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帅伸长脖子看了又看，还真是，整节车厢只有五位乘客。售票的工作人员大概是怕他们单独坐无聊？五个人的座位还是连着的。除了甄帅，另外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位是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另外三人都是年轻人。戴着眼镜的男生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两个女生都在玩手机。
没人注意正好，甄帅悄悄打开挎包的拉链。
灵儿无声地伸出脑袋。
甄帅拆开一小袋松子就不再管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琢磨甄真的事，看上去百无聊赖。
戴眼镜的男生犹豫了一下，将电脑屏幕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兄弟，要不要看电影？”
甄帅心知他是误会了，想到直播间的观众可能正无聊，笑着点点头。
“谢谢。是什么电影？”
男生耸肩，“刚上映不久的科幻电影，外星人入侵地球。不知道米国是不是又一次当了救世主。”
甄帅也耸肩，“如果外星人真的入侵地球，以如今地球的实力恐怕还难以应对。”
男生好像有点不高兴，“也不一定吧，外星人的科技不一定比我们发达！”
甄帅还没说什么，坐在另一边的卷发女孩笑吟吟地接话，“外星人既然能来到地球，说明它们有在太空进行长途旅行的能力，科技当然比我们发达。”
另一个女孩扎着丸子头，学生模样，也加入闲聊，“如果外星人真的入侵地球，一定是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的，对地球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吧。”
两个女生的加入让戴眼镜的男生十分兴奋，又邀请她们一起看电影，不由分说将屏幕转了个方向。
甄帅看了个寂寞。
直播间的观众默契地打出四个字。
【人间真实。】
眼镜男早把甄帅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地和两个女孩从外星人聊到世界末日，从世界末日聊到末日真的来临该如何应对，比如储存食物、水、武器……
中年男人无语地摇头，“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世界怎么可能有末日？”
甄帅干笑两声，心说，还真有，可惜没法告诉你们。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不难熬，列车很快抵达云海市。
甄爸爸开着他八成新的小汽车到车站来接。
甄帅熟稔地叫了声“爸”，拎着行李上车。
“我姐真的要离婚？”
甄爸爸叹息一声，“她和她婆婆是真合不来，现在闹得跟仇人似的。她婆婆又不愿意和儿子分开住。我的意思是，她想离就离，不然也是憋屈。但你妈觉得，最好还是别离，离婚的名声不好听。”
甄帅表态，“如果我姐真的考虑好了，想离就离。她自己开心比好名声更重要。”
甄爸爸点了点头，并不是很担心老婆那边。因为做父母的没有真的能犟过儿女的。
“您跟我妈身体都挺好的吧？”甄帅关心父母。
甄爸爸乐呵呵的，“好，都好。你妈现在也退休了，每天就做做饭，打打麻将，精神好得很，不用担心。”
“您不打麻将？”甄帅随口道。他记得甄爸爸比甄妈妈大两岁，前两年就已经退休了。
甄爸爸道：“我可不耐烦一整天坐在那里不挪窝，有那功夫还不如去钓鱼。我现在认识不少钓友，也不无聊。”
“还是经常去绿海湖？”甄帅道。
甄爸爸摇头，“绿海湖钓不成了。就前几天的事，一夜之间整个湖都干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专家都惊动了，还上了本市的报纸。”
“还有这种事？”甄帅惊讶。在他接收到的记忆里，绿海湖很大，占地近千亩，最浅处有三米，最深处达四十多米。这么大的容积，一夜之间干涸，匪夷所思。
“是啊，是真的干涸了，到现在还每天都有外地人大老远地开车过来看热闹。”甄爸爸笑道，“你一个表爷爷在那边摆摊卖西瓜和矿泉水，没少赚！”
直播间的观众很警觉。难道是末日预兆？
甄帅也有点怀疑。
说着话，时间也过得快，这就到了家门口。
甄家说是在市内，其实快出市区了，往外再走个两三里就能进村里。甄家的房子是自建房，两层的小楼，前面还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不止是他家，这边两条街道都是这样的自建房，有近四十年的历史了。附近的人都盼着拆迁。这要是拆迁，每家都能赔不少钱。不过拆迁的谣言传了有十多年到现在还没有影子，街坊邻居已经不抱希望。所幸，那时候建的房子都结实，大家住着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甄妈妈和甄真都在家，在厨房准备午饭。
