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柳正儒面上冷冷清清，看起来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不可侵犯。可白辉知道，他的儒哥吃软不吃硬，面上冷淡心里反倒是柔软得一塌糊涂——每次只要他露出一点脆弱的表情、又或者是简单地带上点撒娇的语气讲话，儒哥必定会软下心来。
就比如现在，白辉的目光穿过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停在校门边上的那辆熟悉的轿车，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他只是早上出门前跟儒哥说了自己今天考试结束，稍微表达了一下想让他来接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儒哥真的就来了。
白辉快步朝前跑去，穿过人群直奔主题，他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利落地上车，系好安全带：“我还以为儒哥你很忙，来不了了。”
白辉脸上明晃晃挂着的惊喜，就差说出口了，柳正儒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来接人的举动：“大考刚刚结束，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白辉初八回到学校上课，就一直在准备市里的二模考试，就连家务都被柳正儒勒止暂停了好几天。
虽然白辉脑子聪明敏捷，但该付出的辛苦一样都没少。他的努力柳正儒都看在眼里。
柳正儒发动车子，眼角的余光里闪过白辉脸上灿烂的笑意，他轻咳一声：“如果之后时间允许，我尽量多来接送你。”他刚游学回来，科室里也不会给他排太累的班，大部分的上班时间都是分享游学得到的新技术和新理论，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
白辉重重地点头，眼里充满了笑意：“谢谢儒哥。”
柳正儒从来不会白辉考得怎么样，他知道白辉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就按照平常的作业情况来看，白辉就不会考得太差。再加上高三压力大，柳正儒不想因为自己、给白辉多增加烦恼。
车内是一阵和谐又心安的静谧，白辉看了一会儿前面的路，突然觉得与自己往常回家的路线不太一样，反倒像是去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儒哥，”白辉道：“这不是我们回家的路吧？”
柳正儒点点头：“今天是元宵节，我带你去见你奶奶。”
白辉微微一愣，道：“我们三个一起过元宵吗？”
柳正儒浅浅地笑道：“嗯。”
白辉没想到儒哥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二模考试元宵节才结束，他担心自己来不及，就早早准备好了元宵丸子放在冰箱里。
他从来没奢望过儒哥能够跟他和他奶奶一起过元宵节。
而这个意外之喜，却来得这么从容这么自然。
他像是心里想到了什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后座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泡沫纸箱。
“是你做的汤圆，”柳正儒说道，“我们三个一起吃。”
白辉心里有一股暖流流出，穿透四肢，温暖着他的身体。要不是时间、地点根本不允许，他甚至想要冲动地紧紧抱住柳正儒，温柔而热烈地亲吻儒哥。
白辉看着柳正儒精致的侧脸，压下内心的躁动，心中地轻叹道：不管怎么样，他是绝不可能对儒哥放手的了。
……
元宵佳节的，不少老人都被家里接了回去过节，疗养院也组织了好些元宵节活动给那些留院静养的老人们。
白辉和柳正儒到的时候，凑巧是老人们的饭点时间，因为节目都在大礼堂举行，晚饭的地方就搬到了那里。
白辉奶奶心里想着自己的孙子，台上表演再怎么幽默风趣、音乐再怎么喜庆活跃，她始终都带了些许落寞。
可能辉辉正在忙着学习吧，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辛苦不辛苦……
“奶奶！”白辉拎着袋子快速跑上前，“元宵快乐。”
白辉奶奶眼里一阵惊喜，拉着白辉眼眶就红了。正想各种关怀询的时候，她看到安静站在白辉身后的柳正儒，又赶紧拿手帕擦了一下眼睛，笑着打招呼：“柳医生您也来了啊。”
柳正儒点点头：“奶奶，祝您元宵快乐。”
一旁照顾白辉奶奶的护工看到他们家里人来了，赶紧有眼色地笑着说要去给他们找个空桌子，让他们一家人团聚着吃饭。在得知白辉自己带了汤圆过来后，护工热心地给白辉指路，带他去煮。
三个人温馨地吃完了晚饭，俩人陪着老人家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白辉奶奶有些困了，等人睡着了才出来。
在回家的路上，白辉真诚地对柳正儒说：“儒哥，今天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
疗养院在S市偏郊区的地方，回到家得经过市中心。看着前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中心广场，白辉期待地提议到：“儒哥，能陪我去广场散散步吗？”
十分钟后，俩人并肩来到了S市的中心广场，一个集商业中心、购物中心为一体的地方，也是节假日期间人群聚集的地方。
俩人顺着人流无意识地散着步，街道周围的落地橱窗里显示着商店元宵节的活动，到处都是热闹和欢腾的气氛。
柳正儒看着那些多是年轻人往来的店铺，想着什么时候他是不是也应该要带着白辉来买一下新衣服。不知道白辉喜欢什么样式的。白辉好像不挑，日常店里送来的衣服款式是按照他的习惯定做的，白辉也没有表示过不喜欢……
柳正儒心里想着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周围环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宽敞的中心广场正中竖立着一个将近两米高的LED大屏幕，这时候的LED屏幕还不多多见，大部分人都好奇地围在边上，间或有笑闹的起哄声和鼓掌声传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手牵着手的情侣，像他和白辉这样两个男生走在一起的……少之甚少。
