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白兔来到身边, 钟傅璟时常在梦中见到他。
这晚,他又梦见了小白兔。
他看到小白兔蜷缩在自己的怀里,浑身发抖。身上的毛发不知沾了哪里的水, 一丛丛地黏在一起, 他怎么捋都顺不开。他想喊小白兔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抱紧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希望自己温暖的怀抱, 让他平静下来。可小白兔像是没看见他一般, 直接从怀里跳下来。他看到小白兔一个劲往前跑, 不管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钟傅璟猛地从梦中醒来。
他看到床的另一边, 云珺依然躺在那里。
他想到昨晚, 也不知是因为雷声,还是因为想到小白兔独自睡在木架上,让他心绪不宁。他几乎没有睡着, 最后在隆隆的雷声中,他起身来到木架旁, 果然看到小白兔捂着耳朵,团成一团, 是在发抖。当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到一起, 心想自己怎么能那么疏忽,看到他着急睡觉, 就应该猜到他肯定是在害怕。还好他半夜让云珺恢复人形,现在看他睡得安稳, 也算松一口气。
他坐在床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又看一眼, 尽管只能看到云珺的后背轮廓,可他心里慢慢高兴起来。
要是以后总能有这样的机会多好,他想。
正要来伺候皇上起床的白茯,刚走到门帘前,突然看到钟傅璟抱着衣服走出来。
他要说话,却见钟傅璟抬起食指抵在嘴唇,“嘘”了一声。
白茯听话地垂下头来,以眼睛一瞟,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云公子竟然躺在皇帝的龙床上!
钟傅璟轻轻放下门帘,道:“咳,昨晚雷声大作,把云珺吓得不轻,朕看他晚上睡不着,就让他变回来睡在床上。现在他还没醒,你先不要去吵他,还有,白天也给我看着门,不准任何人进来吓到他,清楚吗?”
白茯双手托着衣服,忙点头说:“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
很快,钟傅璟换好一身短打,做好准备,便出去狩猎。
而躺在屋子里的云珺,总算能动动手脚,翻过身来。
其实他一早就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皇帝的床上,这才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他……他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躺在皇帝的床上。以前他可是根本不会往皇帝的床上爬,就算皇帝把他抱上来也不行。现如今,他居然能坦荡荡地睡在上面,而且还睡了一晚……都怪昨晚打雷!
云珺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昨晚的雷吓得他把什么都忘了,而且皇帝还说要陪他坐着,不睡觉了,那怎么行,今天还要去狩猎,万一能遇上更好的猎物呢?而且皇帝的床柔软舒适,还足够大。他变成小白兔的时候,从床这头跳到另一头,都要跳好久。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皇帝渐渐放下的戒心?
他会主动来到皇帝的身边,愿意趴在皇帝的胸前,让皇帝自由地抱着自己,甚至睡在皇帝的床上,这一切都好像变得合情合理……
唔,他记得以前看市井书籍,说养兔子养熟了,不仅愿意让人摸头摸肚子,更愿意毫无保留地躺在人的身边,交付所有的信任。
云珺思考了一会儿,想难道自己,被皇帝养熟了?
这么一想,他满脸通红,什么养熟什么的!他昨晚、昨晚只是吓着了而已!
他躺在床上不敢动弹,感觉到身后皇帝睡醒,他连忙闭上眼,假装自己没睡醒,直到皇帝走了出去,这才坐起身来。
他安慰自己,因为钟傅璟是位好皇帝,为他家讨回公道,所以自己信任他,愿意躺在他的床上,这没什么不对……
云珺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
正想着,一旁门帘传来动静,云珺吓了一跳,再看去,原来是白茯。
白茯怀里捧着放满菜叶子胡萝卜的碗,看到他笑了:“云公子,要不要奴才给你准备点别的早膳?你爱吃什么?”
