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承那里离开之后,苏呈始终紧紧地抿着唇,不敢看萧无忧的眼睛,而萧无忧则露出几分怅然,最后回过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是一声嗤笑。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苏呈全身一震,抿成直线的唇微微颤了几下,喉咙微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谁也不知道,哪怕凤承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萧无忧从未碰过自己,两个人生死相依,却从未跨越雷池半步,那些感情更是说不出口。

  若不是今日凤承那句话,苏呈也不会如此冲动。

  在这之前,他就算再如何喜欢萧无忧也从未有过半分表现,而萧无忧对此也沉默不语,似乎他在心里永远都给那个人留了个位置,所以苏呈不敢说什么,萧无忧也不会说什么,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就这样装傻充愣地过了大半辈子,直到刚刚......

  “刚刚还强吻了我,现在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被强迫的明明是我好吧!”

  萧无忧斜着眼睛瞥着苏呈,当他看见苏呈鬓角一缕灰白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动,觉得无比刺眼和愧疚,再想起自己藏在下面的那些发丝,又不由得发出一声唏嘘的长叹。

  “哎,我也是傻,白白替那女人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不说,实在耽误了不少功夫,苏呈......”

  听见他唤出自己的名字,苏呈身子又是一震,紧张得连心跳都仿佛要停了下来,全身血液像是骤然凝固,让他觉得身体无比僵硬,手脚冰凉。

  “咱们办件事呗。”

  萧无忧笑盈盈地看着他,嘴角荡开了浅浅的纹路。

  “什么事?”

  苏呈麻木地回过头,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勉强回应着。

  “你说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那档子事咯。”

  萧无忧笑得十分邪气,眼睛像是刀子一样在苏呈劲瘦的身子上来回剐着,虽然什么都没做,然而还是让苏呈全身僵硬感觉像是被人给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因为那过于不怀好意的眼神,吓得他差点手一抖直接把扶着的人丢出去,最终震惊地看向了萧无忧,脸上却是越来越红,最后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硬是让那原本冷厉寡淡的面容生出了几分艳色。

  萧无忧耳后隐隐发热,心里软了几分,半搂半抱地将重量几乎全压在了苏呈身上,一边磨蹭一边悄悄地与他耳语。

  “憋了这么多年,再不动动就该憋坏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亲都亲了,咱俩晚上试试?”

  苏呈又羞又恼,气他大白天地就在这胡说八道,可禁不住这人在自己耳边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将头别了过去,没吭声。

  没有拒绝......这就是答应了?

  萧无忧坏笑,悄悄地在苏呈腰上捏了两把,随即被人凶狠地瞪了一眼,不由得哈哈地笑出声来,继续与他拉拉扯扯地朝着落日阁外走去,此时阳光垂落,将二人身影拉的很长,最终慢慢地交叠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韩剑诡异地发现,自从萧无忧醒过来之后,这人和那天神秘出现的苏呈便都没了踪影,不仅是他俩,就连原本留在阁内给林枭疗伤的凤承都消失不见。

  这三个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同时销声匿迹,就连白焰的信堂都没法找到。

  因为担心凤承失踪后没人帮林枭稳定伤势,韩剑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到了齐陵,没想到他对此态度十分冷淡,似乎对那三人行踪并不在意,这让韩剑更加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萧无忧也就算了,这活阎王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凤承的行踪?难不成主上的伤势已无大碍?

  可若是林枭已经苏醒,那为何始终不见人影,而齐陵依然每日闭门不出?

  也许是太久没见到林枭了,韩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然而看着齐陵那凶狠戒备的模样,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冲进房间看看自家阁主到底怎么样了。

  可日子一点点过去,外面都在谣传落日阁阁主林枭已经重伤不治,若是阁主一直不露面,恐怕会让某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果然,韩剑的担心还是应验了。

  落日阁几个堂口同时传来消息,已经寂静了许久的谢家不知道为何又开始活动起来,不仅几次偷袭落日阁的势力,甚至还派人尝试夺回林枭抢下来的南江医馆。

  若是在这之前,谢家的这种试探本不必在意,可如今林枭生死不知情况未卜,齐陵闭门不出,白焰重伤未愈,韩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再次敲响了林枭的房门,片刻之后,齐陵苍白的面容出现在韩剑的视线中,幽冷的目光没有一丝人气儿,除了几次被打扰的不耐之外还有些暴虐。

  看着韩剑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齐陵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韩剑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冷沉的吓人,让自己在这三伏天里竟然又冒了一身冷汗。

  “齐堂主,阁主还没醒吗?”

