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春日的下午, 柔和的风穿过花谷艳丽的花沾染了花蕊上的甜蜜芳香，传到远处时芬芳四散到空气中，风萦绕到嗅闻的人鼻尖时余下了些许甜到深处的苦。
萧砚原本在签字的手停顿住, 缓缓将笔放在了桌面上。
闭上眼放任思绪无限的沉浸，再睁开眼时，萧砚被再一次拉进了那片陌生又熟悉的空间。
是开始，亦是结束。
穿着一身正式小西装的3427站在抱着和来时如出一辙的大块头书籍，笑意盈盈的看着如今面色红润身周气场温润不负来时那般一身血污孤身寂然的萧砚。
萧砚抬手做出拍了下3427小脑袋的动作, 触手却只是一片虚空。
他问：“……要走了？”
“是呀，任务已经完成啦！”3427笑弯了一双大眼睛，拉开系统面板递到萧砚面前, “大佬是我带过的最最最最厉害的宿主了！”
萧砚沉默了一下，灵魂反问：“我是第几任？”
3427的小眼神游移了一瞬。
虽说是第二任，但在第一任意外解绑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咳。
萧砚看着面前显示任务完成的系统面板，手指在面板上的华夏二字上轻轻点了下。
“大佬！”3427忽然飘起来扒着系统面板小包子脸堆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谄媚的笑, “嘿嘿……”
萧砚向后仰了下避开3427biubiu放光的双眼，眼神警惕。
“我不搞事！真的！”3427说着举起两根短手指做出发誓的模样。
萧砚没好气的弹了下3427的脑门，然后点开光屏上弹出来的对话框。
这……
萧砚抬头注视着3427, 此时的小不点已经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眼神认真里带着一丝羞赧。
“每一个系统除了初始的研究教授设定, 还有一次被赠予的机会。”3427的两只手在身前紧张的纠结成一团，“我……我想要一个名字。”
萧砚垂眸看着面前光屏里的赠予表单, 名字在众多选项的第一个，但是后面——
“这是什么？”
3427被冷不丁一问，呆了一下然后趴在光屏上探头去看萧砚指的地方。
“哦哦，这里是赠予的其他补充项。毕竟世界千奇百怪，系统被赠予的东西也会稀奇古怪, 经常也会有不在选项里的东西。”
萧砚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行空格。
用手指点发现光屏并没有反应。
他问：“怎么填？”
3427兴奋的递过去一支笔，脸上满是开心激动：“这个是契约，所以必须要手写哒~”
最后的小奶音几乎是飘乎乎的拐了个上扬的弯。
萧砚接过那支羽毛笔，在手中把玩了两秒，然后嘴角含笑在其他那一栏洋洋洒洒开始了表演。
3427：“……！”
3427看着那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的一大段，几乎瞠目结舌，嘴巴一张一合，眼睁睁看着光屏上的弹窗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开始闪烁。
在最后一行结束，萧砚慢悠悠的给这一段赠予画上了一个句号，满意的看着死机了十几秒的系统弹窗不情不愿的闪动。
萧砚见弹窗不动，作势提起笔。
下一秒系统弹窗倏地一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3427呆呆的看着萧砚的一番气死主系统的骚操作，叹为观止。
萧砚收起流露着坏水的笑，转而认真且郑重的看向3427：“我没有为你起名，因为我觉得那应该是你自己给自己做的选择，但是我的知识，思想，经历……除了武力值这种主系统肯定无法通过的数值，我将一切我认为有用的东西全部赠予你。”
3427怔松地于萧砚四目相对，纵使它的数据库强大，但是它仍然很明确的知道，它只是一个系统罢了。
萧砚温柔的伸出手覆在3427的小脑瓜上，轻声道：“名字是一个人的开始，我不希望你在懵懂的情况下将本该是自己最重要的选择交到另一个人手中。未来的时间或许永无止境，你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光怪陆离的世界，经历过那许许多多之后，我希望你能拥有真正自我选择的权利。”
想要一个名字，就是想要成为人类的存在啊，小家伙。
3427似乎通过虚无的数据感受到萧砚掌心的温度，他懵懂的扎眼，消化着主系统此时顺着契约返还来的庞大数据流，人情往来，爱恨情仇，相互算计又相互依靠……人类的感情比起0和1的数据世界太过复杂难懂，但是却又像罂粟一般充斥着致命的诱惑吸引。
“小家伙，谢谢。”萧砚道。
谢谢你将我带来这个无比精彩的世界，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惊喜，这是他此生收到的最珍贵沉重的礼物。
3427的眼圈红了，不管不顾的数据具象化一下子扎进萧砚怀里嚎啕大哭出声。
“我、我不想走！我喜欢待在你身边、喜欢小殿下、还有其他人都、都好喜欢！”3427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一抽一抽的哽咽，“我好、好害怕任务完成、但是我又想给你奖、奖励，我知道那个、真的对你很重要、很有用！”
“可是我真的不想走！你身边、身边好温暖，和系统空间都、都不一样。”
“我不想做系统，可我就是个系统呀，我没有办法，哪里来的那么多选择？我出生就是系统了、了呀！”
