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福尔摩斯林教授坐在阳台的竹篮椅上,晒着阳光静静思考。

  床边的一张椅子有被挪动过的痕迹,霍恒果然来过,还为了实现他说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拿走了他的终端。

  林教授很郁闷,他还得用终端批卷子呢,拿走了他用啥批?

  “咚咚咚——”房门响起来。

  “谁?”

  “我。”

  林凉立即走过去,隔着门好声好气地问:“霍恒,你是不是拿我终端了?”

  霍恒冷冷丢过来两个字:“怎样?”

  “还给我。”

  霍恒的语气非常嚣张:“凭什么?”

  “我要工作,我要给学生批卷子。”

  “哦——你以为我会信吗?”门外有哗啦啦的解锁链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霍恒端着餐盘走进来,手腕上就带着林凉的那只终端。

  林凉眼疾手快扑过去:“还我!”

  霍恒一抬胳膊,悠闲地躲过去,杯子里的牛奶都没洒出来半滴,他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别再妄想找人来救你了,你跑得了第一次,跑不了第二次。”说着,他走上来,掰起林凉的下巴,看着这个小Omega倔强又不屈的小脸:“乖乖吃饭,折磨自己是没有用的。”

  话音刚落,他看到了小Omega微微颤抖的嘴唇,挺翘的睫毛,还有——哭肿了的眼皮。

  霍恒猛然松开了他,狼狈转身,“吃干净,一点都不准剩!”

  门又合上了,铁链哗啦啦地把门把缠了起来,屋里的林凉揉了揉睡肿的眼皮:“……”

  白期待了。他还以为霍恒刚才想跟他玩强制play呢。

  林凉端着霍恒给他送上来的早饭坐在阳台上吃,窗外,几个带翅膀的小企鹅机器人提着水壶,在翠绿的花坛上空飞来飞去,水柱满天飞,林凉伸手拉开窗,就看见副官在楼底下跟人说话。

  林凉举着牛奶杯子,把身子探出窗,对副官招招手,副官瞧见了,搬着椅子过来,踩在椅子上,跟林凉隔空对话。

  “嫂子,您没事吧?老大没对您做什么吧?”

  林凉摇摇头,淡定地叉起煎蛋咬了一口,毫无「笼中雀」的自觉。

  “你们让霍恒把终端还给我,我还要用的。”

  副官的脸上露出为难:“不行啊嫂子,老大现在正抓「内鬼」呢,他已经在怀疑是我们帮助您「逃婚」了,现在我们问他要终端,老大一定会直接把我们当成叛徒,您再忍忍,坚持几天。”

  “好吧……”林凉愁啊,成绩录入三天之内就要弄好,希望那时候霍恒已经把终端还给他了。

  “嫂子,您看看您还有什么需求,我们能帮的尽量帮。”

  林凉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需求,他只想弄到自己的终端继续批卷子。

  “你忙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好,对了嫂子,您记得在老大面前装的柔弱一点,可怜一点。”

  “蛤?”

  “老大昨晚偷偷回房间瞅了您一晚上,今早那个黑眼圈啊,他说要把您关到彻底醒悟,让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老大对您也就嘴硬,您装装可怜,我敢保证,不出三天,您就能出来了。”

  林凉叹了口气:“我知道需要什么了,你去杨医生那里给我要瓶滴眼液吧。”

  副官心领神会,去要了一小瓶滴眼液,隔着窗给林凉扔了进去。

  到了中午饭点,房门又开了。

  霍恒端着餐盘走进来,脸色严肃到不像个送饭的,像个来审讯的。

  林凉感觉不好,从裤兜里摸出滴眼液提前拧开盖,藏在手里,准备随时随地给霍恒来一手「以泪洗面」。

  霍恒放下餐盘,人也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他冰冷的目光不要钱地往外射,“你知错了吗?”

