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的炮声在别墅上空响了几天, 硬是没有打破别墅的防御。
每次别墅的防御被破掉之后，都会有新的防御补上，众人已经麻木了, 心中都共同充斥着一个想法：言思慕到底是有多怕死？
穆平绍笑容依旧，眼神却变得幽深。
今天是评定结果出来的日子，言思慕，该出来了。
他不出来，就是把研究所所长之位拱手让人；他若出来……炮火无眼, 容易误伤。
“呜——”
别墅上空的防御罩陡然波动起来，突然消失无影，露出别墅内部的真容。
里面的人, 要出来了！
“轰！”炮火停了一瞬，随即变得更为猛烈，数十颗氢炮落入毫无防备的别墅中。
“砰砰砰！”一条巨大的火红鱼尾从别墅中冲出，将炮弹尽数打了回来, 精准无误地击向穆平绍。
穆平绍瞳孔在瞬间缩到最小，脸上却扔挂着淡定自若的笑容，站在原地不动。数十颗炮弹同时击中了他, 他凝实的身形如波浪般波动起来, 然后在炮火中彻底消散。
站在别墅外的穆平绍, 只是一个投影？！
乔希脸色陡然变了，他甚至没来得及等言思慕出来, 就向评定现场赶去。没有他盯着，对积分动手脚的事，穆平绍真的干得出来！
“呜！”
手腕光脑短促的声音响起，乔希的讯息猛然亮起，“速来。”
言思慕放下手腕, 抬头仰望玫黎巨大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在星空中令人惊艳的玫黎的影子。
一尾斩断星舰。
一掌拍碎机甲。
一尾泯灭研究所。
美人鱼这个种族，将个体实力推到了巅峰，一举一动都在阐释着暴力美学的极致。
却，
又温柔善良到了极致。
他按上心脏，感受着还在跳动的心脏。
同玫黎心念相通后，他已经知道了圣石的重要性，是守护人鱼岛洛佩斯的圣物，是王的象征，是美人鱼一族至高无上的权柄。
但上一世，仅仅因为他没有伤害美人鱼却被误杀，玫黎为了救他，竟然将其敲碎了。
而这一世，他和玫黎因此成为了伴侣。
想到这里，言思慕脑海中难得地闪过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本，他这算不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言思慕在发呆？
言思慕喜欢它变大的样子？
或许……可以用这种形态交尾？
玫黎眯起眼，巨大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和情谊的羞涩。
可是它变大之后，和言思慕交尾会把言思慕压扁的……
玫黎跃跃欲动的双眼迅速暗下来，身形也迅速变小，撞入言思慕怀中，自闭。
如同心意相通后，玫黎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言思慕心中的各种情绪，言思慕也是一样。而且，因为玫黎的心思更加纯粹，所以言思慕感受得更加清晰。
比如现在某鱼脑中的黄色废料，就如放电影一般在他脑中播放着，电影的内容是——《弱小的人类如何与巨大的美人鱼交尾之1站立交尾的尝试》。
言思慕的眼神变得深邃，一只手揽住它的腰，一只手包住它的手，牵着它向外滑去。
今日，他将就任联邦中元星研究所所长之位。
穆平绍拦不了他。
元朗也拦不了他。
这只是开端，不是结束。
而他，希望玫黎和他一起，永远和他一起。
……
当言思慕踏入评选大殿的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言思慕登上研究所所长之位，穆平绍被降为研究所组长。
“恭喜。”原朗笑着恭喜他，将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恭喜恭喜。”元老会的人围了上来，连军部的人也一样，就连那些原本支持穆平绍的也不例外，毕竟他们以后要和研究所打交道的地方可不少。
等其他人都恭喜完了，乔希悠然起身，看向坐着不动的穆平绍，“穆组长，不去恭喜吗？”
穆平绍没答。
乔希笑着，朝穆平绍走去，伸出手，“穆组长——”今天你不去也得去！他得声音卡住，因为他的手捞了个空。
在评选大殿坐着的，竟然还是个投影？
时刻注意着穆平绍的言思慕眼神一凛，焚烧炉里的美人鱼幼崽、穆平绍发表的关于进化的论文、此刻以假乱真的投影，种种事情在他脑海中迅速划过，并串联起来。
研究所！
穆平绍在研究所！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毁掉他的实验品，而他的实验品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美人鱼幼崽。
玫黎！
玫黎自他怀中飞出，迅速变大。
“言思慕，你——”
玫黎俯身，将言思慕连同轮椅一起捧上手心，强有力地鱼尾“砰”地一声打破数十层金属墙壁，以光速朝研究所飞去。
乔希看着破掉的大洞，听着耳边呼啸的警报声，眼中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
瞬间，
玫黎带着言思慕冲进研究所，并凭借所长的权力，直直地闯向院长的研究院。
“砰！”
玫黎在言思慕的指引下，将独属于院长的地下研究院撞开。
