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有些暧昧的气氛,朱钰慌忙抽出自己被阿默握住的手,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卞焱肩上扛着已经晕过去的福满,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好像是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话。

  “不是……那啥,虽然看上去我不该打断你们,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吧……咱们还真不能久留。”卞焱皱着眉头说道,“这小胖子还真重,真想把他给扔了。”

  “是啊,不知那追杀我们的人有没有发现我们跳车,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朱钰说完,赶紧走到卞焱身边,与阿默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刚才的情景,让他根本就接不上话,原来阿默不会说话时还好,现在张嘴说出的话如此奇怪,让人……让人……

  “你真恶心。”

  不知为何,祝文林的话语声又突然在朱钰耳边响起,让朱钰猛然清醒过来,或许全部都是自己想多了,阿默只是秉承着知恩图报的心思,并没有其他,可自己却心思不纯,硬要往别的方面去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如祝文林说的那样,喜欢男人?

  “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就能到驿站了,我身上的包袱里有换洗的衣服,你和殿下都要换上,暗杀队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云宁国的人,所以你能不开口就别开口。”卞焱说着,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丢给朱钰,示意他换上。

  “我从刚才就很想问了,”朱钰一边把衣服套在外面一边说道,“你的云宁话怎么这么好?阿默……啊不,你们的贺兰归殿下是因为在云宁国呆久了,所以会说也不奇怪,那你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海淮国第四十八代大智者的亲传弟子,自然是要通晓多国语言,懂这天上地下的知识,所以才会被派来接大殿下回去。”卞焱一脸自豪的说道,“我师父说了,我是他在海淮国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因为这一点,才把我收入门下的。”

  “大智者在你们海淮国的地位,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云宁国的丞相?”朱钰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丞相应该是辅佐君王的,为何要派你接贺兰归回去?这难道不会影响到现任君主的地位吗?”

  “你说的没错,大智者的确是世世代代辅佐君王的,若我师父退位,辅佐君王的也就是我,可是大智者表面上看的是辅佐君王,但实际上是维护国家的气运,若当今的君王做有损国运的事,大智者是有义务出言劝阻的。”卞焱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如今你们海淮国的君主,是做了有损国运的事了?”朱钰开口问道。

  “前国主崇尚与各国和平共处,所以在位期间与各国往来正常,除了云宁国有世仇关系紧张,但也没有发动过战争。而现今的国主,一上位就整顿兵力,四处发起侵略,弄得民不聊生,我师父几次上奏,都被拒了回来,有一次差点还把我师父关进大牢,真的是残暴无良!”卞焱咬牙切齿道。

  “看来海淮国也不是都认同侵略战争的,现在的国主一意孤行,你师父才想到接流落在外的贺兰归回国……”朱钰说着,往后方看了一眼离他们有段距离的阿默,不,现在是贺兰归,话题中心的人物见朱钰看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看来是不知道朱钰在和卞焱聊些什么。

  “大殿下的事情,是王族的秘辛,本来都不应该被人知道的。”卞焱开口道,“但是眼下的情形迫切,必须都有人把那个暴君名正言顺的拉下来,这才不得已派我来云宁国寻大殿下。”

  “既然都是皇子,为何只有贺兰归被流放到了云宁国?”朱钰满肚子都是疑问,他想起当初在奴隶市场见到阿默时,阿默那戒备冷漠的模样,一看就是备受欺凌,根本就不像出生优渥的皇族。

  “这个嘛……是因为大殿下的眼睛。”卞焱不情不愿的开口道,“大殿下眼睛的颜色,放眼这众多国家,恐怕都很难找到第二个了。据说殿下出生的时候啊……”

  “卞焱?你在与少爷说什么?”就在这时,阿默跟了上来,与朱钰并列走着,“为何少爷频频回头看我?”

  “我啥也没说,殿下,我那啥……啊,这胖子真的太沉了。”卞焱见阿默跟上来,连忙闭了嘴,扛着福满就大步往前走去,福满的体型根本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今天的月色真好。”朱钰也赶紧抬头望天,小跑起来,毕竟卞焱刚才说的都算是皇族内部的秘密,还是不要让阿默知道刚才他们在讨论关于他的八卦为好。

  阿默瞬间又被两人甩下了一大段距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加快了步子跟上去,心中满是问号。

  ***

  “因为殿下的眼睛不能显露在人前,只能先委屈殿下蒙上这块布,到时候就说是患了眼疾。”卞焱递给阿默一个黑布条,又对着朱钰嘱咐道,“等会你们都跟着我,我们就伪装成去外国求医的旅人,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们暂且休息一晚,买了马匹再赶路。”