云珺见状,连忙摆手,马上变回小白兔,吃起胡萝卜条来。
白茯蹲在小白兔的身边,一脸微笑,忍住想要摸摸小白兔的冲动。
白茯柔声道:“昨晚雷声可真够大的,是不是吓着你了?”
小白兔听得一愣,还是很诚恳地点了下头。
白茯一脸微笑,“不怕不怕,司天说往后都是好天气,直到回京都不会遇上打雷了。”
太好了,小白兔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耳朵也竖了起来。
见他这兴奋的模样,白茯感觉心情也变好了。他想,难怪皇帝常跟小白兔在一起,脾气慢慢柔和,脸上也常常挂起笑容来。
白茯说:“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出去走走,透透气。但是下了一夜的雨,草地上还湿着,你若是不愿意沾地,我就抱着你四处逛逛。”
云珺想了下,却认真地摇头,他发出“唧唧”两声,似乎在说他想自己跑。
白茯也跟听懂了似的,“好呀。”
他蹲在那里,等小白兔吃完了菜叶子,这才收拾好碗,抱起小白兔,带他出去走走。
刚走出门帘外,撞见桂清遥站在帐子前,好像是刚从外面走进来的。
桂清遥见到白茯,笑道:“原来是你在这儿。”
白茯连忙放下小白兔,给桂清遥行礼,“桂大人,是来见皇上吗?皇上已经出去狩猎了。”
桂清遥点头,“是啊,我来时正好瞧见皇上骑着马,带着其他随从离开。”
白茯问:“桂大人有什么事吗?”
桂清遥说:“昨晚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我和几位在镇里歇息的同僚,都担心皇上在这里的安危,所以一大早赶过来瞧瞧,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过看皇上骑马时挺拔的身姿,想来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多谢桂大人关心。”白茯又拱手,“雷电随大,但皇上睡得安稳。”
桂清遥点头,“那就好。”
白茯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说:“桂大人,皇上打猎可能得到了傍晚才归,奴才还要带小白兔出去走走。不知桂大人是想留下来?还是回镇里?不然奴才给桂大人倒杯茶,或是送桂大人回官路上?”
桂清遥见状,便说:“遛兔子?那我跟着一起去吧?可方便?”
白茯摇头:“没什么不方便。”
而且蹲坐在桌子上的小白兔云珺,依然没什么反应,他重新被白茯抱起,来到了帐子外的草原上。
雨后的草原,透着一股干净清澈的味道。尤其是那青草香,比往日里还要浓郁。
小白兔云珺跳到地上,头顶是一片碧空如洗。他跑了两圈,爪子上的毛全都沾到了水,他跑回白茯身边,让他给擦了擦爪子,又重新跑了出去。
而站在原地的白茯,听到桂清遥道了一声“奇怪”。
白茯朝他看去,小声问:“桂大人?怎么了?”
虽说白茯是伺候皇帝的宫人,但皇帝对他信任,并不亚于桂清遥,而且此前桂清遥在宫外,都是白茯替皇帝和他联系,知道很多事,他在桂清遥面前,也自然是说得上话。
桂清遥则笑着摇头,“我一直很奇怪,皇帝怎么会这么照顾这只兔子,而且你曾说过,自从这兔子来到皇帝身边,皇帝的心情的都好了。我这一路上也时常观察这只兔子,发现他确实聪明……不,甚至是善解人意,通灵性……”
这话把白茯说得吓了一大跳,生怕让桂清遥看出些端倪,开始怀疑小白兔。
但白茯心里再慌张,面上还是十分淡定,他顺着桂清遥的话来说:“是呀,小白兔聪明又机灵,每次皇上看到他,心情都会好起来。奴才看在眼里,感觉得亏有这只小白兔,皇上才不会整日愁眉苦脸。”
桂清遥听皇帝说过关于这只兔子的来龙去脉,他当初以为,这兔子怕不是太后养了来训练,故意来咬皇帝。
可后来他再看皇帝和兔子如此亲近,与白茯的想法倒是一致,还好有这只兔子,否则他很担心皇帝是否会在暴戾恣睢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万一皇上真变成这种人,他该如何向皇上已经过世的母妃交代。
桂清遥心里一阵唏嘘感慨,看了一会儿小白兔,便说自己今日留下等皇帝回来。
直到此时,桂清遥才听说皇帝近几日的狩猎十分不顺,根本打不到猎物,他再细问,才觉得此事不妙。
·
此刻,他们已经从草原上回来,正坐在毡帐下饮茶。
小白兔蹲坐在桌子上,正在啃玉米。当地的玉米粒饱满而香甜,小白兔一吃就爱上了。
一旁的桂清遥则仔细询问白茯,“到底怎么回事?猎场看守人都拿不出解释来吗?”
