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致在高层会议上毫不脸红地收下了一堆祝福。
结束会议后, 陆行致收到了虞善柏的短信，说有事要过来跟他说。陆行致重新系好扣子, 挡住痕迹, 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虞善柏说他知道了虞明颜有个喜欢的人，但虞善柏似乎不觉得虞明颜喜欢的那个人是他。
陆行致看出了虞善柏的话是在试探他, 虞善柏大概也知道他看出来了，虞善柏在等他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陆行致挂着张温文尔雅的假面, 好不容易才把虞善柏送走, 他知道虞善柏就算走了也会打听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在办公桌后坐下，半晌拿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消息。
【让虞善柏打听到我有个暗恋两年的小白月光这件事……让他知道我有个小白月光就行，别说我暗恋两年。】
闻城:【你把这件事瞒得这么死，现在真要让你的这位未来岳父知道？你的感情终于有进展了？】
陆行致沉思, 打下两个字:【算是。】
闻城:【行。】
退出暗灭手机扣到桌上，陆行致皱了皱眉, 垂眸沉默着。
他其实并不能确定虞善柏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的炫耀也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只能算是虞明颜鱼塘里的一条鱼, 虞明颜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虞善柏嘴里那个虞明颜喜欢的人, 或许是虞明颜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但不是他。也或许是虞明颜有了一条新的鱼，他不再是鱼塘里那条唯一的鱼。
又或许，他就是虞明颜喜欢的那个人。
他不能确定哪个是对的选项，所以他想给虞明颜同样的选项, 他想试探一下他的小少爷会怎么做。
这并不是没有风险, 但什么都不做也同样有风险。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加上以往虞明颜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和他说话，但今天他没有收到一条消息，他一整天的工作效率几近于无。
当晚九点，陆行致等不下去，拿过手机打算试着发条消息，他以往总会主动给虞明颜发消息，但这次只等着虞明颜主动，是因为他确定虞明颜从虞善柏那里知道了他有白月光的事，不然虞明颜不会突然一整天不和他说话。
他斟酌着合适的字词，正要发送，就见对面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今晚可以不过来吗，我暂时不太想看见你。】
「那明天呢？」陆行致极力控制住情绪，慢慢删掉刚才想说的话，重新输入，发送。
下一秒，他收到回复。
【不】
区别于小少爷以往总是很多的话，甚至和发来的前一句话都区别明显，吝啬到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给他，干脆利落，是察觉到他的纠缠想努力摆脱的态度。
态度相当明确，明确到陆行致都找不到理由来骗自己。
他这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他心里知道虞明颜不喜欢他，他依旧会因为虞明颜对他做的那些事而产生虞明颜说不定有一点喜欢他的期待。
暗恋的那两年虞明颜对他的态度很平常，他不特殊，就不会有期待，所以他可以一直等下去。但现在不一样，虞明颜对他做的事不会对别人做，即使虞明颜不喜欢他，他在虞明颜心里也是特殊的。
他当然舍不得失去，也不想让虞明颜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可他和虞明颜不一样，同样的选项，因为他喜欢虞明颜，所以虞明颜不管是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想钓新的鱼，他都依旧喜欢虞明颜，他不会离开。
但虞明颜不喜欢他，所以知道他有白月光，虞明颜就会干脆利落地丢下他，甚至不需要他的解释。
他不该让虞明颜知道他有白月光，甚至不该让虞明颜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我可以解释】
【不】
——
【他说他可以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没有白月光吗？】
【说不定真的没有？你要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对面的回复每个字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我不，他就是有白月光。】
【那不是小白月光吗，小白月光，说不定是你呢？】钱栩绞尽脑汁给气哭的小少爷顺毛。
【才不是我！他肯定是把我当替身，他喜欢的是小的才会找我这个小的！狗男人！】
钱栩:【怎么可能，你快停止发散你的想象力】
【你凶我，我就知道，你早就想跟我绝交了。】
钱栩:【我没有！你清醒一点！！】
郑叶琢:【明颜，要不，你给陆……那个狗男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你为什么也这样？你是哪边的？你是不是被他策反了？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郑叶琢:【20？】
【您已收到转账2020】
郑叶琢:……
心平气和jpg；
