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呼吸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断断续续,胸膛起伏剧烈,身上细细的打着颤。

  他昏了五年, 刚醒过来,被这样折腾,有些遭不住,昏昏沉沉的想闭上眼。

  “夏稚年!”

  耳畔声音骤然响起。

  晏辞盯着他,见状眼底一沉,用力咬上他下巴,声音冰凉。

  “不准睡!”

  “唔……”

  夏稚年困倦迷蒙的睁开眼, 脑袋里晕乎乎的,茫然的去抓男生手腕, “晏辞……”

  少年声音轻软,琥珀色眸子半睁着,眼睫微颤, 意识有些模糊。

  晏辞又放轻声音,笑容柔和的几乎有些可怖,斯斯文文的。

  “乖崽,不准睡,不准闭眼。”

  他嗓音里压着冷,有些疯戾的笑一声, “怎么, 又想昏过去?又想睡五年?”

  “唔,晏、晏辞……我不睡, 我不睡。”

  男生看着柔和, 眼底却几乎有些疯癫, 夏稚年心尖抽痛, 像被人狠狠掐住似的。

  这是他男朋友。

  他那么喜欢,那么依赖的男朋友。

  被逼成了这样。

  夏稚年鼻子有些酸,睁开眼,仰头去亲他,裹着炙热气息的唇瓣蹭上去。

  晏辞安享少年的主动,墨色的眸子微垂,无声注视。

  但夏稚年昏迷刚醒,身体状态实在一般,浑身酸痛,困倦不断侵袭大脑,意识不时模糊,勉强睁大眼。

  晏辞扯着嘴角,将人抱起来,带进浴室。

  温热水流洒下,落到身体高温烧灼着的两人身上,少年蓦地一个激灵,清醒不少,唇瓣微张,浅浅喘了几口气。

  “乖,醒醒。”

  晏辞唇角微弯,亲昵的啄吻他唇角,强横道:“别睡,看着我。”

  夏稚年闷哼一声,“醒了,不睡。”

  他脑袋清明一点,抬眼看去,近处男生比之前挺拔不少,肌肉线条比高中时候更明显,肩背宽阔,眉眼清隽。

  脱离了高中时候的抽条清瘦,整个人即便笑着,也带着逼仄的压迫性。

  ……是个十分明显的成年男性模样了。

  夏稚年被晏辞搁在花洒下,浑身发软,站不住,被劲瘦手臂单手环住腰,娴熟的摸了一身沐浴露。

  夏稚年有些恍惚。

  五年了。

  他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车祸的事就在昨天,不久之前他们刚刚确定关系,在雨里疯了一样的接吻。

  一眨眼,五年过去。

  晏辞被盯着看,一眼看出少年眼底意味,凉凉勾唇。

  “乖崽。”

  下巴猝不及防被抬起,夏稚年愣了一下,近处男生垂眸,墨色眸子望过来,清浅笑笑。

  “你觉得五年很快,眨眼而过,我可不这么觉得。”

  他笑着,绵密的亲过来一下,

  夏稚年指尖颤了颤,唇瓣抿紧,心脏发涩,“晏辞,哥哥,对不起……”

  “呵。”

  晏辞指尖慢条斯理的碾磨少年唇瓣,逗弄着,笑意和缓,“乖,不要道歉。”

  他指尖用力,压进唇瓣,触碰到坚硬的齿列和柔软炙热的舌,和悦微笑,声音轻慢。

  “我说过了,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唔……”

  少年呼吸微急。

  晏辞弯出个笑,浅浅斯文,指尖将少年唇瓣摩挲的红艳水润,俯身,呢喃的亲吻他耳畔,缓声叫他。

  “乖崽,我受了你五年的折磨。”

  “放心。”他笑着,“这五年,我会一点一滴,全部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夏稚年鼻子一酸,垂了垂眼,抱住他腰身。

  .

  五年,夏稚年头发长到了肩膀,松散的垂着,他有些不适应,总觉得碍事。

  晏辞倒是熟练的给他打了满头的洗发水泡沫,很快洗完。

  夏稚年腿软,几乎站不住。

  晏辞自己还没洗,他想先出去等,刚开口就被死死扣住手腕。

  晏辞瞧着他,拿来个板凳放到墙壁,两手扣住少年腰侧,搁上去,回身重新站在水流下面。

  夏稚年裹着浴巾,背靠着墙,一抬眼就是男生毫无遮掩的模样,耳根微热,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扭开视线。

  但是余光一撇,扫见什么,忽又怔住。

  男生一身冷白,背上带着几道浅浅抓痕,是他刚刚受不住弄出来的,但腰腹,肩背,甚至腿上手臂上。

  也分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明显是抓出来的,浅的只有一道红痕,深的直接见血结痂。

  遍布全身。

  夏稚年脑袋空了一瞬。

  ……看方向,是晏辞自己抓出来的?

  他的皮肤饥渴症,还在发作。

  少年指尖蜷缩一瞬,眼睫颤了颤。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晏辞安抚好。

  晏辞洗的很快,走近,抱着人往外走,夏稚年坐在他小臂上,抬眼,稍顿了顿,做了两秒心里建设。

  抬手抱上他肩颈,往近处靠了靠。

  晏辞瞧他一眼,没说话。

  夏稚年咬咬唇,俯身,在他肩颈上蹭了一下。

  男生刚洗完澡,衣领宽松,紧贴着皮肤擦过去。

  “哥哥。”

  夏稚年尽量放缓声音,不想再刺激到他,软声询问,“你的病……又严重了吗?”

