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幽, 你去哪里了,是灯坏了吗?”

  卧室里乌漆麻黑的,看样子是遮光帘都拉上了。沈临洲摸黑进去卧室, 手指刚碰到墙上的开光, 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进去。

  咔哒。

  原本偏黄的光更暗了些, 沈临洲被厉九幽压在墙上,手臂高举, 脸上尽数是茫然,他看向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厉九幽,那是一整个无语。

  两人几乎贴的严丝合缝,渐渐的胸腔振动的频率都逐渐吻合, 厉九幽还拽着那副模样, 似乎是入戏太深了。

  沈临洲盯着厉九幽快要说话的嘴,想也没想直接吻上去, 他生怕厉九幽37℃的嘴,说出些100℃让他尬死的话。

  厉九幽瞪着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瞳孔微缩的一瞬间,很深很深地吻过去。

  半晌,沈临洲气喘吁吁移开, 半眯着眼睛看向厉九幽, 他动了动还被厉九幽压在墙上的手臂,轻声道:“手酸,差不多得了, 你突然这样吓我一跳。”

  厉九幽很委屈, 可怜兮兮道:“我这不是给咱俩平静的生活增添一点点乐趣嘛。洲洲, 你不喜欢吗?”

  “呵呵, 喜欢, 喜欢的要死。”

  沈临洲皮笑肉不笑,敷衍地模样太过明显,以至于厉九幽自尊心都受挫了。

  “算了,洗洗睡吧。”

  下一刻,沈临洲立马凌空而起,他条件反射环上厉九幽的脖子,猫眼瞪的圆圆的,“干,干什么。”

  “gan……你。”

  砰。

  浴室的门突然砰的关上,沈临洲有些紧张地揪着厉九幽的衣领不放。呜呜呜,他还能完好无损走出这个门嘛。

  两个人进去,浴池的水立马漫出来一部分。

  今天的厉九幽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动作比往常要粗鲁几分,等他下手的时候又无端温柔起来,温水划过皮肤,他的神情淡漠地厉害。

  沈临洲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逗猫一样,见厉九幽没什么大反应,又转身去亲他的喉结。

  “好吧好吧,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说出来我听听。”

  “我是一个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霸总,你是我那个不起眼又耀眼的死对头,你公司出了点情况,急需几千亿救急,你没有办法只能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来勾引我。我明明喜欢你喜欢的不行,还恶劣地想看你求我的样子,一直隐忍克制,瞎了一样假装看不见你的勾引,直到你眼角开始泛红,受不了要求我再同意,然后这样那样。”

  啧啧啧。

  剧情丰富地沈临洲恨不得给他投深水,给他送上霸王票榜单上去,真会给自己加戏。

  “洲洲,你是不是也很高兴?”

  沈临洲:?

  哪只眼睛看见我是高兴的样子,谣言,纯属谣言。

  看厉九幽这种不满足不放弃的模样,沈临洲只能把可耻的面子扔出去。

  一秒切换成冷酷隐忍克制不堪受辱的小可怜模样,他咬牙切齿道:“厉总,帮帮忙?”

  厉九幽眼睛一亮,都差点没笑出声,冷漠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沈临洲,你这样让我怎么帮你。”

  哗啦。

  水声响起,原本面对着厉九幽的沈临洲改成跨坐在厉九幽身上,手指扶着他的肩膀,媚眼如丝,在他耳边轻声道:“宝贝,亲亲我。”

  厉九幽眸子一暗,直截了当亲上去,速度之快,似乎犹豫一秒都是对沈临洲的不尊重。

  “崽崽,剧本,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厉总能忍住,厉九幽忍不住。洲洲,你单单一个眼神,我就丢盔弃甲了。”

  哗啦。

  浴室的水声经久不歇。

  ——

  翌日。

  还带着些起床气的沈临洲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压着嗓子凑到厉九幽耳边偷偷问:“戴那个什么了吗?”