“我的价值、我的工作、我诞生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那些、那些已经陨落的璀璨的人类——嗝！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每天都有无数的新系统诞生，教授、教授说过是因为有无数的老系统选择成为、人类……它们有些成功了、但是却变得平凡、并没有那么快乐，有些没有成功数据紊乱后只能自我消亡，可我还是、还是想变成人！”
“如果我是人类的话，就可以永远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对不、对？”
萧砚耐心的听着3427抽抽噎噎说话，就如同昔日在万花谷内抱着年岁尚小的小师侄缓缓讲着许多成年人之后懂得的道理。
“即使是人类也做不到永远待在喜欢的人身边，这世间发生的事永远都不可预料。”
“小家伙你要明白——如果你做出了一个选择，那么那个选择的所有原因都应该是基于你自己想要，而不是挂在另一个人身上，为另一个人全部的思绪情绪喜忧悲欢，那样太过沉重也太过脆弱。”
“我……我听不懂……”3427有些无措的抿嘴，低下头小心的抬眼瞟萧砚。
忽然就懂了课堂上那些学生为什么对萧大佬的课又爱又恨，成天哀嚎得不行开课了又抢课抢得刀光剑影。
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但是又似懂非懂……
好在萧砚也并没有让3427现在就明白是非世故的打算，在他看来3427的直率纯真是属于这个时候的它最宝贵的财富，有些话只要种下一个种子，当面前的小家伙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能够因为他的话深思将要做下的决定，那就足够。
3427缓缓从萧砚怀里扭出来，最后抹掉了脸蛋上的眼泪，吸了下鼻子，声音糯糯的：“那就……再见啦！”
现在就要解绑了吗……
萧砚暗自叹息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萧砚已达到任务[弘扬华夏，传承万花]任务完成条件……任务已完成，奖励下放中。】
【3427号分系统选择下放奖励“心灵守护”，主系统核实符合系统奖励规定，予以下放……下放完成。】
【主任务已完成，系统剥离中……】
【系统完成剥离程序，真诚祝愿宿主生活愉快。】
最后一句系统音回荡在空间里，不论是萧砚还是3427都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完全不是真诚祝愿的模样。
3427捂着嘴暗自弯了嘴角。
空间自顶部向下开始化为莹绿色的数据流，数据流向外不断地逸散，露出空间外属于萧砚的那一片璀璨星光的精神世界。
3427最后朝着萧砚用力笑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不断缩小成一道流星在莹绿色的数据裹挟下划过这一片静谧美丽的星空消失在尽头。
……
萧砚被精神世界弹出，不由抬手抚上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里似乎空了一块又似乎被填进来了什么。
“怎么在办公室睡着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安斯艾尔走过来抬手摸了摸萧砚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家里的小霸王又开始哭着要大爸爸，但是真正见到了这爷俩又互相嫌弃，啧。
“他哪里是要我，他是想要我今天出门抢走的那颗糖。”萧砚凉凉道。
安斯艾尔：“……？”
他刚才说出来了吗？
萧砚也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想：我今早出门前是特意把那个小魔王惹哭的。
安斯艾尔无语：“下次你自己哄好了再出门。”
顿了一秒，他问：“我们这是……？”
萧砚忽然明白了3427专门挑给他的奖励是什么，毫无疑问这对情绪存在隐患安斯艾尔和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的萧砚来说，这份奖励无疑再贴心真诚不过。
萧砚：“是……一个朋友留给我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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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公元2021年7月24日·S省天使孤儿院
硬板床上的男孩猛地睁开眼，惊愕了半晌抬手看着自己布满伤痕的小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五短身材，满脸问号。
【系统加载中……】
【正在读取背景模块……载入成功……检测到语言更新，程序启动中……语言包下载安装完毕……检测到系统碎片，正在融合请稍后……融合成功！】
【自动激活成功！】
【3427系统倾情为您服务。】3427在男孩的脑海里清了清嗓子，颇为愉悦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呀，中央智脑先生~】
在经历了萧砚的赠予之后，不知不觉被染黑了一半的3427在临走前藏起了中央智脑的一部分数据，抢在主系统之前绑定了宿主，准备用这只小白鼠实验系统成功转人类的过程方法。
米斯里尔：“……？！”
冤有头债有主，当初得罪萧砚的是中央智脑关我米斯里尔什么事！
【有没有兴趣成为真正的人类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