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 宿越凭似乎有些苦恼,“我之前性子也不是这般不好,如今看到他就想把他捏在手里肆意磋磨, 是不是因为他如今盛气凌人让我也变得激进许多?”

  这话有些丧良心。

  自从黑鹰认识宿越凭起,宿越凭一直都是残暴无情的人物。别说旁人,就是何以致这个被宿越凭视若珍宝的人在宿越凭手里都没少吃亏……

  但实话不能实说。

  黑鹰不敢搭话,就低着头不说话。

  宿越凭没有发现黑鹰怪异的表情, 竟是问了黑鹰一句:“你说我要不要把他送去再次轮回,等日后我处理完云海的事再去把他接回来?”

  这句话暴露出的信息有些多。

  黑鹰分不出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话,紧张的汗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他纠结了片刻,硬是从嘴里逼出一句:“他入如今这个身体没多久,若再送去转世轮回魂魄就不好聚了,君上更加无法如愿了。”

  宿越凭听到这句话回过头凝视黑鹰片刻, 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朝着何以致所在的房间走去。

  等看不到那喜怒无常的君主黑鹰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宿越凭真的要把何以致投入下三界轮回,就不会变着法的逼周君解开分魂镯, 也不会留下何以致现在的父母。

  思及至此, 黑鹰心里涌出了庆幸的感觉。而后他靠在一旁休息了片刻, 瞧着宿越凭没有出现的意思, 便借着取石的借口离开了这个假的天玄府,转而飞到了苦海附近。

  今日苦海无波,碧空如洗, 不见千阳半点阴郁。

  黑鹰来到海边避开那冰冷的水,站在远处望着那几乎要与天色融汇在一起的海面, 神态多少有些疲倦。

  而在这水天一色的美景中, 黑鹰余光瞥到那一抹白, 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一旁的沙地里卧着一只空了的白螺。

  在很久以前, 白螺是水族的互相联系法器。

  在苦海望月一族还在的时候,黑鹰经常能看到拿着海螺吵个不停的望月族人。而后来望月一族没了,黑鹰也不怎么来苦海,自然就碰不到这些与过往有关的事物。

  黑鹰不是个念旧的人,因为心中有愧,在过往黑鹰碰到这些东西都是能避就避,如今因为宿越凭忽冷忽热的态度心下惆怅,倒也不想着避开,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将海螺捡起贴在耳朵上。

  紧接着,本是捧着海螺听着海浪声的黑鹰身子一震,竟是听到了一句——

  “你如今还想听什么?”

  黑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傻眼了,缓了片刻才发现声音不是从海螺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他身后传出来的。

  意识到这点,黑鹰顿了一下,斜着眼睛刚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同周君一样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很显然,来到这里的人实力比他高,所以能够像宿越凭压制周君般的压制他。

  而黑鹰不知是谁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正想要催动宿越凭埋在自己胸口里的灵石求宿越凭来救自己的时候,他又听到身后有人说:“你如今就算是捡起白螺你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来人无不嘲讽地说:“自天地初分,天道运行六界,苦海分管六界秩序以来,这个贝壳也只在九百年前断过声,而为何断声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在这里捧起白螺惺惺作态。”

  被对方这句话刺到,黑鹰瞬时白了一张脸。

  来人心里有恨,说出的话自然也带了许多不平的情绪。

  “说来也是可笑,尊贵如望月,竟会因为一人而毁掉。”他冷笑一声,“宿越凭这个贱种,我不嫌他是天魔骨,愿意认他为义兄,邀他入苦海,他却杀我一族,抢我道侣。而你,背主求荣,只顾自己死活,明知旧主正在受罪,也当做不知不懂,还真是……蛇鼠一窝。”

  来人最后一句咬得最轻,却也是骂得最狠。

  然黑鹰只是暂时白了脸,很快就找回了对话的底气。

  黑鹰在来人如此说后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厉声道:“我早前是听命于望月一族,但我并不是平白受人恩顾的。我在望月时该出的力该做的事我一样没少做,既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你又何必如此不平?我为何非要为了你们望月一族去得罪宿越凭?而且你心里清楚,望月若真你说的那般无辜,自然也不会招惹到宿越凭。”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只可惜实话素来不招人喜欢,很快戳了身后人的心。