甄帅把灵儿放出来，让她自己玩，朝厨房走去。
“刚才那是什么？”甄爸爸虽然年纪大了，眼睛还是很好使。灵儿飞出去的动作很快，他还是注意到了。
“是我养的一只小鹰，叫灵儿，让她出去玩去了。”甄帅到了厨房门口，和甄妈妈和甄真都打了一个招呼。
“儿子回来了！去歇会，饭很快就好了。”甄妈妈看到儿子笑得合不拢嘴，“真真，快去给你弟倒杯水！”
甄真应了，拉着甄帅到客厅做下，“吃早饭了没呀？没吃的话先吃点水果垫垫，一会儿有很多好吃的菜。”她给甄帅倒了一杯凉开水，又把提前切好的水果从冰箱里端出来。
甄帅暗自打量，这个姐姐身材纤细，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目光温暖而不失坚定，应该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甄爸爸一直在院子里找小鹰，没找着，这才进来，“怎么叫”灵儿”这么个名字，不会飞丢吧？”
“灵儿是小女孩。她聪明着呢，不会丢的。”甄帅吃了一块冰西瓜，冰得一个激灵。
“什，什么小女孩？”甄妈妈只听到半句，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体，惊疑不定。
甄帅可不想她误会什么，解释道：“是我养的宠物，一只小鹰。”
甄妈妈松了一口气，继续忙去了，“喔。”
甄帅问甄真，“姐，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婚？”
甄真用力地点头，“想好了，离！你不知道，他妈妈好像有病似的，我这么说真不是我不礼貌。在他家里，不管我做什么事，她都要说我，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故意找事。比如有一次，吃完饭后，我想坐一会儿再去洗碗，她说我懒，第二次，一吃完饭我立即去洗碗，她又说我是不是嫌弃她，连陪她看一会儿电视都不愿意。这不是有病是什么？而且她还老是不说一声就进我们的房间，说她也不听，下次照进不误。关键是她儿子每次都站在她那一边。我已经忍了半年多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正好我和他是相亲认识的，本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离就离了。”
甄妈妈在厨房偷听，一开始听到女儿说“离”，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等听到后面的话，顿时怒意上脸。这里面的事她根本不知道。看来还是年轻人之间更容易交心。
“离，不离还等什么？”甄帅毫不犹豫地站在亲姐这边，“只是，你们这种情况，如果对方不同意，想离婚恐怕不容易。”
为着女儿的事，甄爸爸特意去咨询过律师，确实如甄帅所说。他不禁又叹息一声。
甄真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但是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只要一想到还要和那样的两个人继续同处一个空间，我都觉得窒息。我已经想好了，哪怕是出一点钱给他们，我也要离婚。”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甄帅问：“他能同意？”
“应该会的。”甄真讽刺地牵起嘴角，“他妈爱钱，会说服他的。”
甄帅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那就好，能用钱解决的事根本不叫事。你那儿钱够吗？”不够的话，他准备给她添一点。呃，他才来，没有钱，但沈行督有。老夫夫了，钱财不分你我。
甄真道：“我估摸给他五万应该差不多。我手头有六万多，够了。”
“不管几万吧，能离就行。”甄帅拿起手机，“我给你转五万，以防万一。”
甄真没和他客气，“嗯，以后我每个月还一点。”
甄爸爸一脸欣慰，姐弟之间就该这样，互相扶持，彼此依靠。
“真真啊，你弟弟对你真是没有二话，以后如果你弟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吝啬。”
“爸，这还用你说？我跟我弟弟从小到大不一直是这样吗？”甄真不满地白了她亲爸一眼，觉得她爸小看了她。
甄帅忙道：“爸，您放心，我和我姐好着呢。一会儿吃完饭我就陪我姐去找那人谈。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等事情解决后，姐你就搬回家来住，正好帮我多陪陪爸妈。”
甄爸爸在一旁点头。
甄真原本打算搬去公司宿舍的，听他这么说就同意了。另外，在婆家受了半年多的委屈，她也想重温家庭的温暖，回家里住也好。
甄妈妈擦掉眼泪，扬声道：“饭好了，赶紧都给我进来端菜！”
爷仨齐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