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

  洲城第三人民医院急诊部。

  正值下午, 外面阳光灼人,医院里却是凉风习习,急诊部难得得些空闲, 几个护士便凑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刚说到今天凌晨发生车祸的病人终于稳定了下来, 就听到一阵惊呼嘈杂。

  “医生!有没有医生!救救我老婆!”

  护士长恰好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说话, 就见急诊大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少年,怀里抱着个浑身鲜血的孕妇,在护士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找到了推床, 将人放了上去。

  一个男人跑在后面,看到护士眼底迸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护士!医生!救救我老婆!”

  护士长连忙反应过来, “马上去叫何医生,还有去趟楼上叫妇产科来个医生。”

  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医生也很快出来了,没一会儿就将刘莹推进了手术室。

  时潜和赵哥跟到了手术室门口, 一个护士脚步匆匆走到两人身前:“患者孕几周?什么血型?伤口是怎么来的?多久了?还有谁是家属?”

  赵哥神思不属, 但还是打起精神回答。

  回答到伤口是怎么来的时, 他捂住脸摇头:“我不知道,她去了趟厕所, 就两分钟、两分钟而已, 我只是两分钟没看见她她就这样了……”

  护士听他语无伦次,只能先将紧要的记下来,然后掏出一张单子:“麻烦家属签下字。”

  赵哥手里全是泪水和汗水, 颤抖着手抓着笔好几次写不稳字。

  时潜心里叹了口气, 手放在他肩膀上, 不着痕迹传了一丝灵气进去。

  赵哥精神一震,签好字将单子递给护士,然后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靠着墙缓缓坐到了地上。

  手术室的灯亮起,辛南过来了,看到赵哥的状况没有说话,小心看了眼时潜。

  时潜微微摇头,辛南捏着拳头,安静地坐在一边。

  “谢谢。”赵哥撑着墙面站起,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时潜承了这句谢,“嫂子不会有事的。”

  赵哥点点头,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听到了这句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急诊部似乎从他们到来开始,就变得忙碌了起来,上上下下医生病人来往,是门诊部没有的紧急和吵闹。

  辛南出去了一趟又回来,带来了些吃的,时潜吃了几口,赵哥一口没动,两人都没有劝,也没有刻意安慰或者和他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外人说些什么都是无用。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护士陆续走出,赵哥立刻迎了上去。

  不等赵哥开口,医生就道:“你妻子非常坚强,她和孩子都平安,现在还在里面观察,等麻药过了就会出来。”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赵哥一个劲儿地道谢,医生理解他的心情,耐心地再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时潜也松了口气,他虽然用灵气保住了刘姐和孩子的平安,但是那孩子的先天灵气似乎被吸走了一些,他之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不能确定那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会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里,时潜眼底划过懊恼和难以置信。

  懊恼是因为他修炼的凝魂之法比较特殊,可以储存一定丹元。元始之气是金丹之后压缩灵气凝结而成的产物,与储存于金丹的灵气不同,元始之气储存于神识,可以用来凝实锤炼神识,并且到了元婴之后还能储存一定元始之气在魂识里,这些元始之气外放之后,根据灵根属性有不同的能力,比如木灵根的灵气就有疗伤治愈的功效。

  这是时潜上一世多次大难不死的底牌,没想到重生之后神识里依旧还存留着一些,之前他没想过要修炼,碰上辛南的事情就全给那混混验伤用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只愈合他的外伤,留下的元始之气说不定能让刘姐和她腹中的胎儿希望更大一些。

  难以置信则是因为他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并不是时潜狂妄,他重生后虽然没了灵力,但修魂炼魄所凝练的神识却没有消失,只是他化神期的神识太过庞大,凡人躯体无法承受,所以最初只能开启极其小一部分。

  但筑基之后限制就大大减小了,至少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有了金丹初期的神识,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对气体格外敏感的灵根,想要逃脱他的神识几乎没有可能,除非那人已经在元婴期以上,或者那人拥有可以隐蔽天机和神识的灵器或者灵兽。

  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毫无灵气被那些修士称为“贫瘠之地”的现世,更重要的是,时潜想不到,杀了这些孕妇夺取这些婴孩的先天灵力,到底能够给一个元婴期大能又或者说一个拥有重宝的修士带来怎样泼天的利益,以至于他们宁愿冒着天雷降罚,日后修为都无法寸进的风险来做。

  “出来了。”

  辛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潜抬眸,就见赵姐被医生推了出来。她已经醒了,看到赵哥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就又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时潜和辛南没有跟赵哥一起去病房,等在门外时,辛南低着头问他:“是同一个凶手吗?”