  厉九幽耳根一红,不自在道:“抱歉洲洲,太匆忙了,又是在shui里,就没有,我一会儿随处放一些去。”

  沈临洲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眼睛还有些泛酸,又接着往厉九幽怀里拱了拱。

  都是大男人,没带怕的。

  等沈临洲彻底睡醒屋里已经没了厉九幽的身影,只是屋外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穿好衣服扒窗户上一看,厉九幽正在指挥个人安排秋千架。

  嘶。

  沈临洲牙齿一酸,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厉九幽在他耳边说的那些混账话,还以为是夫夫间的小情趣,没想到厉九幽来真的。

  他再低头一看,远远的就发现厉九幽呲着大牙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刷啦。

  沈临洲拉上帘,自我催眠,只要我看不见,这个事就没有发生过。

  “洲洲,喝个牛奶。”

  沈临洲捧着热乎乎的牛奶指了指下面收拾工具的工人,气呼呼道:“怎么回事?”

  厉九幽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只是接触到沈临洲有些冷淡的视线后,他声音都低了几分,理不直气不壮道:“昨天你说可以啊。”

  “自古人心易变,今天不可以了。”

  厉九幽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那我现在下去告诉他们,别装了。”

  他立马背过身去就往屋外走,刚走了三步就听沈临洲道:“算了算了,装都装了。”

  厉九幽唇角勾了勾,他已经彻底拿捏沈临洲了,脾气好,又心软,只要他一装可怜就立马投降。

  他几步凑到沈临洲身边,俯身亲了亲他泛红的耳朵,撒娇道:“谢谢洲洲,你最好了,全世界都是最好最好的。”

  “切,明眼人都知道啊。”

  沈临洲咕咚咕咚喝着牛奶,一圈奶胡子又被他伸出来的舌尖舔掉。厉九幽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就不能天天是昨天晚上那种生活呢,唉,刚刚过去没几个小时,他又想了。

  “咳咳,洲洲,我先忙工作了,锅里有爱心煎蛋,桌上有软面包。”

  “哦。”

  沈临洲下楼吃着煎蛋突然来了灵感,手指忍不住在餐桌上写写画画,他几口把煎蛋吃完,捏着剩下的半个面包就把自己关进了小工作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厉九幽盯着门上挂着的请勿打扰,到底还是没人敲门。

  画纸上是极其夸张的风格,各种元素混搭在一起,乍一看毫无关联,仔细研究研究发现每一个零件各司其职,又统一在一处。

  笔锋凌厉,尖锐的笔触勾勒出别具一格的狂傲来。桀骜不驯,夸张不屈,极具美感。

  “呼。”

  沈临洲伸了伸酸痛的腰,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站起来活动了好半天,一低头才发现椅子上多了一个极其厚的垫子,他刚刚满脑子都是设计,都没有注意这个细小的变化。

  他打开门出去,挨个地方转悠着,只要是椅子凳子,上面都多了一个软垫。沈临洲扒拉着手腕上的铃铛,叮当的声音一直传到心尖上。

  哼,厉九幽还算有点良心。

  “洲洲,快来吃饭了,已经两点多了,你不饿吗?”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饭香,沈临洲的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

  “这是城南那家叫花□□,好香。”

  那一家太火了,是根本没有时间送外卖的。

  “对,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呢,多吃点。”

  沈临洲大口大口塞着鸡肉,感动地眼泪汪汪,太好吃了。

  铃铃铃。

  “崽崽,你帮我接一下电话。”

  “临洲,我是袅袅。”

  沈临洲努力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才道:“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也没有忙什么,就是吧,嘿嘿,我跟贺楼快订婚了,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设计设计礼服,还有配套的首饰。去看了几家,都不是很满意。”

  “哇,恭喜恭喜。我明天过去行不行,忙活了一上午,现在正吃饭呢,我休息休息明天过去。”

  “好,你直接过来别墅就行,我在老宅,不见不散。”

  “好。”

  沈临洲忽然觉得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分明是羡慕,他感叹道:“真好啊,袅袅都要订婚了。”

  厉九幽撕扯着鸡肉的手指颤了颤,心底默默有了打算,到底还是他不够积极,一直想着一定要到极其特殊的日子。

  就像沈临洲那天说的,每一天都是名场面,每一天都值得被记忆。

  厉九幽状似无意道:“洲洲,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唔,九月二十六,到下个月了。嘿嘿,崽崽,你现在已经在给我准备惊喜了吗?”