  韩剑头皮硬的发麻,尴尬的用脚趾头隔着鞋子抠地皮。

  齐陵依然没有说话,微微眯着眼睛,身上戾气越来越重,许久之后,又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来。

  “滚。”

  韩剑哭丧着脸,虽然很想像之前那样干脆利落地滚远点,可事关落日阁的事情,他也不敢大意,哪怕此时小腿都开始阵阵抽搐,却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齐堂主,谢家最近不太安分,阁主是否还能露个面处、处理......”

  他的话没说完,只听刀鸣乍响,齐陵的刀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锋利的刀刃只许微微用力,便可划破自己脆弱的要害。

  “什么事都要靠他,你们是废物?”

  齐陵的话毫无温度,不知道哪个点触及了他的回忆,身上的气息愈发暴虐危险。

  之前若不是这些人,主上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他们非得没有保护好主上,竟然还敢动用天机弩伤了他!

  韩剑骇然失色,虽然齐陵也号称活人勿近,但是因为同是林枭下属,所以看在林枭的面上对其他人倒也还算客气,可这次回来之后,他像是变了一样,哪怕对落日阁里的人都十分不善。

  当日在铜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此时齐陵拔刀,韩剑才猛然觉察到这人对自己竟然也满是敌意和戒备,他会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地守着林枭,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这里已经没有可以信任之人?

  再联想到林枭被抬回来时身上不小心露出的箭伤,韩剑猛地打了个哆嗦,顿时明白了之前阁主让他准备的天机弩用在了何处。

  难不成......

  韩剑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直接撒腿就跑,有多远便滚多远,齐陵也不追他,只是冷冷地收了刀,再次将门锁上,回到床边的的时候目光已经柔和下来,身上的煞气也慢慢收敛。

  林枭失神地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涣散,可见到他的时候依然会弯起唇角,像是本能的反应。

  “......木头?”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齐陵怔了下,抿着唇低低地嗯了声,像是猫一样将身子凑了过去,果然脑袋被人轻轻摸了摸,目光不由得更加温顺了几分,只是眼角瞥向桌上的香炉时,还是不小心透出了几分黯然。

  如今韩剑已经有所怀疑了,他这样把主上藏着扣着,又能撑多久?

  如果把韩剑也干掉呢?

  齐陵歪了歪头,刚动了几分坏心思,就感觉脸颊上被人给捏了两下,抬起头就见林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是神情还有些恍惚。

  “我总觉得你好像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林枭轻轻地说道。

  他至今还是觉得自己总是晕的厉害,整日都昏昏沉沉,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想什么事情,也就和齐陵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似乎还能清醒点。

  齐陵身子微僵,默默地低下了头,却听见了几声轻笑从上面传来,脑袋被人狠狠地揉了几下。

  “哎,现在齐堂主本事越来越大咯,我以后是不是都得听你的?”

  林枭微微阖着眼睛,又忍不住生出了倦意,只是坐在那里,两只眼皮就不受控制地打架,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脸上却还残留着几分笑意和纵容,手掌也放在齐陵头上忘了收回来。

  齐陵悄悄地抬起眸子看了看他,嘴唇动了动,撅起了赌气似的模样,脑袋委屈巴巴在林枭手心上蹭了蹭。

  “反正你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谁让你把自己伤成......”

  突然他的声音停了下来,齐陵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自己的说出口的话猛然回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自从他在南江医馆重伤之后,林枭也是这样把自己锁在房内,半步都不许出门,一关就是一年。

  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让主上失望了,所以才会这样,如今解开了蚀心草的毒性之后,许多不懂得事情此时豁然明朗,齐陵似乎明白了当时林枭为何要那样做,也似乎明白了那时林枭看向自己的目光为何那般复杂。

  他怔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上辈子林枭关着他的时候曾经无数次亲吻过那里,只是眼中总带着内疚,后来便不来了,像是逃避什么一般。

  将心比心,他现在竟然明白了主上那时的心境,因为此时此刻,他也做出了相同的行为。

  齐陵直起身子,轻轻地亲了林枭的眉心。

  “抱歉,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放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林大鸟:我是说以后不再关着你,可没说让你关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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