在撞开的一刹那，玫黎火红的双眼燃起无法熄灭的怒火。
言思慕握住玫黎的手……的小指，向来平静的眼中亦翻滚起滔天的怒火。眼前，是数百个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美人鱼的身体部位。
“砰砰砰！”
不一会儿，原本整洁的实验室被砸得稀碎，王的怒火席卷整间实验室。
言思慕手指在银白轮椅上轻点，轮椅自玫黎手掌中飞起，平稳地落在地上，向前滑去。
他有预感，前面会看到更加残酷的东西。
“滋——”
“滋——”
前方数十道实验室的门依次打开。
“砰！”
上千只奇奇怪怪失去了神智的怪物扑了出来，有的是美人鱼的样子鱼尾却被劈成了两半，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着；有的则有着人的上身下半身却是羊的蹄子；有的在一只蛇头上长出了人的脸……
这种研究，是违法的。言思慕按住心脏，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穆平绍，不配被冠以研究员之名！
玫黎薄薄的唇压紧。
【这些都是美人鱼。】
【都是美人鱼？】言思慕眼中闪过惊讶。【这么多美人鱼，怕是研究所处理的美人鱼都被穆平绍用障眼法的方式给换下来了。】
【不可能！数万年来，被逐出洛佩斯的美人鱼不超过一千。】
【不超过一千？】
【嗯。】
心念相通，言思慕和玫黎瞬息完成交流，第一只怪物还没冲上来。
“砰！”玫黎的鱼尾甩出，将第一只怪物砸成尘土。
【不留个全尸吗？】
【它们不会愿意以这种方式安息。】
【我会查出原因的。】
【好！】
眨眼间，怪物已尽数死亡。
“骨碌——”言思慕越过玫黎，碾在数千条美人鱼的尸骸上，走向最后，寻求答案。
突然，他顿住。
他看到了最后一个实验室中上百条关在玻璃缸中的成年美人鱼，它们无论雌性雄性，都像是怀孕一般腹部隆起。
他知道这数千条美人鱼是怎么来的了。
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滑向中间的操作台，上面摆着一本实验手札。
“实验一.强制匹配雌性美人鱼和雄性美人鱼后，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能生下美人鱼幼崽。”
“实验二，让怀孕的雌性美人鱼亲眼目睹伴侣被分尸，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会早产，生下脆弱的美人鱼，从这些美人鱼中提取的基因能被进行研究。”
“实验三.由实验二推出，让美人鱼与其他猪狗交配，美人鱼的基因与其他基因结合后，有百分之五十的呈现显性，能够被研究。”
“实验四.人与美人鱼结合后，所诞下的美人鱼不会攻击人类。”
“实验五.雄性美人鱼的身体结构与雌性美人鱼相仿，可以孕育孩子，但剩下孩子后死亡率为百分之百。”
“实验六.……”
言思慕捏着实验手札的手缓缓收紧，在平滑的实验手札上捏出一道道皱痕出来。
穆平绍！
该死！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
言思慕抬眸，看见玻璃缸中闭着眼恍若沉睡的美人鱼们一同睁开了眼。
它们眼中有迷茫，有恨意，有麻木，在看到玫黎那刻都化作闪闪发光的信仰。
美得惊人。
然而这美只昙花一现。
因为下一秒，它们毫不犹豫地用获得了自由的尾巴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终结了自己连同腹中幼崽的性命。
它们死前，不约而同地望着玫黎，充满着信任。
埃洛斯……
王……
玫黎明白，它抿着唇，扬起尾巴，朝美人鱼的尸体拍去。
“轰！”炮火先它一步为那条美人鱼送行。
“轰轰轰……”炮火连发数百下，将实验室中的美人鱼一扫而空。
玫黎侧头，看向言思慕。
言思慕手指自扶手上离开，张开手。
玫黎撞入他的怀中。
言思慕轻轻抚着它的背，向外滑去。
“一会儿跟在我身边。”
他猜错了，穆平绍没有来研究所，他根本不怕这些证据被他发现。那只有一个可能。
“滴，您已被收回研究所权限。”
“轰隆隆。”
研究所自发地动了起来，四周的研究院挪开，中心研究院移至最前面。中心研究院最底层的地下研究院上升，地下研究院的墙壁变得透明并从中间打开，将言思慕和玫黎显露出来。
“言思慕勾结帝国，泄露重大军事机密，废除其联邦研究所所长之位。”穆平绍站在星舰上，笑着看向一人一鱼。
穆平绍！
怒火燃烧，玫黎自言思慕怀中跃出，跃至半空，一尾巴朝穆平绍拍下。
穆平绍迅速跨入星舰中，又给自己套上机甲，还是被玫黎打中，重重落在地上，去了半条命。
但他却大笑了起来。
言思慕却在心中叹了口气。
【走，回洛佩斯】
玫黎猛地抬眼，看见言思慕身前围了一圈的小型星舰，数百个轻型空间泯灭炮正对着他。
它皱起眉，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还夹杂着一丝懊恼。言思慕明明让自己跟在他身边的。
言思慕与它对视，宠溺地笑了。
【杀了穆平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