“现在都变成情侣一起出门过元宵了吗？”柳正儒低头轻声咕囔了一句，没见到白辉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得逞后的小得意。
今天是二模考的最后一天，结束一场考试就是结束一次斗争、高三学生心情本就有些浮躁，更何况今天还是两个节日撞在了一起。
元宵节和情人节。
这也多亏了那些高一高二的小姑娘们，在他考试休息的间隙，一个接一个地跑来给他送礼物。
可惜白辉根本不解风情，一脸冷漠地拒绝接受礼物。还是一旁的王野和何家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赶紧热情地替辉哥接过礼物，表示一定会交到人手上。
转眼间，还没等白辉的眼刀飞过来，俩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手里的礼物给瓜分了。
白辉：“……”
他淡淡道：“你们这样容易给那些女生造成不必要的幻想。”
王野不以为然，一边捣鼓着礼物一边随意地说道：“那要么你选一个过情人节，不就彻底断了其他人的幻想了吗？”
何家欢起劲道：“对啊，要么选一个吧，刚好考完试了，我们还能一起去玩。我觉得那个短发的女孩子不错，看着挺可爱的，哦还有那个腿很长的……”
白辉皱了皱眉：“你们接的礼物你们自己解决。”
他才不要选那些女孩子来过情人节，他的情人节只跟一个人过。
想到这里，白辉视线稍稍向下，笑着解释道：“儒哥，今天不仅是元宵节，还是情人节。”
柳正儒看着那些牵手的情侣，心下了然。“难怪这里来往的人群都是牵手的情侣。”
白辉其实早就知道中心广场有举办针对情侣的活动，他故意指着前方基数最大的人群道：“前面好像有什么热闹的活动，我们能去看看吗？”
对于白辉这个完全不过分的请求，柳正儒自然是欣然同意。
只是节假日往来的人群略有些拥挤，通往活动的路上人们更是有摩肩接踵的趋势。
俩人原有的空隙也在被周围的人群给挤没了，走路间总能肩撞着肩。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广场，火热的节日气氛也驱散了冬天的寒冷，俩人之间越来越少的距离也令得他们鼻息间的空气有些灼热起来，柳正儒甚至觉得自己与白辉轻轻相撞的肩膀有些发麻。
白辉担心人群太拥挤会使儒哥不开心，心中正懊恼的时候，俩人已经顺着人潮来到了活动地点。
前方正巧有一对情侣站在LED屏幕前，主持人笑着给俩人介绍游戏规则。
广场喇叭里放的音乐也从喜庆的歌曲换成了柔情甜蜜的情歌。
前方的情侣俩人虽有些羞涩，但却丝毫不扭捏，男生一把搂过女生，低头便吻了上去。俩人背后的LED屏幕暗了一秒，下一瞬就在俩人身后闪现出一个巨大的爱心，将俩人包裹在中间。专业的摄影师立马抓紧时机，看准角度给俩人拍了一张拍立得。
中心广场情人节活动，只要站在屏幕前亲吻，就会亮起爱心，且会有专门免费给情侣拍照，赠送一张拍立得。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声，柳正儒看着又上去了一对情侣，他笑着抬头看了一眼白辉，少年目光深邃，站在人群里挺拔笔直，五官已经从张开，少年的青涩已经逐渐淡去，坚毅和成熟逐渐在他脸上浮现，加上他傲人的身高，白辉就这样简单地站在人群里，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柳正儒愣愣地看白辉好一会儿，前方是抱着亲吻的情侣，耳畔有烟花燃放的响声，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广场放起了烟花。
伴随着一声有一声烟花升空的响声，柳正儒与白辉四目相对，他甚至能清楚地在白辉眼里看到烟花升空、绽放。
若隐若现的烟花余烬逐渐隐匿在夜色中，下一秒又有更为灿烂的花火绽放在对方深色的瞳孔里。
不知道是谁走动了几下，空气中飘过一丝甜腻的香气，像是热烈的玫瑰花香又像是带了丝若隐若现的甜香。
柳正儒一时间有些晕眩，只看得白辉开合的嘴唇，唇周刚冒出一点、几乎不被发现的青色的胡子。
白辉的唇色较为明显，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也是粉嫩的。
仔细看来，竟是意外地好看，唇型偏薄，但看起来很是柔软。
如果能够触碰一下……
“儒哥？儒哥？”
白辉早就发现了柳正儒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本想装作不知道，可儒哥的眼神太过热烈，他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他试探地喊人，正巧有人走动撞了一下柳正儒，白辉赶紧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免得再被撞去。
对方猛然间惊醒，下一秒，惯常淡定从容的柳正儒竟一下子红了整张脸，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窘迫。
柳正儒甚至连白辉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他才仓皇地转移视线。
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刚刚在想什么？触碰白辉的嘴唇，去感受是否柔软？
柳正儒脸颊发烫，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氛围给影响了，要么就是这个活动对他造成的潜意识……
他试探性地抬头，却看到白辉异常发亮的眼神，眼神里的光像是曾经见过。
白辉的眼里带着冲动，带着一份想要亲吻拥抱的冲动。
柳正儒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了一跳，心中紧张更甚，与白辉交握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白辉紧紧牵着他，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身边走过去了几个人的时间，柳正儒听到白辉的笑声笑声从喉咙里低低地发出，惬意又磁性，带着该死的迷人魅力。
白辉抬起另一只手，在柳正儒头上抹了一下，轻轻地帮他拂掉落在头上的一点烟花屑。
看着白辉脸上温柔的笑意，柳正儒慢慢松开了俩人握着的手，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仿佛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