  此刻朱钰一行人已经穿过了小路,乔装打扮好来到了驿站的附近,因为战争的原因,以往热闹的驿站现在过往的人并不多,朱钰低着头拉着福满跟在卞焱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周围都是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卞焱与驿站的老板说了几句后,老板便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驿站有些年头了,木板踩在上面吱嘎作响,让人十分担忧会不会人一多就给塌了。老板带着卞焱他们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两间房,给了他们钥匙后便离开了。朱钰拿着钥匙刚打开其中一扇门,顿时一股腐朽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朱钰不禁皱紧了眉头。

  “你和你那小胖子侍仆一间,我和殿下一间,晚上有事的话就叫我们。”卞焱边开着旁边一扇门边说道,“我刚才叫老板送饭菜和洗澡水了,应该一会就能送上来。”

  “不行不行!”福满听到卞焱是这么个安排,立马摆手反对,“我和少爷对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你万一半夜带着你家殿下跑了,把我们主仆俩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办?绝对不行!”

  “嘿,你这小胖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刚才把你掐醒的事情?我卞焱不会做你说的缺德事,把你们俩给丢下的。再说了,就算是我想,我家殿下也不会允许的,对吧,殿下?”卞焱看向阿默说道。

  “不,我不信任你,这房间绝对不能这么安排!”福满拼命的摇头,“你要重新安排!”

  “哇,你真的事情很多啊小胖子,那不然这样,你跟殿下一屋,我跟你家少爷一屋?”卞焱无奈的说道。

  “我我我……我才不跟你们殿下一屋呢!”福满可是害怕阿默,想想以前他还多次欺负阿默,谁知道那时候的哑奴竟是邻国的王子呢!这要是记仇报复他,他可是要没命的呀!

  “那你说你要跟谁一屋?”卞焱被气笑了,挑眉看向福满问道。

  “我……我和你一屋!”福满指着卞焱说道,“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半夜偷偷跑了!”

  “嘿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胖子……”卞焱撸起袖子准备打人,却见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再一看,竟是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阿默。

  “这样安排也好,卞焱,你跟福满一屋,他不会功夫,出什么事你也可以护着他些。”阿默开口说道。

  “可是殿下,你受伤了,这个少爷也是伤的不轻,到时候若是真出事了,你们俩伤员谁照顾谁啊?”卞焱急忙说道。

  “无妨,就这样吧。”阿默不想多说,直接推门进房。卞焱也不好再在门口争执,只得狠狠瞪了福满一眼,气呼呼的也推门进了另一个房间。

  “为什么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朱钰呆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又要和阿默共处一室了啊!

  用过了饭食,又梳洗了一番,朱钰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刚才阿默沐浴时他不小心看见了阿默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再想想这些伤口里有一刀是自己捅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

  “那个……”朱钰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开口对着正在穿衣的阿默说道,“你受伤那么严重,你过来睡床吧,我睡地上。”

  “你在家一向都是睡床的,睡地下应该会不习惯。”阿默对朱钰笑笑,“这点伤没事,赶了一夜的路了,少爷你应该累了,你睡吧。”

  “不是……你怎么还叫我少爷,别叫了。”朱钰低着头说道,“朱府都没了,我又那还算什么少爷……”

  “那叫你什么呢?”阿默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又极其温柔,“你允许我叫你什么?”

  “恩……就叫名字不行吗?”朱钰直觉感到周围的气氛又开始奇怪起来,让他有些慌乱,“你都是皇子了,还叫我少爷,别人听到多不好……”

  “我不想管别人说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少爷。”阿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朱钰面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的父亲。”

  “不是你的错……”朱钰微微闭上眼睛,鼻子涌上一阵酸楚,“是我认人不清。”

  “我会帮你报仇的。”阿默突然开口说道,“虽然这次逃离的匆忙,但祝家我绝对不会放过。”

  “可我们已经决定去海淮国了,又怎么能再去管云宁国的事情,你这已经一团乱麻了,还是不要管我的事了。”朱钰看向阿默,伸手拉着阿默让他坐在床上,“你先休息。”

  “还是少爷你睡床吧,我打个地铺就好。”阿默愣了一下,赶紧准备起身。

  “不行,你伤那么重,你得休息好!你可是皇子殿下!”朱钰坚持着又把阿默拉回床上,态度坚决。

  二人你拉我我拉你,僵持了一会,都有些累了,朱钰歇息了一会,刚准备起身让阿默睡床,谁知一个强劲的力道把他按回了床上,还瞬间被盖上了被子。

  是阿默,他按着朱钰,直接和他一道躺在了床上,朱钰挣扎着刚要说话,就见阿默凑近了他的耳朵,低声说道,“不要动,有人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没特殊情况,都是隔日更哈。明天大家都要上班了吧,我也要上班了,假期过得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