性。

  因为山神体内还寄存着青年的一魂,所以青年本体自一开始就更加亲近山神,也能通过肌肤接触恢复视觉感知,而山神因为和青年魂魄相交,命格相缠,故无法算出青年的命格。

  真相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买舒和自己的天道法相融合的那一刻,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生的极美,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般,在天光下煜煜生辉。

  他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悲悯,缓缓合上手掌,光团自动汇入他的掌心,三魂七魄终于融合在一起,顾清宫的面容似萤火光点般渐渐凝聚在一起,睁开眼的同时,对着买舒粲然一笑,双臂轻轻环上买舒的脖颈,慢慢蹭了蹭,低声道: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买舒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再次阖上双目。

  在和自己的天道法相融合的那一刻,他的真身和本体便再次消失在众人眼中,再也难觅踪迹。

  他凡体站过的地方连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只剩下众人在回忆起他的天道法相时,那久久的惊艳和愣怔。

  买舒将顾清宫的魂体摔落在洞府中,拂袖就想离开,却被顾清宫拉住了衣袖,白皙的双臂似蛇般缠上了买舒的腰间,缠着买舒动弹不得。

  他此时三魂七魄具已归位,骨子里妖气被涤荡干净,但偏执和占有欲却愈发明显,将脸抵在买舒腰间时还低声笑了笑,

  “主人特意下凡来找我,还说不喜欢我?”

  买舒身体微微一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冷淡道:

  “只是净化妖气的权宜之计罢了。”

  “权宜之计?”顾清宫的笑容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将买舒拉到怀中按到在身下,视线贪婪地划过买舒清绝冷淡的眉眼,唇却在珍而重之地落在了买舒的眉心:

  “若主人并未对我动心,何必随我下凡,替我尝尽人间五毒六欲七情八苦和九难?”

  买舒无话可说,只是微微别过脸,绷紧了下颌线,显然不愿多言。

  一想到在凡间的自己曾经大放狂言将顾清宫称为自己的人,还为了对方受尽凡人的羞辱和打压,他就恨不得自己没有下凡过。

  “主人不必紧张。”顾清宫微微勾起唇角,俯身和买舒十指相扣,和买舒胸膛相贴,感受着彼此沉稳的心跳:

  “主人既为我尝遍人间八苦,我便为主人奉尽无边忠诚。”

  买舒不言语,顾清宫也不在意,只是静静滑落在买舒的脚边,指尖执起对方的脚腕,在那玉色的脚背上落下不含**的一吻:

  “您是我心尖上不可亵渎的神明,而我,此生只做您最忠诚的信徒。”

  【第二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焯!终于收完尾了!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