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陶可的最新发现,老大和学神似乎又吵架了。

  当他把这个结论告诉柳浩和元林时,两个人都分别展示出不同程度的不以为意。

  “老大天天冷着个脸你能看出什么,我说你就别瞎猜老大的心思了。”这是柳浩的回复。

  “他俩吵架了?大喜事啊!我早就看不惯秋儿和许嘉平那狗逼在一起。”这是元林大少爷的回复。

  陶可感到一片忧愁,当身边人都不认可自己磕的cp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他必须自己努力的感觉!

  陶可绞尽脑汁,终于发挥自己吃喝玩乐的优势呼朋引伴准备组个局进行破冰行动。

  [明晚八点钟夜色酒吧不见不散!]

  宋季秋盯了这条群里的消息很久,见没有人回复,实在不忍心让陶可承受没人回应的寂静,善良地回复一声:

  [好。]

  夜色酒吧在城东酒吧一条街上,灯红酒绿,光陆怪离,形形色色的男女已然带上宿醉的味道。

  许嘉平站在街口,问陶可:“你来这里玩什么?把他送回去。”

  他是谁可想而知。

  陶可一下子升起希望,他就知道老大口是心非,明明在关心学神却老是做出冷冰冰的模样。

  “老大你放心!夜色是清吧,我们就喝点小酒听听歌,没什么大问题!”

  他转身,刚好看见宋季秋和元林从拐角走过来,连连挥手示意。

  “嘿,清吧有什么好玩的,要我说就该去酒吧。”元林上前用拳头锤了下他的肩头。

  陶可心底“卧槽”一句,下意识瞥了眼许嘉平,暗道兄弟你可别害我,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是学生,要养生,你别挑三拣四的。”

  宋季秋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做出聆听的姿态,黑色T恤隐藏在夜色之中。

  巧的是许嘉平今天也穿了一身黑。

  他俩不远不近地落在外边,萦绕了一种莫名浮动的气氛。

  自从医务室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怎么交流过了。先是许嘉平刻意地疏远,宋季秋努力沟通,再到后来宋季秋难得任性使了回少爷脾气,没再巴巴贴上去,两个人顿时冷了下来。

  许嘉平的侧脸在夜晚的灯光下锋利又孤独,他身上时刻透露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偏偏充斥了矛盾的荷尔蒙,短短几分钟,已经有许多路过的人偷偷在看他。

  宋季秋有点烦躁又有点生气,不耐烦地拉过正热情唠嗑的元林:“走,别光杵在门口。”

  陶可和酒吧的老板认识,打了声招呼在角落坐下。环境清幽,没有呛人的烟味和汗味,空气里淡淡香水和酒精的甜味一起挥发,水晶杯反射的银白色亮光印照上人的脸。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陶可点了杯莫吉托,端起酒杯站起来觉得说出来的话不吉利像在预示可能撕逼,赶紧转了个话锋,“大家学习辛苦了,我们就随便玩玩,交流交流、交流交流哈!”

  交流这词咬的特别重,奈何两位主人公不接他的茬。

  宋季秋手指在纸面扫过几回,犹豫点了杯长岛冰茶。

  他很少喝酒,从前试过,酒量还行但是很容易上脸。

  坐在对桌不动声色把他的动作看在眼中的许嘉平微微皱了眉。

  陶可深知今天身负重任,并不是来喝酒的,摸摸索索掏出一副扑克牌招呼大家:“来来来,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哈。”

  元林怒火中烧:“陶可,你一个浓眉大眼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所谓国王游戏,即国王可以选定任意两人发出指令做事,流行的指令无非是一些暧昧的行为,比如什么两个人一起咬一块饼干等,是男男女女互相看对眼的温床。

  陶可心想,你懂个屁,我是为了我的cp牺牲一下自己和兄弟们的节操。

  但事与愿违,当陶可选1号壁咚5号时,5号柳浩脸都绿了,3号许嘉平脸似乎也绿了,唯独1号宋季秋情绪稳定,顺从地起身叫起柳浩:“来。”

