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澜……你大爷的……我坚持不住了。”

  祁喻被毒给腐蚀得越来越厉害,四肢疼得都在颤抖,再加上井壁内长满了滑溜溜的,他支撑的双手开始一点点滑落下去。

  他一边往下掉一边咬牙抱怨:“我特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穿成把剑破事还这么多……”

  井口听到他声音的胖瘦二人趴在井边上往里探头探脑的查看。

  “师兄……这?这井里怎么有人说话?”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祁喻听到声音,连忙喊道:“你两别纠结了!赶紧拉我上去!!”

  胖子指了指下面:“师兄?咱们救不救?”

  瘦子思虑道:“先等等。方才我们扔剑下去,想必已经被这人看到了,我们若救他上来,万一他把事情告诉剑尊怎么办?”

  胖子害怕道:“可是……那只是把剑……现在下面可是人啊?”

  瘦子犹豫了几秒,把胖子拉开:“现在这个情况是剑比人重要。你要是不想被赶出蜀山就别管那么多,咱们就当路过没听到,每天死的人那么多呢,救与不救干我们何事? ”

  胖子:“可是……”

  瘦子:“别可是了快走!”

  祁喻真坚持不住了,掉下去前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混蛋……”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被一只手紧紧的搂住腰部。是张简澜。他听到呼救声赶过来了!

  “……”张简澜在微微喘着粗气。

  二人对视着。

  张简澜的眼神还是对他一如往常的排斥。祁喻看到他比往常激动多了:“你可算来了!你再晚点你老婆真没了!”

  张简澜盯着他,吐出三个字:“变回去。”

  “我哪知道怎么变啊?”祁喻也很着急。

  他也不想这副模样,原本是剑的时候张简澜的大外套能包得他严严实实,现在是人,整个大了一圈,毒物能腐蚀到他更多的地方。

  “嘶……哎呀疼疼疼!”

  他一双修长的大白腿也开始脱皮出现锈斑。

  祁喻低头去查看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张简澜的外套,导致唯一的防护物掉了进去,这下好,一点保护措施都没了。

  张简澜眉头一皱,一想到爱剑身上早已被锈斑腐蚀,顿时声音都颤抖了些,对祁喻的排斥越发显露:“吾让你变回去。”

  祁喻脑子疼麻了。

  那些雾落在身上就好像数百根针扎进肉里。他打了个寒颤,实在受不了,一把解开张简澜的腰带,也不管张简澜现在对他多反感,直往他衣服里钻。

  现在只有张简澜的衣服能庇护他。

  张简澜带着一丝微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祁喻现在就像个考拉一样,整个人抱在他身上,双腿也圈在他腰间,无论张简澜有多抗拒,他都死死地不肯松手。

  张简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把他拍回剑形态,却发现没有效果,怀中的美人儿反倒被拍疼了脑袋,呜咽一声,索性把脑袋也藏进了他的衣服里。

  衣服里传来他闷闷的带着幽怨的声音:“张简澜你就是个混蛋!我是剑的时候你整日抱着我吾妻吾妻的叫!现在我成人你就不愿意认我了!”

  张简澜:“……”

  那只想把祁喻推开的手犹豫了一下,停下了下来。

  张简澜沉着脸脱下上衣盖在他头上,又像是隐忍着什么,眉头皱得极深,带着他飞上了井。

  井口站着几人,高矮胖瘦,都是蜀山弟子。其中一胖一瘦躲在人后,一见张简澜脸色煞白。

  祁喻指着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

  那二人瑟瑟发抖。

  祁喻连忙看向张简澜:“张简澜就是他们要毁掉你的剑!”

  张简澜闻言,微微皱眉,看向那二人。

  或许是因为张简澜的眼神过于犀利,那胖瘦二人在此等注视下瞬间心虚得不行,拔腿就往外冲,把不打自招四个字表现得完完全全。

  张简澜伸手用灵力把二人抓回来,又反手一甩,甩入井中。

  那井口不大,很小很小,瘦子很容易掉进去,只听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在井底化作一滩血水。

  胖子则因为卡在井中下不去,吓得仰头大哭:“呜呜……剑尊我知道错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许凝眉忽然出现在门口,一张俏脸上满是恐慌和焦急。方才张简澜就是被她的尖叫声吸引走的。

  她赶来得太急,现在气喘吁吁的,一听那胖子的哭声,硬是吓得一个字都没敢说,只僵硬的站在那。

  张简澜放下手,看着井口,低声道:“第二人腐蚀吾妻的时候就该想到过吾会对你们做什么。”

  “呜呜剑尊!”那胖子还在喊:“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掐住了嗓子,同时一张笑得邪魅的脸出现在他身边。

  是个少年。

  那少年一句话都没说,手指关节一用力,将他的脖子整个掐断,胖子的头掉下井中,再也没有声音。

  ……

  祁喻没有见过张简澜这般凶狠的场面,顿时一个激灵,变回了剑,被张简澜稳稳的拿在手里。

  那男人冰冷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在爱剑身上扫视着,一看到那斑驳的锈迹,那男人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自责。

  “怪吾没看好你。”他说:“吾妻放心,吾一定用尽全力修补你。”