  来人不愿听这话。

  一只素白的大手随即出现在黑鹰的脖子上。没过多久,黑鹰那双眸子失去了光彩,与那被分了魂的何以致差不了多少。

  来人封压住黑鹰的元神,占据了黑鹰的身体,之后用黑鹰的身体回到了千阳,没有经过宿越凭的吩咐便去了关押周君的暗室。

  暗室里周君怀抱宿越凭扔过来的空箱子,眼睛对着地上的头颅,起初未对身后石门开启有何反应,直到黑鹰开口说了一句「闹得可真是难看,也怪我之前不在府中」时,周君那双眼睛倏地瞪圆了,以说不清是恨是怨还是安心的表现长出了一口气,铁青着脸说:“如今发生的事情可与你当时说过的不一样。”

  ——

  林中的茅草屋里藏了三个人。

  郅玙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空气中有淡淡的糊味。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床上经过,带来一片黑影,而后慢步来到门前坐在了门槛上,面朝门外那棵开得很好的木槿花树发呆,耳边是咕嘟咕嘟的声响。

  被难闻的气味所扰,郅玙醒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熟悉的床幔,然后闻着焦糊味向门口看去,瞧见了穿着一身白衣的谢道安。

  谢道安坐姿随意,手中拿着一个与他看上去不是很相配的蒲扇,面前放着一个药炉,正在煎熬伤药。炉火过猛,橘红色的火焰压着已经发黑的瓷药罐,猛劲熬煮着药罐子里的东西。

  说句实话,这药的味道特别不好。也不知本就是这般刺鼻,还是因为谢道安熬糊了才这般难闻。

  而坐在药炉前的谢道安就像是一个木头,即使闻到了一屋子的糊味也没有起身去看看那药炉,始终四平八稳地坐在门槛上,以一种雷打不动的姿态欣赏着枝头花朵。

  醒来的郅玙打量了一下身处的这间房,目光扫过简单朴素的摆件,认出了这里是谢道安的居所。这里也是除了清宗和天玄府外,他住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正在赏花的谢道安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说:“醒了。”

  郅玙没有回话,眼睛从谢道安的身上移到了房中另一个人身上。

  谢道安住的房间里原本只有一张床,而今在这张床的左侧又多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害郅玙受伤的秦华争。

  即便没有回头谢道安也知道郅玙在看秦华争,为此解释道:“他伤得不轻,但很奇怪,伤他的人下了狠手却避开了致命伤,好似有意留他一命。”

  郅玙没有继续询问为何会如此,而是在谢道安这样说时问谢道安:“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谢道安黑眸微动,并不回答郅玙而是话锋一转提起了郅玙最在意的人。

  “天玄府被毁了,前来天玄府闹事的宁境主被杀,何欢夫妇和何以致被千阳的境主带走了。”

  一直板着一张脸的郅玙听到这里猛然起身,然后又捂着胸口白着一张脸坐了回去,瞧着身上的伤势对他影响不小。

  随后郅玙对谢道安说:“千阳境主怎么会去何府?”

  谢道安答:“不清楚。你很在意?”

  郅玙没回答。

  谢道安等了片刻,有些冷淡地说:“所以我当初就与你讲过,既然喜欢,就要死死抓住,管他是哭叫,时间长了什么都好了,可你偏不听,优柔寡断到现在什么也没抓住。如今他人在千阳境主手里,别说是你,即便是我也没有打赢的可能。”

  这些话不用谢道安说郅玙心里清楚。

  谢道安见郅玙不理自己,就把那烧出糊味的药罐子从火上移开,然后打开罐子看了一眼,也不管里面是什么样子只等放到凉了,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期间郅玙侧目看了他一眼,不清楚他为何吃下这药,可也没想过去问。

  等着谢道安吃完药跑到树下去休息,郅玙对着一侧的床幔想了很久。关于何以致被千阳境主带走一事他并未给出任何反应,面上的表情既不紧张,也不愤怒,安静的样子像是心里没有装任何的事,也像是单纯在发呆。

  不过这样坐了没多久,郅玙又摸向怀里,拿出了一个朴素的小瓶子,手指在瓶塞处磨蹭片刻,有想过解开,又有些不愿打开,如此纠结了片刻,坐在门窗紧关的房中的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再抬眼时面前已经多了一道影子。