  厉九幽点头,“是啊,你送我的礼物太珍贵了,每一件都极其符合我的心意,我甚至都不知道给你准备些什么好。总觉得什么都配不上你,都俗气。”

  “打住打住,千万不要不小心透露给我你准备了什么。万一我从你蛛丝马迹的话语里猜到了,到时候都没有惊喜了。”

  “好,不提了。”

  还有二十几天,时间完全够用了。

  第二天一早,厉九幽开车载着沈临洲去了林家的老宅。

  林袅袅看见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厉九幽,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临洲,厉,厉总的眼睛?”

  “能看见了,就是怕有什么反复,空欢喜一场就暂时没说,这两天好像稳定了,等晚上告诉贺爷爷一声。”

  “好。贺楼一会儿就来,到时候问问贺爷爷在家不在,可以去他家里看看。”

  林袅袅拉着沈临洲坐到沙发上,把厚厚的一沓照片递给沈临洲。

  “这些都是贺楼选的礼服和首饰,我已经完全眼花了,挑不出来。家里设计师设计的那些我都穿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林袅袅明显不是可爱甜美这一卦的,可贺楼选的礼服大都是温柔小意,可爱甜美的那一款,林袅袅看不上很正常。

  “这些都不太适合你,我觉得你适合冷色调的衣服,能凸现你气场的礼服,而不是把气场往下压,反其道而行的礼服。”

  沈临洲把今天刚刚设计好的图纸从手机上打开,“袅袅,你看看这种风格的,你喜欢吗?”

  带着尖刺的耳环一下子就把林袅袅的视线攫取了,她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非常不错,我怎么没见你那个小铺卖这种风格的啊。”

  “昨天新设计的,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等贺楼来了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对你的礼服我大概有些想法,不过得看看布料。”

  “好。”

  四人直奔临城最大的婚庆用品店,一整栋楼里全是婚纱礼服,还有结婚用的零碎物品。

  这些天贺楼频繁往这边跑,导购都认识他了。

  “先生,您又来了,选个什么样式的礼服。”

  “你忙你的,我们自己逛逛。”

  沈临洲一边看一边给林袅袅介绍,倒是比导购看起来还专业几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一直走路的沈临洲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厉九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不就是逛个街嘛,怎么感觉比在健身房两三天还累。

  他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在婚礼用品上了,最开始还认认真真看着,想着到时候他跟临洲结婚的时候直接买。现在嘛,他眼里只有凳子,软乎乎的,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凳子。

  贺楼看起来也是如此,两人眼神接触到的那一刻,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坐下休息一会的渴望。

  “那个袅袅,我跟九幽去看看西装,咱们一会儿还到出口会合。”

  “行,去吧。”

  两人飞快坐到休息椅上,厉九幽扬着头听到贺楼说:“唉,兄弟不瞒你说,我这两天都快魔怔了,走路走的这辈子都不想走了。”

  厉九幽也是心有余悸,频频点头。

  另一边,沈临洲把林袅袅满意的一些布料记下来,往后看了看压根没有厉九幽的人影,他老神在在道:“袅袅,我敢打赌,他俩绝对是找地方休息去了。”

  “怎么可能,贺楼是牲口,都不知道累的。”

  咳咳,沈临洲突然秒懂了某些东西,因为某些时候厉九幽也是牲口。

  “你不知道,逛街和别的情况不一样……”

  “二位欢迎光临。”

  沈临洲说话的声音一顿,立马抬头去看说话的人,居然是姜寒。

  姜寒一看是沈临洲,脸上堆起来的笑意立马没了,冷嘲热讽道:“呦,我当是谁呢,沈临洲,你这是干什么,勾搭人家快订婚的林小姐吗?你这么恶心,你那个瞎眼的老公知道吗?”