  ……

  事后,张简澜把他带了回去,在铸剑阁想给他修补剑身,由于祁喻现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感觉疼痛,死活不愿意进剑炉,也不愿让他拿锤子锤自己。

  玉衡到处飞,快把铸剑阁给砸了。

  无奈之下,张简澜只能找来两根锁链将它束缚在剑台上,又轻抚他的剑身,安抚道:“吾妻莫怕,吾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带你来这里,如若以后再让你受到伤害,吾定同一起跳剑池。”

  祁喻:“……”“真是疯了。”

  张简澜用灵力点燃了剑炉,那剑炉很大,里面流淌的是翻滚的红色岩浆。

  张简澜先是量了量剑身上的破损口,精准记录下来后,开始在柜子里找修补爱剑的灵石。

  柜子里空空如也,显然是用完了。

  他皱着眉准备想办法去弄一些,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祁喻跟张简澜一起看过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有着绝世面容的少女,那少女面色不怎么好看,却还要强撑着微笑。

  祁喻一看好感度-10。

  是对张简澜的。

  “剑尊……我来给你送材料。”

  许凝眉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箱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挺沉的,她搬的挺吃力,慢吞吞的走了好久才来到张简澜身边。

  她有些怒嗔似的看了张简澜一眼,似乎在怨他为何不主动一点帮她搬一搬。

  张简澜是个钢铁直男,除了自己的老婆剑之外,他从来不对任何人主动。

  “这是我爹……”她顿了顿,想到什么,又改口道:“是我师尊让我搬过来送给你的,说是你用的上。”

  张简澜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都是上品的补剑材料,样样珍贵,极其难得,送的可真是及时。

  但他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看了。

  许凝眉瞥了一眼桌子上被锁链五花大绑的祁喻,笑了一下,说道:“剑尊你的剑好像破损了,这些材料你正好用得上呢。”

  张简澜没说话。

  许凝眉往他身边靠了靠,温柔的伸出手想触碰祁喻:“剑尊一人劳累,不如我帮你一起修剑。”

  那只手被张简澜无情打开:“不必。”

  许凝眉好感值开始下降:

  许凝眉好感度-1

  许凝眉好感度-1

  ……

  祁喻:“……”

  真是不太明白许凝眉在想什么,既然这么厌恶张简澜,为何还要热脸贴冷屁股?是他早跑了,他才不愿意对着一个钢铁大直男受委屈呢。

  但很奇怪,张简澜是反派。

  许凝眉为什么要主动攻略他?难道是因为太清子的胁迫?不应该啊,他爹虽有野心,但不大,不至于让女儿受这种委屈。

  许凝眉主动去拿箱子里的材料,虽然心里反感张简澜,但他表现得很热情:“那我帮你放材料。”

  张简澜头未抬,一心盯着爱剑,低声道:“拿回去吧。材质过激,吾妻敏感,喜温和,不能用。”

  “敏感?”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剑也会敏感,怎么听都像是拒绝她的借口。许凝眉虽有不爽,但没放弃,道:“要不我去给你打水吧剑尊,你的水桶没水了。补剑完需要水降温的。”

  张简澜没说话。

  许凝眉自己去了。

  她走之后张简澜开始给剑修型,腐蚀得有些严重,在井里挣扎的时候,边上都给刮变型了。

  他先是把玉衡放在剑炉里滚了一下,而后趁着它还热的时候用锤子敲击,把边上不平整的地方给修平整。

  真是要了祁喻的命。

  经过各项测试,得出来的结果是,他剑形态不怕岩浆,但却怕外力打击,倒也不是疼痛,而是被翻数十倍的感官刺激。

  张简澜锤子不大,力道也不大,但每一锤下来,他的剑身就会传递无数奇怪的感觉给他的大脑。

  那感觉……要比他擦拭自己的时候来得更猛烈,祁喻就那么被砸得喘息连连,毫无办法。

  “张……张简澜……你住手啊!”他想跑可是张简澜用链子把剑锁桌子上了,只能任着那锤子不停的敲击自己的剑身。

  ……

  时间过去一炷香左右。

  等张简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的剑正躺在桌子上冒烟,仔细瞧还能瞧见剑身上密密麻麻如细点的水珠,用抹布擦掉隔一会儿还是会渗出来。

  指尖轻轻一碰,剑身颤栗得能清晰的听到弹动声。

  怎么会这样?

  他想把爱剑取下来查看,没想到爱剑忽然在他面前化型,化作了一个通体血红,浑身是汗的美人儿。

  美人的双手被锁剑的铁链绑着,发丝凌乱,双目空洞,柔软的唇含着发丝,一张一合,吞吐着浓郁的白雾,如一盘美味佳肴,诱人至极。

  张简澜僵了僵。

  同时僵住的还有提着水桶过来的许凝眉,只听水桶“嘭”的一声巨响,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一人一剑看去,对上许凝眉的视线。

  许凝眉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对美目睁得极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张简澜,又看了看那剑台上浑身赤/裸的美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段话:“我竟不知……剑尊还有这种奇特的癖好……剑尊放心,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到,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言罢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长生楼。

  屋子里一时间只有祁喻和张简澜,祁喻小脸红扑扑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娇软的喊了一声:“张简澜……”

  话音未落,那男人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冷冷吐出三字:“变回去。”

  祁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