白茯站在一旁摇头,“不知怎么回事,昨晚皇上还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可看守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怕打不到猎物,没法祭祀。”
桂清遥摸着下巴,“这得提前准备,若真打不到猎物,看来得派人去其他地方弄点来,哪怕是买也要买点什么来了……”
白茯小声问:“可这……会不会有点不妥啊?”
桂清遥神情严肃,“那也没办法,这次是皇帝继位后的首次祭祖狩猎,要是出半点差池,于他、于往后历代皇帝,都不是好事。不管皇帝如何无所谓后人的评价,可当下还是得把事情做好,若是有人借此事来找皇上的麻烦怎么办?皇上好不容易解决了宰相,不能再横生枝节。”
他一边说一边皱紧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茯担忧起来,小声说:“桂大人,不管有什么事,还是等今日皇上回来之后,再商量一下吧?”
桂清遥点头,“这是自然。”
一旁的小白兔云珺,看到他们神情如此严肃,搞得他也没什么胃口,只能一粒一粒地小口吃着玉米。
云珺没想到让桂清遥看来,狩猎这件事会这么重要。难怪昨晚皇上看起来如此惆怅,可自己都没怎么好好安慰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或者……或者自己真去当了诱饵,也许能帮到皇帝呢?
云珺也没想到自己会动这个念头,可说出来,皇帝会答应吗?
毡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身边的两人不说话,小白兔也不吃玉米了。
小白兔云珺也没忘记屋子里,还有个不知他真是身份的桂清遥,所以他还是要努力假装成真正的兔子,顶着一脸的懵懂无知,只是心里却在想些沉重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帐子外传来马匹吠叫的声音。
他忙伸着脖子朝大门口看去。
而他身边的两人,这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白茯马上撩开大门的门帘,还不等他看清,有人从外面闪身进来。
就看桂清遥一把站起,但他看清楚来人后,才问:“夜织?怎么回事?”
方夜织径直冲到一只箱子前,从里面翻出一把宝剑。
他这才说:“皇上在猎场遇到一只怪物。”
“怪物?!”桂清遥目瞪口呆,“什么怪物?这怎么可能?”
白茯冲上来问:“皇上怎么样了?皇上没事吧?”
桌子上的小白兔一听这话,更是急得后脚蹬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伸着脖子朝方夜织看去,瞧见方夜织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也不知那怪物是什么东西,皇帝有没有危险?为什么回来的不是皇帝?
方夜织语速极快,解释说:“不清楚,那东西很大,像水牛,有角,但只有一只眼,而且身形比普通水牛更壮些,一头能撞断一棵树。”
这听来让人倒抽一口气,那还真是怪物!
桂清遥拽住方夜织,“怎么不让皇帝赶紧回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方夜织一边摇头一边走到门口,“圣上说猎场没其他猎物,定然是这东西在搞鬼,必要把这东西杀了才肯回来,我得赶紧去帮皇上。”
他们已经走到门口,正好有几个本要驻守在毡帐里的随从,也提着好几把剑走过来。
方夜织对他们点点头,“走吧。”
桂清遥心急,“你们必须保护皇帝的周全!”