  ——

  周君请求宿越凭让自己解开何以致身上的分魂镯时,宿越凭正抱着何以致入了玉池。

  何以致半阖着眼,身子绵软,赤丨裸地窝在宿越凭强壮的怀抱里,宛如被猛虎压倒的黑猫。

  宿越凭拖着何以致的身体,抱着何以致往玉池里走去,将何以致放在左侧,然后伸出湿淋淋的手,撩起脸侧的散乱的黑发,凝视着双目失神的何以致,慢慢地皱起了眉。

  玉池里的水不冷不热,是何以致最喜欢的温度。

  宿越凭照顾何以致多年,早已摸清了何以致的习性,只是往年在府中时,何以致面对他的照料多半会傲气地扬起头,再以不屑一顾的表情凝视着跪在一旁的他,不会像是如今这样老实乖巧……

  说句心里话。在他看来,那样的何以致很有趣。

  矮小的男人在他面前显得是那般可怜羸弱,明明弱到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叫嚣。每每吵闹起来,不管是叉腰瞪眼,还是阴阳怪气都少不了仰视的动作,而那动作在他看来就像是等待着母鸟喂食,只知道张开嘴索要的幼鸟一般。

  任何叽叽咋咋的声音,虚势的动作,任何看似蛮横其实胆小的表情都是他最喜欢看的。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盯着对方圆圆的眼睛,以及那朝着自己不断开合的嘴唇,会有种伸出手指扯出对方舌头的冲动,也想看那双凶恶的眼睛含着泪看过来,更想看看不起自己的对方合不上嘴,只知呜呜叫骂的样子。

  这样的想法杂念实在过深。可一想到何以致凝视自己的眼眸,宿越凭又不想破坏如今相处的模式。

  就这样忍着忍着,不知不觉间,宿越凭开始做起梦,梦里都是他一根手指分开何以致的嘴,一边掐着何以致的鼻子,迫使对方抬起头不断发出微弱悲鸣声的画面。

  老实说,那样的画面很残忍暴力,却让他心痒难耐,让他几度想要去做。只是后来想想何以致的胆子小,他又觉得他但凡过分一点都会吓到何以致,让何以致变成见到他只知畏畏缩缩的样子,因此他不得不压下碾碎何以致的冲动,将这份病态的喜爱转化为别的。

  例如何以致给他带来的痛。

  宿越凭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外强中干的大少爷嘴上狠毒,却从没有接触过任何血腥残暴的画面,也没有亲自处理过手下人。是以当他刻意激怒何以致,让何以致扬起鞭子的那一刻——何以致是以凶巴巴的表情、畏惧的眼眸、不停地流着汗且颤抖着双手完成的。

  在处罚宿越凭的时候,何以致明明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主子,却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不安感。那感觉好像是宿越凭如果在何以致扬起鞭子时突然起身,何以致就会吓到哭出来,然后一边抖着腿不停地流着泪,一边落下软弱无力的鞭子……

  这种画面让宿越凭想想身体就热了。

  宿越凭不在意疼痛。

  如果他的疼痛能换得何以致惹人怜爱的表情,他愿意以受虐的姿态去享受着。

  而且这样做对方不会逃跑,实在是划算得很。

  只是有时盯着何以致的时间过长,他心里异样的冲动会随着漫长的时间达到最高点。

  那时的他很想咬碎何以致身上的每一块骨,而当何以致抬起鞭子抽打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又会有一种异样的满足。

  就好像他正在通过自己疯狂的举动一点点将何以致弄脏。

  他想,不管是恐惧还是不安都是他带给何以致的。而何以致明明怕他,明明在被他逼迫却离不开他,这便是他喜欢看到的。

  而今何以致乖巧的样子让他看了虽不讨厌,却总觉得差了一点味道。因此他强壮的身体挤压着何以致,将对方按在玉池边沿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何以致,抬起了对方的手臂。

  何以致呆呆地仰着头,卷起的发丝全部堆积在左胸上,好似叠了一朵花在身上。

  这时的何以致其实是不清楚宿越凭抬起他的手,逼着他环抱宿越凭脖子有什么深意,也不懂这个动作有什么暗示性。

  正在这时,黑鹰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君上,周君求见。”

  宿越凭想也不想,“不见。”

  黑鹰却说:“他说,他有些与分魂镯有关的事想要告诉君上。”

  宿越凭听到这句终于有了一点点兴趣,他思索片刻,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何以致,啧了啧嘴,然后大手一伸,单手将何以致抱起。等来到床边,他蹲在何以致的身前,一边抓住何以致秀气的脚,让何以致踩着他的大腿,一边给何以致擦着腿上的水珠。

  等着手中的帕子在何以致的身上走过一遍,他又给何以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对着门外的人说。

  “带他过来。”

  黑鹰应了一声,离开宿越凭房间之后又来到那间暗室,人到门前弯起一双眼睛,笑眯眯地与周君说:“话我带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别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也别不服气,不按我说的做那个人你逼不出来,而他不出手,凭你我杀不死宿越凭的。懂吗?”