  林袅袅脸一黑,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放特么的屁,姜寒,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小心我告你诽谤。”

  沈临洲眼神已经完全冷下来,冷冰冰地盯着姜寒,甩了甩手腕,“姜寒,你应该也不介意用你的脸来打我的手吧,反正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犯贱,出了什么后果就得自己承担。”

  “抱歉抱歉,这位小姐,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们设计师可能情绪不太好,您不要生气。”

  店长生气地看向姜寒,冷冰冰道:“姜寒,给这位先生和小姐道歉。”

  能来五楼买东西的非富即贵,压根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代理销售就能得罪的。

  “不好意思。”

  姜寒一看见沈临洲火气就上来了,就因为他拿了珠宝设计大赛的一等奖,顾晟对他的态度都变了,发消息不回,约吃饭也没有时间。他多方打听才知道,顾晟因为沈临洲受伤很自责。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顾晟那天问他那个问题的用意,等顾晟不理他了他才惊觉,没了顾晟的引荐,进原石研究所的机会都没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一心一意巴结好厉谨言,可谁知道厉谨言也发疯了。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是喝得醉醺醺的,他说两句免不了一顿打骂。

  这些为了钱为了名利姜寒都可以忍受,他唯一忍受不了的是,厉谨言有一次在床上喊了沈临洲的名字。

  要说他对厉谨言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那种背叛,羞辱的恶心感久久不散,他怎么都没想到,厉谨言那个狗东西居然还对沈临洲存了那样的心思。

  他嫉妒地要发狂了,恨不得把沈临洲碎尸万段。原本大方的厉谨言更是扣扣搜搜的,他甚至怀疑厉谨言怎么做都是为了沈临洲。

  刚巧他碰到这里招聘设计师,他凭借拿奖的经历直接就进来了。越是高档的场所,越是有那种就喜欢追求刺激的公子哥,姜寒已经把厉谨言踢出去自己的捞钱对象,他必须尽快再找一个,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再惹事端。

  “对不起林小姐,我最近脑子不太清楚,还请不要见怪。”

  “脑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一副疯狗没有栓住的样子给谁看。”

  姜寒被在身后的拳头死死握住,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才勉强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林小姐说的对。听说您要跟贺总订婚了,我们店这一款礼服就很适合你,温柔大气,一定能艳压全场。”

  林袅袅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温柔了,不会推荐可以闭嘴。”

  原本林袅袅还想着躲开这个人就算了,可是他非得犯贱,林袅袅干脆让里里外外推荐了N次,每一次她都能挑出来毛病,再轻飘飘地揭过去。

  到最后,姜寒脸已经笑僵了,脾气完全不受控制。

  沈临洲诧异地笑了一声,“呀,这你就受不住了。我看你刚刚对着我们恶语相向的时候嘴皮子很溜啊,怎么这一点功夫就受不了了。知道你设计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闭嘴,沈临洲你算什么东西,不愧是我的手下败将嘛。我设计的东西销量很好的,别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嘲讽人。”

  姜寒眼睛里是赤裸裸的厌恶与不屑,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沈临洲。

  “呦,你还有脸提比赛,你真以为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姜寒,人在做,天在看,就是我不出手你也好过不了。拿了第一又怎么样,你倒是说说你都获得了什么,除了搞阴谋诡计,你哪一项比我强。”

  沈临洲的话深刻刺激到了姜寒,他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手里握着剪刀发了疯一般朝沈临洲刺过去。

  砰。

  沈临洲一脚把人踹飞出去,眼神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爬起来了,什么时候再把剪子拿起来对准我,在我这,你永远是手下败将。”

  他慢慢吞吞转身拉着林袅袅走了,那个随意轻松的样子,让姜寒嫉妒地快疯了。

  店长已经被这种突发情况吓懵了,她直接看着姜寒道:“这个月我给你三倍工资,年终奖也提前发给你,明天不用来了。我这庙小,装不下你。”

  姜寒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把沈临洲骂了个狗血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沈临洲,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