几人回头朝他拱手,“是!”
看到他们骑马离开,桂清遥也坐不住,他回头对白茯说:“我还是去外面等着,希望能早些看到皇帝回来。”
他说完,提起衣摆也追了出去。
白茯见状,刚要跟上,一回头看到小白兔咬着他的衣摆。
白茯蹲下身,小心翼翼抱住小白兔,轻声问:“你也要去吗?”
小白兔先是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后,这才对着白茯点点头。
白茯马上抱其他,也追上桂清遥的步伐,来到通向猎场的通道上。
远处,已经看不到方夜织等人的身影,而山川依旧,蒙着薄薄的烟煴。
他们站了好半天,桂清遥率先站不住,白茯便为他搬来一把椅子。
而桂清遥抱来白茯怀中的小白兔,只是放在腿上,不摸也不抱。
小白兔乖乖地蹲着,期间偷偷摸摸朝猎场看去。
他心里着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又想也许不是怪物,只是一个比较凶狠的走兽,等皇帝抓了这只走兽回来,就可以去祭祖,大家也不会说皇帝无能了!
他们在外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那些原本待在镇中的文官,一直没能等回桂清遥,便跑来此处寻找。他们听桂清遥说皇帝遇到“怪物”一事,也纷纷表示要留下来等皇帝回来。人一多,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说起狩不到猎的事,也说起那“怪物”的事。
这时候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在夕阳快落入阴山背后,他们远远看到有一批人骑马而来。
桂清遥抱起兔子站起身,“是皇上!”
这时候小白兔也管不了那么多,也伸着脖子看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钟傅璟就带着大队人马回来。
可他们还未走近,小白兔突然闻到一股其臭难闻的味道。
他连忙捂着自己的鼻子,低下头去不让别人瞧见这动作,看起来像是害怕而团成一团。
再一看,钟傅璟带头走过来,而他们每个人的口鼻都用帕子遮着,那臭味也是一阵阵的,现在倒是没有了。
桂清遥走上去:“皇上!”
然而钟傅璟第一眼看到他怀里的小白兔,先抱了过来,抬手捂住他的脸。
小白兔云珺明白钟傅璟只是想捂住他的口鼻,倒是有点高兴。
钟傅璟环顾了一圈,看到正在等他的文官,纷纷关心起今日狩猎的事,他便说:“桂先生,几位大臣,你们先拿帕子捂一下,那东西实在太臭,而且身上也不知是不是染了疯病,免得传给你。”
因为用帕子捂着,皇帝的声音听来有些发闷。
桂清遥等人立即掏出帕子来,七嘴八舌问道:“皇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钟傅璟先找白茯要了帕子,给小白兔也捂上口鼻,看他还是能呼吸的样子,这才领着几人往队伍后头走。
一路上,小白兔看到其他跟随皇帝去打猎的随从,大多都有些狼狈。有的人脸上都刮出伤痕来,可每个人看来都神采奕奕,眼神中满是自豪。
再走过去,臭味又传来,他们终于看到所谓的“怪物”。
正如方夜织此前所说的那样,那“怪物”外形如牛,十分强壮。脑袋上果然顶了颗大眼珠子,十分怪异。而牛角冲天,粗·硬却又伤痕累累,显然遭过好几次撞击。它全身皮毛发黑卷曲,厚厚的一层,看起来很脏。尾巴更是粗如鞭子,长得能垂到地上,又如蛇形。
“这……”桂清遥也没见过这东西,“说牛也不全似牛,非牛却也像牛,这到底是……”
而那些文官们见状,有的吓退了好几步,有的甚至捂住眼睛。
倒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突然说:“皇上!这是、是上古传说中的凶兽,‘蜚’啊!”
“是何物?”钟傅璟一愣。
“皇上!”老臣恐惧地说,“这是凶兽啊!也是灾兽!入水干涸,入草枯死!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会发生灾难!”