  时潜:“是。”

  辛南捏紧的拳头用力砸了下墙:“畜生!”他咬紧牙根,还要再问,“那……”

  话音刚起,他就见时潜倏地抬眸,疾步走向走廊深处的窗户,只余一片消失在窗边的衣角。

  “时潜!?”

  时潜从急诊部的二楼跳下,跟着动静一路穿过几栋楼,最后走进了一个看似已经废弃的花园里。

  “出来吧。”

  有风吹过,花园毫无动静。

  时潜今天没心情玩捉迷藏,手指一抬,一丛灌木便簌簌作响,落叶下拱出一只又灰又圆的小脑袋。

  “唧。”

  小狐狸顶着几片叶子,不情不愿地从落叶堆里钻了出来,老大不愿意地甩了甩身上的落叶和灰尘,又冲着时潜兴师问罪地“唧唧”了两声。

  时潜看了它几秒,下一瞬已经在它面前,在小狐狸瞪圆的眼睛里,捏着它的后颈皮给它提了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圆月挂在天边,可不知怎么像是被蒙上一层雾似的,光很难照亮周围。

  时潜现在不需要眼睛也能视物,但不妨碍他警惕起来。小狐狸被他一把塞进外套口袋,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凭空写了道裂火符。

  有风从耳旁过,时潜眼底杀意划过,抬手时火光闪过,一道闷哼声随之响起。

  下一刻,时潜一掌朝那边拍去,闷哼声还未落,一道惨叫已经响起。

  那人被打得显出身形,是个全身被盖在黑色兜帽之中的男人,他嘴角露在外面,有鲜血溢出,怨毒的眼神仿佛穿过了布料,直直钉在时潜身上。

  他声音如砂砾般沙哑难听:“你是谁?哪家哪门?”

  时潜勾唇,下一刻已经近在他的眼前,在黑衣人瞪大的双眼里,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穿透了他的耳膜:“本座的名字,你祖宗都不配知道。”

  “你可知你是在和谁作对?”

  黑衣人心下骇然,不敢相信这个骨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眼前,不过他反应极快,丢下一句话扰乱时潜,转瞬就想急速撤离,可不论他如何动都停在原地,似乎是被什么定住了。

  这里什么也没有,他怎么会被定住?难道是定身符?

  黑衣人带着疑惑缓缓低头,这一看便是目眦欲裂——骨节分明的手腕近在眼前,白皙的小臂上有鲜血滴落,而这只手的手掌,已经穿破了他的胸膛。

  “你……”他赫赫出声,兜帽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后滑,露出他绝望惊骇的脸孔,“怎、么、可、能?

  他提问时,时潜抽出了手,再也没有东西堵住的大动脉,血液如喷泉般爆发,即使他疾步后退,脸上也不可避免洒上了几滴。

  时潜啧了声,抹去脸颊上的血液,似是才听到黑衣人的问题,他歪了歪头,鸦黑的睫毛上还沾着猩红的血珠,月光下,他的神色却人畜无害:“什么怎么可能?”

  黑衣人轰然倒地,时潜这次及时避开了他倒地时扬起的灰尘,掐了个清洁咒清理了自己,转身时指尖一点,一滴看不见的火星落在黑衣人身上,顷刻间他便消失得仿若从未出现过。

  小狐狸懵逼着一张狐狸脸看完这一切,等走出了花园好远,它才像是炸了毛似的,扒着时潜胸口的衣服往上爬,一溜烟就爬到了他肩膀上,激动得尾巴都没收住,一下子出来三条,随风狂摇。

  “唧唧唧!”

  时潜一根手指推开它的脑袋,嫌弃道:“你是狐狸又不是狐狸狗,摇什么尾巴。”

  小狐狸气得尾巴一僵,三条瞬间变成一条,朝着时潜的脸抽了过来。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脸颊,就和羽毛似的,软乎乎地还挺舒服。

  时潜想去捏它脖子的手顿了顿,只能遗憾地搓了下手指,流氓似的弹了下它的尾巴:“再甩一下。”

  小狐狸:!

  它双爪挥出残影,挠乱了他的头发。

  住院部就在眼前,时潜停下脚步,找了个与散步人群有些距离的亭子坐下,又布了个结界,才把小狐狸捏起放在石桌上。

  “说吧。”时潜支着下巴看它:“那黑衣人是谁?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狐狸蹲坐着,脑袋一歪:“唧?”