  林凉点点头。

  “蛤?”霍恒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小Omega现在居然变得这么知错能改,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啊。

  ——一定是他太爱自己了,才不得已做出与他要强的性格所不符的改变。

  被霍恒盯着的林凉自然不知道霍恒在想什么,霍恒半天不说话,林凉以为自己的认错态度太敷衍。

  于是握紧了手里的滴眼液,在假装低头揉眼的时候,飞快往眼里一挤。

  嘶——挤多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柔弱的小Omega泪流满面,微红的眼眶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泪水的侵袭。

  霍恒倒吸了口凉气,猛然站了起来。

  啪嗒。

  两个红本本从他的裤兜里掉出来,封皮上印着几个金色的字:结婚证。

  ——

  林凉睁大了眼,眼药水哗哗全流了下来。

  “别、别哭了。”霍恒低头去捡那两个红本本,往兜里一塞,笨拙又轻柔地伸手给林凉擦眼泪,“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逃婚?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话音未落,小Omega一头栽进了他怀里,像是想要得到他的安慰,霍恒大发慈悲地抱住了被他关了一天的小Omega,还没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裤兜被摸了两下。

  “蛤?”霍恒刚要低头,林凉就从他怀里拱出来,一把抹干净脸上的眼药水,手里拿着霍恒兜里的那两个红本本。

  既然都被掏出来了,霍恒就大大方方让他看,“我已经叫人办理好登记了,我们的婚礼完成了,没有仪式——这是对你逃婚的惩罚。”

  林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顾得翻开结婚证。

  一本是他的,一本是霍恒的,里面贴着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两人合照,登记日期,派发机关都印着,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如果右下角的盖章处没有印着小狮子的话。

  “呃……”林凉刚才还真以为霍恒把他俩的事给偷办了呢。

  他把两本子扔回霍恒怀里,霍恒表情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说婚姻办的小狮子盖章真别致?林凉忍无可忍地白了他一眼。

  霍恒见他不「哭」了,收敛了脸上的紧张,重新硬气起来:“你不要以为哭两声就能抵消你的惩罚。”

  他站起来,把林凉早上的餐盘端走,他看着林凉早上剩在盘子里的两片吐司,眉心一蹙。

  小Omega已经被他囚禁到饭都咽不下去了吗?

  可他不能就这么心软,他必须要让他的小Omega知道,忤逆他的下场是无比残忍的,只有这样,小Omega才能老老实实地永远留在他身边,不生些乱七八糟的歪心思。

  想着想着,霍恒忽然愣了一下。

  永远…留在他身边?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被这个小Omega勾去了灵魂,他都差点要忘记了,这个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小Omega只是他的协议妻子,合同期间一到,他们两个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想到此处,霍恒的心忽然狠狠地揪了起来,好像有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他回过头,床边的小Omega呆呆地望着他,既不敢向他讨要自由,也不敢求他留下陪自己,看上去可怜极了。

  霍恒狠了狠心,咬牙道:“领了证,今天就算是我们新婚第一天了,今天晚上,我不会过来陪你休息。”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是对柔弱的小Omega最残忍的惩罚。

  林凉:“哦——”

  一个人睡还挺爽的,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哦?哦就完事了?霍恒迷惑地看了眼小Omega,却见小Omega已经端着盘子跑阳台吹风去了,半点跟他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一定是怕自己看见他控制不住落下的泪花吧。霍恒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晚上,宅子里安静得很,霍恒坐在客厅里,杵着个下巴发呆,实际上他已经在这里发呆了一下午,没人敢出声打扰他,因为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副官几次欲言又止地经过客厅,还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却丝毫没有提醒到霍恒。

  又过了十几分钟,沉迷发呆的霍恒猛然回过神来,他看见副官站在客厅里,指挥副官上去给林凉送饭。

  副官指着自己:“我去啊?老大,你不自己去送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问题?”

  “呃……”副官拍拍屁股给林凉送饭去了,没想到刚下来,霍恒就盘问犯人似的盯着他:“他在上面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副官如实道。

  他刚才上去的时候,林凉正在屋子里收拾衣柜,把里面塞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啊床单啊什么的叠得整整齐齐的。

  “哼,少替他遮掩。”霍恒扫了他一眼:“他哭了吗?”

  “蛤??”副官想说「嫂子有什么可哭的」,看见霍恒那灼灼的目光又话音一转:“哭、哭着呢吧……”

  “果然……”霍恒眉心一蹙,低声喃喃道。

  “哭得厉害吗?”他又问。

  “呃……”副官实在是品不透他们老大变态的口味,干脆放开了胆胡扯道:“哭着呢!哭得特别厉害!晚饭都不愿意吃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了!”

  霍恒低低地吸了口气,一下午的焦躁情绪终于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我上去看看!”霍恒撂下这句话,蹭蹭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