  壁咚什么滋味柳浩不清楚,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几乎爬回座位上的。

  出了这个幺蛾子,陶可不敢再作妖。其他人当了国王也只敢罚杯酒,游戏逐渐走向无聊。

  “季秋,秋儿,你可别喝醉了吧!”元林咋咋呼呼,一下子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再顺理成章把视线投在宋季秋的身上。

  他的眼睛好像已经开始醉醺醺在发呆,有天花板上流光溢彩装饰的倒影,像颗漂亮的玻璃珠。微微仰起头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仿佛一只懒洋洋把自己盘起来的猫,纯白安静。

  宋季秋其实没醉,但元林替他引来那么多的目光,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选择装醉。

  眼见今天的目的无法达到,陶可自暴自弃,最后一盘国王游戏轮到他当国王,秉承了破罐子破摔的原则,他闭着眼睛说:“1号和2号亲一个!”

  “卧槽!陶可疯了!”柳浩才从许嘉平的眼风中缓过来,没想到他的好朋友就抛出另一个重磅炸弹。

  “就是就是,妈妈说要守男德,大男人之间亲来亲去多不像话啊。”元林全身心抗拒。

  反倒是陶可叫来的其他拼桌的朋友跃跃欲试。

  他们平时玩得比一中这几人开放多了,要不是碍于和陶可的塑料友情早就撂挑子走人。

  “1号是谁?”

  “2号是谁?”

  “亲一个!亲一个!”

  宋季秋捏紧手中的“1”的牌子,不知为何,却第一时间看向了许嘉平。

  吊灯的光从头顶落下,他英挺的眉弓在脸上落下漆黑的阴影,手指蹭过牌子,丢到桌面:“我是1号。”

  宋季秋说:“我是2号。”

  明明赌赢了,陶可却忽然不敢有什么起哄的动作。

  许嘉平的目光很平静。

  陶可认识许嘉平很久,可他也猜不出许嘉平的对峙,究竟是朝着宋季秋,还是朝着他自己。

  宋季秋笑了笑,打破凝滞的氛围:“这个不作数,我自罚一杯,今天的酒水记我账上。”

  身边人个个跟个人精一样,笑着岔开到其他话题,三三两两散开聊天。

  宋季秋打发走元林,窝到角落。

  酒吧驻场是个很酷的小姐姐,挑染了银发,打了耳钉眉钉,烟嗓低沉,坐在钢琴前面安安静静地弹唱。

  酒吧的所有灯光熄灭,所有人陷入片刻的恐慌之中,老板连忙安抚只是附近片区短暂的跳闸,宋季秋眯起眼睛,无法在黑暗之中辨认出任何身影。

  他感觉自己可能有点醉了,因为他有点想和许嘉平说话。

  这场互相不理会的幼稚战争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认输。

  黑暗中压下来一个身影,宋季秋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是谁,刚刚想扬起微笑。

  一双微凉的手松松地捂住他的眼睛。

  许嘉平身上独有的草木辛香贴上来,宋季秋被迫扬起头,纤细的脖颈,喉结的弧度,唇瓣泄出一声喘息。

  一个草率、轻而易举又绝望的吻。

  宋季秋不知道许嘉平那样强烈的颓废感究竟来源于哪里,他口腔里的气息炙热,仿佛要把他包裹着吞没。

  他们全身都是热的,指尖贴近眼睑的温度冰凉,宋季秋能感觉到睫毛的尾端软软戳着掌心。

  灯光迟迟不来,无人在意隐蔽角落的晦暗爱意,周围人依旧在骚动。只有那位钢琴旁的小姐姐旁若无人,没有受任何影响,指尖不停。

  宋季秋在晕晕乎乎中终于认出了这首曲子。

  RiverFlowsInYou

  在你身上流动的河。

  “慢慢的,我心里的河在流淌

  那等待的尽头是否会有我”

  河水流淌向你,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