  一身的伤口。

  晏辞瞥去一眼,浅淡微笑,“怎么,车祸的时候想不起我,现在倒想起来了。”

  他攒了五年的祈盼,五年的失落,时间久了,就变成怒,沉沉的裹了一身。

  夏稚年哆嗦,再贴着皮肤蹭他一下。

  他想过的。

  晏辞的问题是皮肤饥渴症,这个病其实很好解决,只要和人有皮肤接触就好。

  问题在于,晏辞有洁癖。

  但洁癖,说白了就是心理问题。

  黑芝麻汤圆今天可以出于某种心理,接纳他的触碰,明天也可以,随意关闭那道心理闸门。

  或者换一个人接纳容忍,再或者彻底治好洁癖,随便摸谁都行。

  以晏辞的长相性格,上赶着来人只会多不会少。

  但他没想到,晏辞……

  “哥哥。”

  夏稚年抱着他肩颈,感觉身子被搁到床上也没松手,声音微涩,轻轻的。

  “……没找到新的特效药嘛?”

  晏辞唇角弧度骤然一顿,冷冷放平,旋即又勾起来。

  腰身一紧,夏稚年猝然被挖出来,下巴被抬起。

  近处男生站在床边,凉意蔓延,轻弯着唇角看他,语调冰冷。

  “怎么,又想走?”

  下巴的上手用力,捏的有些疼,夏稚年脑袋有些茫然。

  他也不确定现在该怎么办。

  “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他看向男生手臂上带血的长痕,犹豫片刻,又问,“那你难受,怎么……不摸摸我呢?”

  他躺了五年,想摸随时摸得到啊。

  “摸一具没有反应的,植物人一样的身体?”

  晏辞眉眼微垂,墨色的眸子沉甸甸的注视着他,里面情绪深邃复杂,看的人心颤。

  “乖崽。”

  “你好狠心啊。”

  夏稚年颤了一下,心脏一软,“我错了,我错了,哥哥,你别难过,我现在有反应,你、你多摸两下怎么样?”

  晏辞瞧着他,漫不经心笑笑,“何必管我死活。”

  夏稚年:“……”

  啊,好重的怨念。

  他心虚,又心疼的很,靠近凑上去,“管的,当然管的,哥哥。”

  他握上男生手臂,晏辞没说什么,不知是接受还是拒绝,只低头过来,亲他唇瓣。

  “唔晏……”

  夏稚年有点摸不准,他以前就没法完全弄清黑芝麻汤圆的心思,隔了五年,就更摸不清了。

  外面天色暗下来。

  少年醒的时候是正中午,转眼到了晚上。

  光线暗淡,夏稚年身上没力气,肩膀上手压下来,力道遽然一重。

  他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歪下去。

  晏辞中午的时候话很多,温温柔柔的发疯,现在倒是不说话了,一个劲的啃咬他,逼得少年气喘吁吁,喘息声清晰,反应明显,满意的扬起唇。

  这五年,他亲过少年很多次,但全然没有回应。

  甚至连身上温度都是淡淡的。

  静的他心慌。

  现在终于醒了,终于睁开眼。

  晏辞露出抹笑,摩擦着唇瓣,低低喊他。

  “乖崽。”

  “……嗯。”

  夏稚年语调断续,喘不上气,眼睫有些潮湿。

  晏辞亲他眼尾,声音很轻,带着诱哄,“你摸摸我。”

  温热呼吸落下来,夏稚年眼睫轻颤,乖顺的摸上他腰侧。

  “说说话,别不出声。”

  夏稚年:“……”

  夏稚年手挨着他,脸都距离极近,多少有点羞耻,忍住了,“哥哥……”

  “接着喊。”

  晏辞箍着少年翻了个身,平躺着,将少年搁在自己身上。

  夏稚年:“……”

  夏稚年下巴抵着他胸膛,又喊一声,“黑芝麻汤圆?”

  “继续。”

  夏稚年:“……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继续。”

  夏稚年:“……”

  夏稚年嗓子痛,一口亲上他脖子,想到晏辞喊了他五年没回应,抿唇,找了个话题继续出声。

  “哥哥,夏家那边。”他稍顿,垂了垂眼,“这毕竟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你……”

  夏家没来要?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夏稚年一顿,晏辞扯扯嘴角,直接关机,抬眸盯着少年,露出抹冰凉柔和的笑。

  “继续说,夏家小儿子身体怎么,又要还回去?”

  腰侧一紧,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上来,寒意蔓延。

  刚冷静一点,又疯起来了。

  但这事不能不说。

  “哥哥。”

  夏稚年蹭蹭他颈窝,声音轻下去,“我不想,不想丢下你一个人的。”

  “但是……”

  他不愿意抢别人东西。

  这是束缚在他身上挣不脱的枷锁。

  少年语调绵软,蹭进男生怀里。

  “如果我没有抢别人东西,那么夏稚年属于你,完完全全属于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想怎么样都行,真的?”

  晏辞突兀出声,打断他话语,勾着唇,意味不明的望过去,眼底带着晦暗野蛮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