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辗转一夜睡不着, 又下楼跑了几圈步,回来洗了个热水澡,还是睡不着,于是下楼到门口吹吹风。
刚好看到侧面道上有个长椅, 他想也不想就走过去, 坐下来一想到这两天经历的事, 他又懊恼地抬起头, 把脸埋在掌心里。
结果没一会儿,他听到侧面传来脚步声。
这里时不时会有人巡逻,他也没多想,放下手刚想转头打个招呼:“……”
“江老板?!”
江叙言走到他旁边坐下, 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在干嘛?”
方青马上坐端正:“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闻到他一身酒味, 又蹙眉:“你是喝酒了吗?”
江叙言抬起手,方青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子???
方青目瞪口呆:“你……怎么……”
江叙言逐渐有点酒精上头,靠着冷风吹拂才保持着些微清醒。
闻言, 他侧眸看向方青, 狭长的眼尾在夜里的暖色路灯照映下, 很是优美,又有点妖。
“干嘛?”他酒瓶子递过去:“喝吗?”
方青闻到瓶口传出的浓厚的酒精味, 很香,但也显然度数不低。
再看一眼瓶身, 威士忌, 他皱了皱鼻子,往后缩了缩:“不要……”
这玩意儿也适合提在手上猛灌的吗?
江叙言于是把酒瓶收回去,抿了口:“你不喝酒?”
方青:“唔……不大会喝。酒量不大好。”
“那抽烟吗?”
“额……没抽过。呛。”
江叙言低低笑了声,一口酒入喉,嗓音在浓烈酒液的刺激下, 有点低哑蛊惑:“真乖。”
方青耳朵痒了下,马上带着小意见地看过去一眼。
却先看到江叙言仰着脖子喝酒,喉间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滑动,无端优美而……性感。
方青忽然心跳就急了,连忙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裤子边缘,拧得一团皱。
“你……少喝点。”
江叙言把酒瓶往地上一放:“喝完了。”
方青:“……”
两人有一瞬间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风吹得有点狠,方青抖了一下,连忙问江叙言:“你冷不……”
却看到后者眼神有点迷离地看着前方,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向来白得过分的脸略有点红,布在脸上显得脸色带着粉。
在路边灯光的照耀下,他向来凌厉的侧脸安静了许多,也温和了许多。那望着远处的目光,却无来由沉寂得让人有点……心疼。
方青心一揪,但猛然想起他可能是因为什么才喝成这样,心情一下子又一落千丈。
他忽然有点生闷气的感觉,站起来拉住江叙言胳膊嘟哝:“我看你喝得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回家睡觉。”
却没想到无心一抓,江叙言猛然缩回胳膊,皱着眉头一脸吃痛的表情看着他。
方青一看,猛然想起:“对哦,你手上还带伤。你回来去打破伤风针了没有?”
江叙言没有吭声,好像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
方青眼睛一眯,叉起腰:“嗯?你给我说实话。”
江叙言:“……”
“给你三秒钟。”
“……”
“三——”
“二——”
“一……”
“没。”
“……忘了。”
方青嘴角一抽,火气顿时来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回来一定要打破伤风?!你被什么划的你再说一次?!”
“……钢钉。”
“钢钉是不是有锈?!”
“……是。”
“有锈你不打针,你不是想一世英年,死于破伤风?!”
“……”江叙言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方青要给他气死,换了一边手拉走:“走,打针去。”
江叙言不大想去:“不要啦,明天打。”
“这玩意儿早打早安全!”
“晚个一两天没事……”
“江叙言!”
江叙言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方青忽然觉得喝过酒的他有点萌……但还是没松口:“快点,再不去,我让楚宁姐傅文哥带人来押你去啦。”
江叙言显然没把这两人当回事,还是没有动。
方青要被他气死:“不然你要我扛你吗???”
不说还好,一说,江叙言眉头一挑,往后一靠,翘着个大长腿:“来啊。”
方青:“……”
身高一米九几的人,几乎霸占了整张长椅,那逆天大长腿往外一伸一翘,无端多了一丝任何和风流。
方青此时却没心情欣赏,太阳穴突突地疼:怎么不是心情不好吗?
怎么不是喝多了吗?!
原来喝多了的江老板,无赖得像个三岁小孩童。不,三岁都是抬举他,一岁半,就是一个才有一岁半的小无赖,不能再多了!
方青又气又无奈,只好弯腰去扶他。
结果把他胳膊搭上肩膀,一用力,对方一动不动。
方青心里一咯噔,不信邪,又试了一次,对方稳得像座钟。
方青:“……”
江叙言近距离看着他憋气蓄力,努力半天却无可奈何,他原本阴郁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一点,像清风吹散阴天的云。
看方青用力半天,还是撼动不了自己分毫,等方青嚎叫一声要站起来放弃时,江叙言手臂一用力,就势压着他肩膀把他压回来。
常年锻炼打斗的人,体力和方青这种家里蹲的小青年,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方青猝不及防,正想挣扎,脚下却又一崴,直接身子侧歪,倒在江叙言腿上!