  没说懂与不懂。周君从暗处走出,一半身影留在光中,一半身子藏在暗处,目光阴冷,眼神凶恶,只盯着宿越凭所在的方向。

  不多时,举止与以往有些不同的「黑鹰」压着周君来到了宿越凭的门前。

  周君开口就是要解开何以致的分魂镯,并说了一句时间拖得长对何以致不好。

  宿越凭自是不信周君会如此老实。

  周君收起身上的傲气,废了不少心思说服了宿越凭,接着在宿越凭的眼皮子底下解开了分魂镯。

  可能是怕激怒宿越凭,周君解开分魂镯的动作幅度不大,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异常的表现。

  不过宿越凭不会如此简单的相信周君。

  宿越凭那双蛇一样的眼睛怀疑地看着周君,似乎想要弄清周君在打什么鬼主意。

  分魂镯拘禁了何以致的魂魄,解开分魂镯就是把何以致的魂魄还到何以致的身体里。还魂期间,周君一直盯着手镯放出魂魄的动作,在魂魄全部进入何以致肉身之前,周君食指一动,将一魂藏在袖口处,紧张地等了片刻,没等到宿越凭出声这才确信对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

  做好了这一切,周君面不改色地退到黑鹰身侧,将那一魂悄悄交给了黑鹰。

  黑鹰表情不变的接下。

  两人背着宿越凭,悄悄藏起何以致一魂,并送到了下三界谢道安的住所。

  而后宿越凭查看了几次,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便要黑鹰把周君押回暗室。

  黑鹰送走周君又返回了这间房。

  此时宿越凭打量着何以致的脸色,眉头紧锁,一脸不快地与黑鹰说:“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还把分魂镯困魂久了的坏处告诉我?”

  “黑鹰”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却故意当着他的面露出茫然的表情,恭敬地说:“属下也想不清楚,君上可有好好检查过少府主可有缺魂少魄的?”

  “查看?”宿越凭勾起嘴角,阴恻恻地说,“我该怎么查看?”他站起身,语气里积压着不满的情绪,由于不喜欢周君擅自偏离了自己定下的路,故而沉声说,“我师父天河君手握六套天书,却给师兄留了四套,只给我留了两套。其中最有用的都是师兄的。”

  他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不想让这些事吵到何以致,声音始终控制在一个尖锐却不刺耳的程度。

  “什么造物分魂,什么生死秘术,什么天道无极!诸如此类的术法我一概不会!全都在师兄得到的那四套书中!而我得到的那两套天书不过是些山海地图,百妖绘卷,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仔细想想,我除了地火,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而我会的师兄都会,师兄会的我却只占了地火。就以今日这件事来说,但凡我有师兄手里的那套断阳天书,我都不会用周君来解什么分魂镯。”

  他越说越不满,声音也就越说越冷。

  黑鹰见他生气,连忙安抚他,“君上莫恼,君上怎不想想,天河君偏袒云海的那位又如何,不管云海那位手握几卷天书,那位都没有斗得过君上,所以君上不必把这些事放在眼里。依我看周君也就是担心君上杀光他的家人,这才急忙将这件事说清。”

  话音落下,一声轻吟响起,打断了还要说些什么的黑鹰。

  听到声响,站在门前的宿越凭与黑鹰一同回头,正好看到何以致睁开眼睛。

  何以致这时还不清楚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头脑不清醒,瞧见屏奴出现,先是觉得自己眼花,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他的幻觉,顿时紧张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然后他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被周君带走了,紧张地抱着被子,朝着屏奴吼着,“周君那个狗娘养的东西去哪了?梦若境主来了?我爹娘呢?郅……”他刚想问郅玙在哪里,又想到这不是他应该问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而后他打量着屏奴身上那套干练帅气的黑衣,没有好气地吼着:“我在这里受罪,你倒是一身富贵好不气派!”

  “说,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

  真没什么复杂的地方情节,看不懂前因后果的不用急,因为前因我还没写到呢!前因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就能交代了。

  最近被屏奴卡到了,更新不太稳定,追更辛苦了,爱你们比心!

  还有晚安好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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