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殷皱起眉头。

  这几天那种隐约的不安像是找到了起源。

  “官老师被人针对了。”室友说,“他并没做错什么。这次他转型很成功,但偶像出身让他在学院派面前吃了很多冷眼。他本来没打算管舆论,结果莫名其妙有前辈倚老卖老,说偶像出身的艺人被粉丝捧得高了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想做些自己能力外的事情‘附庸风雅’。那些黑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顺杆而上。话题不断发酵,后来就变成了对偶像的地图炮了。”

  “那些人还说官老师这次大爆的主打抄袭,偶像出身的人做不出这样的曲子。当然,这几天已经解释清楚了,就是有人浑水摸鱼胡乱攀咬。”另一名室友说,“总之,有的没的,全都一口气撒在他头上了。”

  丘牧叹了口气:“连官老师都没法摆脱这样的冷眼,我们可不得更加卑微啊。”

  “管好自己吧。”

  三人一愣,结束长吁短叹,抬头就看到谢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拿着水瓶指着他们眉心:“还没火就在想自己可能会被怎么黑吗?如果现在不努力,连被黑的资格都没有。走走走,回练习室。”

  三人一哄而散,被谢殷赶着出寝室。只剩下一个人,谢殷才重新面无表情。

  官澶的路,比他当年的更难走。

  “颜因”走的是纯唱跳的路线。他的表演形式与其他学院派和SOLO出身的歌手不同,没有挡很多人的路,登顶的过程虽然也很艰难,虽然也有腥风血雨,但他的暴脾气和各方面的实力都是自己的底气。如果被黑子逼得急了,站出来破口大骂,都会被认为是真性情。

  官澶却不同。他如今已经走纯唱作歌手的路线了,与很多学院派和抒情solo撞了型,动了别人的蛋糕。而且他的人设和性格,向来都是得体、模范的标准生,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得忍着,不像颜因,能理直气壮为自己争辩。

  我管他干什么?

  谢殷甩了甩头,想回练习室。

  脚刚迈出寝室就停住了。谢殷转身沉思良久。

  他还是拿上了自己的手机。

  .

  下午练习时,大家发现谢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动作做的又冲又猛。

  大家在他的带动下都上了头。几遍跳完,所有人都瘫倒在木地板上,喘着粗气。

  谢殷左手掌心向上,盖在自己的脸上,遮住头顶刺眼的灯光。

  齐诺明坐到他旁边:“谢殷,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有心事。”齐诺明啧了声,“你瞒不住我。”

  “十六岁的小鬼就别装大人了。”

  齐诺明弹了下舌:“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几天大家都有些颓废,毕竟最近的风气有些觉得偶像是原罪了呢。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

  “我反应大?”谢殷坐起身,“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我们再来跳几遍!”

  “说好休息二十分钟的!你这个疯子!我连脚都提不起来了!”齐诺明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听说官老师要参加今天下午直播的迷雾歌会。这好像是紧急上的节目,大家都说他是有别的目的。”

  迷雾歌会?!谢殷睁大眼睛。

  这档节目用一块朦胧的白纱将舞台和观众、评委完全隔开,评委和观众只能看到剪影,听到歌声。在这样的情况下,若干名匿名歌手同时出现在白纱后完成同一首歌,最终大家投票选出这一整组里的第一名。

  不少偶像歌手上过这档节目,不过最近的舆论风气偏向solo和学院派们,因此越来越少偶像收到邀请。

  齐诺明挤眉弄眼:“据说官老师推掉行程参与这档节目,是因为倚老卖老的始作俑者原定于今天要上这档节目。”

  谢殷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直播。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将来龙去脉弄得更清楚了。令他感到有趣的是,那名倚老卖老的“前辈”,之前有段才华枯竭的时期,那时候他还来问Yn买过歌,结果那一张主打给了他下坡生涯中唯一的数据抬头。

  节目开始了。

  白纱后站着五道身影,他们脚下有高台用以平衡身高差异,而且都穿着同样的长袍用以遮掩身材特征。

  弹幕和评论里的黑子在不停跳脚,发誓一定要根据声线找出官澶,只要认出官澶就不会给他投票。

  谢殷冷哼一声。

  原本全靠实力的比赛,被你们用这样的心态对待,你们竟然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吗?

  五名歌手轮流开麦。

  声线或是熟悉,或是压抑,在悠扬的伴奏间制造出不同风格和意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