  时潜笑了声:“别装了,你的锁言咒我已经解了。”

  小狐狸狐疑地看他一眼,似乎是疑惑他怎么知道,脑袋换了一边歪:“唧?”又像是听他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时潜往后一靠,抱胸看了它几秒,然后站起:“不想说算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刚走几步就感觉一阵风吹来,桌上的小狐狸已经到了他脑袋上,不知道是不是恐高,四个胖爪子扒着他的脑袋,差点把他头皮给掀下来。

  时潜嘶了一声,把小狐狸从脑袋上摘下来,捏着它的后脖颈,咬着牙威胁道:“你再往我脑袋上扒拉,我就让你试试飞狐是怎么赶路的。”

  小狐狸蓬松的灰毛炸起,不甘示弱地划拉着四爪,圆溜溜的眼睛蒙了一层水汽,委屈又生气。

  时潜被它看得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心软,手也从捏着它后脖颈变为了捧着,语气懒散:“你不说话怪我走?”

  小狐狸在他手上跺脚抓挠,唧唧了好久。

  “够了啊,别以为我听不懂你骂我。”时潜摁住它:“你再动我把你丢出去了。”

  小狐狸一僵,慢慢不动,但是也不和他说话,就这么坐在时潜手掌上,屁股对着他。

  时潜动了动手,让小狐狸面朝自己。

  小狐狸哼唧一声,在他手心上转身,重新用屁股对着他。

  时潜无奈,“行了你说你到底要干嘛,我还有事。”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好一会儿,发出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你不能丢下我。”

  时潜讶异,他看这小崽子不大,没想到听它说话,才知道它真的不大,怕不是百岁都没有吧?

  妖的幼生期和人类不同,血统越高贵的妖幼生期越长,据他所知九尾狐的幼生期是百年,百年过后就会急速进入成长期。对比当时他捡到时安的时候,这个小团子比当时时安的本体要小上两倍还不止,时安那时化成人型是人类五六岁的模样,那这个小团子如果化形应该只有人类两三岁的模样。

  这样一想,时潜难得地生出几分欺负小孩的不自在来。

  他咳嗽一声,放软了声音哄它:“行吧,我不丢下你,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回答我。”

  小狐狸得了他的保证,转过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被他捕捉到视线就又迅速转回头去,绷着奶声奶气的声音严肃道:“那你要保证!”

  时潜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

  小狐狸看到他的手指,心想人类发誓是几根手指来着?

  它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但它记得人类发誓确实是这个姿势,也就信了,故作矜持地摇了下尾巴,才慢吞吞转过身来,抬着小下巴:“你问吧。”

  时潜收了手,“那黑衣人是谁?”

  小狐狸似乎疑惑他怎么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时潜额角跳了下,“那你跟着这个黑衣人做什么?”

  小狐狸移开视线:“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时潜气笑了,“行,我再换一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杀孕妇?”

  小狐狸悄悄看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眼看着时潜表情危险起来,小狐狸很有危机感地为自己辩解:“那些黑衣人好多的!每次都不一样,我又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难道是我的错吗!而且、而且我又不和他们一样杀人,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孕妇啊!”

  时潜:“你说有很多黑衣人?”

  “是呀。”小狐狸点头:“好多好多,每次杀人的都不一样。”

  抛下这个问题,时潜对小狐狸道:“当时你要和我合作,现在回答问题又要谈条件,为的是一件事吧,说说看。”

  小狐狸眼睛一亮:“你会答应我吗?”

  时潜:“听了才知道。”

  小狐狸看了他好几眼,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我想让你帮我救胡悦姐姐。”

  时潜:“她怎么了?”

  小狐狸:“她被那些黑衣人抓走了,那些黑衣人……”它偷偷摸摸看着时潜的表情,慢吞吞道,“他们杀了那些孕妇之后,就会逼着胡悦姐姐吃掉那些孕妇的心脏——”说到这里,它又提高了音量,愤愤不平道:“可是不是胡悦姐姐自己愿意的!狐妖喜欢吃人心都是人类造谣的!我们才不吃那东西呢!”

  时潜不置可否,问道:“这个胡悦和你什么关系。”

  小狐狸:“她是照顾我的人。”似乎担心这个分量不够,还加上一句:“就和我的亲妖一样!”

  时潜:“那他们抓你做什么?”