两人都是一怔,江叙言感受到一阵清新皂香味扑来,垂眸看了怀中人一眼。
看到这厮面红耳赤,细嫩的肌肤都快滴出血了,他眨了眨眼睛,眸光向下,看到他紧绷的粉唇和下巴,看到他白皙的脖子,又看到他消瘦清晰的锁骨,再到锁骨下方,那隐藏在T恤下面的,若隐若现的一片白。
江叙言眸光倏忽暗了暗,隐隐感觉身体有点燥。
但他觉得是酒精带来的燥热,于是又收回目光,看着恨不得缩进自己怀里藏起来的小方青,勾唇一笑:“你还真是……弱啊。”
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嗓音,有多么暗沉沙哑。
方青整个人都要熟透了,欲哭无泪:“你,你搞毛!”
江叙言:“你。”
方青:!!!
江叙言:“你弱还怪我?”
方青气死:“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我有吗?”
“现在是要辩论有没有的事情吗?!”
江叙言挑眉:“不然呢?”
方青要哭了:直男!
大直男!
毫无觉悟的究极钢铁大直男!!!
“你,你放开我!”
江叙言:“我又没绑着你。”
方青后知后觉,马上自己爬起来。期间身子在江叙言腿上蹭啊蹭,后者逐渐感觉到一丝异样,眸光又是一暗。
在方青离开自己之前,他险些没有控制住又把他拉回来。
这样的异样让江叙言沉默了一下,直直盯着慌乱如小兔的方青,眼带困惑。
方青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被无情戏弄了,方青非常生气,怒视江叙言:“起来!快点起来!不然我,我,我找医疗队过来!!!”
江叙言被他一逗,方才的迷思又消失不见。不过见这家伙脸红到快着火,江叙言也识趣地没再逗他,站起来,手搭上他肩膀,半带着他往前走:“是是是,行行行,我去还不行?”
方青内心咆哮:为什么要揽着我!!!
可是感受到江叙言摇摇晃晃的步伐,他终于意识到:哦,喝醉了,找人支撑呢吧?!
喝,让你喝,等你恢复清醒,老子一定笑死你!
他于是没有推开江叙言,反而抬手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虚虚扶着他腰际,搀扶着他往医疗室走。
医疗室的医生姐姐一看这两人,气得抱着胳膊翘着腿:“喝成这样,来我这里打针???”
方青意识到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没敢吭声。
江叙言长手往椅子背一搭,吊儿郎当地看向方青:“听到没?”
方青:“我让你喝酒的吗?”
“你让我来的。”
“我还让你回来就打针呢。”
“那我不管。”
“……”
方青深吸一口气,看向医生:“那怎么办?我也没想到他受伤了没来,还自顾自灌酒。”
医生看了江叙言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来,伤哪了?衣服脱掉我给你二次处理一下,明天酒醒了再来打,来得及。”
江叙言眉头一蹙:“不脱。”
方青:“赶紧的。”
江叙言:“不要。”
“那我动手啦。”
“……”
江叙言人往椅上一靠,流氓气息尽显:“来啊。”
方青:“……”
江叙言看向医生:“是他不动啊,跟我没关系啊。”
医生:“……”
方青做了整整十次深呼吸,走过去暴躁解他衣扣:“医生,他喝多了都是这么幼稚的么?”
医生心情十分微妙,揉了揉鼻梁:“老实说,江总喝多了,一般不会往外跑,今天可能撞邪了吧。”
方青想到他撞的是什么邪,心里又不甚痛快地哼了一声,动作更粗暴了。
等把他扣子解完,正要把他衣服脱下,他却忽然抬起手,在左胸的位置轻轻一按,不让方青脱这边的衣服。
方青一怔,抬头问:“怎么了?”
江叙言不说话,只眼神坚决地摇了摇头。方青见状,虽然不解,但也没想太远,只把他右边衣服往下拉,露出右臂上方的那道狰狞伤口。
医生一看,嘶了一声,拿起镊子酒精和棉花球坐到他旁边:“这伤口有点深啊。”
方青很气:“是吧?看吧,你还说没事。”跟医生说这伤口只被自己简单用酒精处理过。
江叙言此时已经意识游离,没有吭声。医生见状,也没跟他解释,而是对方青道:“是要深度处理一下,待会我会把他的血痂撕开来重新清洗,很疼,你在旁边照顾他一下。”
方青马上在他另一边坐下。
把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重新撕开,那痛意哪怕是习惯了受伤的江叙言,也没忍住蹙紧了眉头,呼吸有点重。
方青见状,很是心疼,见他侧着头握着拳强忍的样子,没忍心,手伸过去,掰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握住给他抓。
江叙言看过来的时候,方青有点没好意思,但他知道这种方式能让人放松一点,所以他硬着头皮低着头,没有收手。
江叙言喝酒之后,体温逐渐升高。
此时只觉得方青的手又软又细又凉,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一阵舒适和心安油然升起。
意识一放松,江叙言手指也不自觉收拢起来,把正握住自己的冰凉小手反向一抓,收得很紧。
作者有话要说:满意了吗!甜了吧!这还不甜,我……我……我下章还有,哼╭(╯^╰)╮感谢在2020-11-24 15:00:10~2020-11-24 20: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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