所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休得胡言乱语。”桂清遥说,“有皇上在,岂会有灾祸!”
可这老臣十分固执,“皇上,微臣不敢妄语,可这单眼牛形,尾又似蛇,就是那灾兽‘蜚’没错了!皇上!恳请皇上早日回宫!这猎场不能待了!”
让人听来这话似乎很有道理,而且猎场里的猎物全都不见了,恐怕和这怪物不无关系,其他人也开始劝说皇上,赶紧回宫才好。
可狩猎还未结束,他也还没去祭拜祖先,怎么能就这样回宫?
钟傅璟嚷声道:“闭嘴!既然这是凶兽,朕已经把凶兽杀了,不就是朕除害灭灾,不会再有灾祸了吗?”
周围议论声似乎小了下去。
钟傅璟看了周围一圈,道:“朕已经杀了凶兽,从此再无灾难!来人!把这怪物分解掩埋!朕是真龙天子,难道还镇不住个凶兽吗!不要再让朕听到什么凶兽之类的话!”
他说完,气势汹汹回到了毡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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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揭开蒙住口鼻的帕子,小白兔猛地呼吸新鲜空气,他趴在桌上,回想刚才那怪物,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看到那所谓凶兽,吓了一跳,但再仔细看,感觉那也不过是头发了疯的病牛,只是畸形长了一只眼而已。
想不到跟来的桂清遥也是这么认为,他说那看起来就是一头得了疯病的牛,若真是凶兽,身形得大上好几圈才对。
桂清遥又说:“皇上,那几位大人只是没见过这种事,所以怪力乱神,胡言乱语,还请皇上不要和他们计较。”
此刻的钟傅璟根本没力气计较。
他下午和那病牛搏斗了好一阵,费了好大劲才杀了干净。本以为回来后,能炫耀自己杀了如此厉害的怪物,可谁想到竟然被说成凶兽。
现在他连话都不想说。
见皇帝满脸疲惫,桂清遥则说:“皇上,微臣先带那些文官回去,必会警告他们,让他们谨言慎行。皇上今晚好生休息,狩猎的事情往后商议?”
钟傅璟点点头,“知道了。”
桂清遥看了眼白茯,让他好些照顾皇帝,这便退出了毡帐。
可白茯知道,这时候钟傅璟哪里需要自己照顾,他朝皇帝看去,果然,钟傅璟对他摆了下手,还说:“你也出去吧。”
白茯微笑点头,迅速走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钟傅璟抱起桌上的小白兔,把他放回到帐子内的床上。
钟傅璟开了口,语气中满是倦意,“云珺,朕想见你,好不好?”
小白兔云珺哪能不明白钟傅璟的心情,立即点了点头。他看皇帝走出去后就恢复人形,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撩开门帘走出去。
他看到地上摊着钟傅璟打猎时的衣服,弯腰拾起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而钟傅璟只穿着便衣,仰面躺在罗汉床上。他看起来如此疲惫,闭着眼睛,随时都能睡过去。
但他听到动静,又马上坐起身。
“云珺。”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在这里。”
云珺刚走过去坐下,身边的钟傅璟突然身子一歪,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和他贴在一起。
钟傅璟小声说:“朕今天和那病牛搏斗,很累。”
云珺柔声问道:“皇上不舒服吗?”
钟傅璟:“没受伤,只是这手臂,这腿,都在发酸。”
云珺又问:“那……要我给你捶捶吗?”
钟傅璟一顿,可现在他靠在云珺的身上,云珺没有将他推开,便不知下一回得到如此待遇,会是在什么时候。然而云珺主动说要给他捏肩捶腿,也更是难得,他也想要。
不过他现在确实累得够呛,连脑子都不想动。
钟傅璟闭上眼,说:“先让朕靠一会吧。”
云珺乖乖地不动,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哼起了小调。
那是他母亲曾经哼给他听的,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哼给钟傅璟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