  小狐狸这回沉默了很久。

  就在时潜打算算了的时候,小狐狸张开嘴,一颗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润白色珠子浮了出来。

  时潜眉梢一动:“这是……”

  小狐狸迅速又将珠子收了回去:“这是天元珠,可以吸收五行灵气,还可以提纯灵气然后为人所用,那些人想要它。”说话时,它一边观察着时潜的神色一边微微拱着背脊,似乎随时准备攻击或者逃走。

  时潜神色没什么变化,事实上他也确实对这颗珠子不感兴趣,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对这颗珠子感兴趣,唯独不包括他。

  小狐狸有点放心,又感觉不能这么快放心,于是问了一句:“你会抢我的天元珠吗?”

  时潜有些无语:“我说我不抢你就信?”

  小狐狸点点头:“你刚才都发誓了,我相信你。”

  时潜:……

  挺久没心虚了,今天心虚次数还挺多。

  “我不抢。”时潜心说,这次是真的,

  小狐狸彻底放了心,悄悄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胸口的口袋,再看他一眼再又看一眼口袋,如此重复了许多次,见时潜不为所动,才矜持地说:“我允许你将我放到你的口袋里。”

  时潜:“不恐高了?”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似乎自己也有几分困惑:“我也不知道,但是在你口袋里我不害怕。”

  时潜在转身就走还是将它放进去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在它信任依赖的目光里啧了声,拎起将它放进口袋,走进了门诊部。

  *

  时潜刚离开没一会儿,赵哥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只在走廊上看到了辛南,他张望了一下,“小时呢?”

  辛南也纳闷时潜话都来不及留一句就走了是去了哪里,但他也知道时潜应该是有事要做,所以道:“他有些事,等会儿才过来。”

  赵哥点点头,在走廊的靠椅坐下,躬着身子撑着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掏出手机起身去另一边打了个电话。

  等他回来,对辛南道:“今天真是辛苦你和小时了,他现在还没回来,你一直坐在外面怪不舒服的,要不去里面坐坐吧,还有沙发。”

  辛南摇摇头:“不用了,赵哥你去照顾嫂子吧,我在外面等着,时潜应该很快回来了。”

  赵哥也不勉强,沉默了一下对辛南道:“我去给莹莹买点吃的,等下要是有人过来,你就让他们直接进去吧。”

  等辛南答应下来,他才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时潜就带着窝在他胸口小狐狸上来了——他使了个障眼法,只要小狐狸不出声,没人能看到它。

  辛南看到他回来不由松了口气,虽然知道时潜应该不会出事,但一句话都没说就匆匆走了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你去哪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杀人案牵扯得比想象中更广,而且幕后之人似乎藏得很深,时潜没查清楚之前没打算告诉辛南,所以避开了他的问题:“刘姐怎么样?赵哥呢?”

  辛南也没追问:“刘姐已经没什么事了,刚才醒了又睡了,赵哥去给她买东西吃了。”

  时潜点点头,转身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辛南跟在时潜身后,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刘莹,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刘姐还有危险?”

  时潜也不确定,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而且短时间内黑衣人那边应该不会过来了,所以他打算先进来确定一眼,然后去买些东西。

  两人从刘莹病房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一对行色匆匆的老夫妇。

  老夫妇看到时潜和辛南也是愣了下,其中的老夫人还转头看了一眼病房号确定。

  “你们是谁?”确定了这确实是他们要找的房间,老夫人皱了眉头:“怎么在我儿媳妇病房里?”

  时潜倒是没想到这对一看就颇为贵气的老夫妻竟然是赵哥的父母,之前听赵哥说起白手起家的艰苦历史,他还以为赵哥不是家境一般就是父母帮不上忙,可这对老夫妇明显长年养尊处优,这种长时间浸染出来的气质,绝不是后期享儿子清福能养出来的模样。

  不过时潜没打算多问,他观面相学得不怎样,但观亲这种最基础的课程还是没落下,这对老夫妻和赵哥眉眼相似,想必真的是他父母,不管之前赵哥说的是真是假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他也不会去刺探人家**。

  “今天在机场,赵哥顺路捎了我们一程,路上刘姐出事我们就跟着来了。”时潜简单解释了一下,让开身子,“两位进去吧。”

  老夫人多看了时潜一眼,这个年龄的人对少年人总是宽容些,何况时潜实在长得好,她即使开头怀疑,现在听了他的话也温和了很多:“辛苦你们了,一起进来坐吧。”

  听着她看似和蔼实则警惕的话,时潜笑了笑跟着进去了,老人家看到两个陌生年轻男人从自家儿媳妇病房里出来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他多待一下也没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待一会儿”会引发如此多后续,甚至捎带着提前碰到了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