因为小少爷失恋临时建立起来的三人小群里，郑叶琢把转账页面截图发了上去。
钱栩:【完了，这都气傻了，曲熹怎么还不回来，我真的哄不回来了啊！】
曲熹:【打听清楚了，陆行致是真的有一个小白月光。】
钱栩:【累了，毁灭吧。】
曲熹:【但我觉得这事应该不是明颜想的那样……】
钱栩:【可是明颜他现在哄不好，你们说我找我爸把虞叔叔引走，然后我们再联系陆行致，和他一起过去，让陆行致当面解释，我们在门口看着，防止发生意外，这个计划怎么样？】
郑叶琢:【行，你爸要是搞不定虞叔叔我爸也行，你搞快点。】
——
虞明颜哭累了，扔下手机，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在他哭一阵歇一阵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突然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眶，抹了抹眼泪，没出声。
卧室门被推开，陆行致向后看了一眼，把卧室门开到最大，让身后三个人在门口也能清楚看到里面。钱栩抬头给了陆行致一个「你很识相」的表情，按照约定停在了门口。
但看着陆行致一步步走近床边，曲熹突然皱眉小声说:“我们这样是不是站得太远了？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也不能马上拦住陆行致吧？要不……”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钱栩轻手轻脚但飞快地进了卧室，跟到了陆行致身后。陆行致转身看了一眼，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又转身回去。
曲熹和郑叶琢对视了一眼，跟了过去，和钱栩一起蹲在了床边，确保陆行致万一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他们能立刻拦住陆行致把陆行致拖出去。
陆行致停在床边，见虞明颜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伸手碰了碰那鼓起的被子。
“明颜。”
虞明颜在被子里瞪大了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直到又听到陆行致叫他的名字，才知道自己没有幻听，陆行致是真的就在他面前。
陆行致见手掌下的被子抖了抖，一副要远离他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后直接开口:“明颜，我喜欢的是你。”
说完他顿了顿，把自己的话又明确了一些:“我喜欢的那个小白月光，是你。”
他在手机上和虞明颜这么解释过，但虞明颜没看到，在他解释前，虞明颜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删除了。
虞明颜像只突然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一下就从被子里窜了出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陆行致，哭红的眼眶和鼻尖清晰映在陆行致眼里。
陆行致不自觉伸手，想抹掉虞明颜眼里溢出的泪，被紧张兮兮的虞明颜伸手拍了一下。
虞明颜后退了一步，见陆行致拉起被子让他裹好，又退了一步。
陆行致默默放下手里的被子，调高了卧室里的温度。
虞明颜只盯着他不说话，陆行致沉默了片刻，开口:“我的白月光是你，没有骗你。”
“你怎么证明。”虞明颜声音还带着哭腔。
陆行致仰头看向他眼睛，嗓音轻柔:“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他把手机递给虞明颜:“你是我的白月光这件事只有我一个朋友知道，你可以问他，如果你怕他跟我串通起来骗你，你可以问他要当时的视频，他恰好录下来了。或者你可以问你爸，说不定他还记得，两年前一次晚宴上，你因为牛奶过敏，我送你去了医院。”
虞明颜怔住，因为对那件事有印象，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但他之前没想起来他跟陆行致第一次见面是那个时候，是因为当时他过敏很难受，只看了充当司机的陆行致一眼，之后就一直被三个发小哄着，注意力都放在发小那里。
到了医院他爸就赶了过去，陆行致虽然陪了全程，在医院待了整晚，但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他也没来得及再看一眼陆行致，他爸也只跟他提了一句陆行致，没有多说，大概是他爸觉得陆行致是因为自己的拜托才会帮忙，所以他爸自己感谢就行。
他当时只是拜托他爸表达了谢意，然后送了一份谢礼，也没有去见陆行致，之后就把这件事忘了，也把陆行致忘了。他爸好像也忘了这事，他再次见过陆行致的时候也没有跟他提过两年前那件事，所以他才一直没想起来过。
陆行致见他似乎想了起来，轻声继续说:“那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开始。”
虞明颜愣愣地看他。
“你骗人，我那个时候脸上过敏起了一片红点，你怎么可能一见钟情……”
他话没说完，垂下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陆行致眼里，望着陆行致眼底的温柔缱绻，他听到陆行致柔和轻缓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那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开始。”
虞明颜脸颊滚烫，心跳得不受控:“为什么？”
“一见钟情又不全是因为脸。”
虞明颜抿了抿唇，不太开心:“所以，你也觉得我那个时候，不好看。”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