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我在修罗场里搞事业[重生]>第183章 星星之火   正文完结

  自少女去体内缓缓升起的魂魄, 被方轻鸿用世界之种开出的大道之花,第一时间摄取住,小心翼翼地包裹进了花蕊内。

  在临字真言和组字真言的维护下, 何恬恬的三魂七魄并未被剑气斩碎。

  直到妥善处理完,方轻鸿才抬起脸,正眼瞧那最后的上古秘术——兵字真言。

  他放出自己体内的八字真言,与兵字真言结合于一处,在九字围成圈的瞬间, 山顶碧游宫忽然门庭洞开。

  “道种之主,还请过门一叙。”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每吐出个音符,都引起天道隆隆的回响。

  何恬恬的身体在失去魂魄支撑后, 在方轻鸿怀里化作流萤一般的光点,纷纷扬扬散落在蓬莱仙岛的仙草花木间。

  方轻鸿站起身,足尖一点虚空横渡,衣袂飘飘地飞往山顶宫殿。

  而在他飞入殿门后, 赫然发现碧游宫内,竟是如众妙之门一般虚空的世界!

  “这,”方轻鸿左右看看, 目露狐疑。这就是众妙之门吧?

  四面八方的星辰慢慢聚拢, 在方轻鸿面前, 凝聚成身着灰色道袍,须发亦是灰白色的老者形象。

  道袍上绘制着先天八卦的图样, 手持一柄浮尘,盘膝坐在蒲团上。

  方轻鸿的视线往下,也定格在了那里。这个蒲团他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不就是东海大渊地宫里的那个吗?!

  所以眼前这位气机莫测,明明他根本看不透修为, 却不给以人分毫压力的老者,就是地宫主人?

  方轻鸿试探着开口:“冒昧请问,阁下便是大渊地宫的主人?”

  老者颔首:“不错。”

  方轻鸿:“不知晚辈,该如何称呼您?”

  老者一扫浮尘,微笑答曰:“贫道道号鸿钧。”

  “原来是您!”方轻鸿瞳孔震颤,当即垂首躬身,双手作揖深施一礼:“晚辈方轻鸿,拜见鸿钧老祖!”

  怪不得。

  制作蒲团的木头,是仙庭里的神树——建木。谁能从建木上砍下一段,拿来仅作为自己的打坐垫子用?

  也唯有鸿钧万道之祖的身份,配得起地宫壁画上,万族朝拜的盛景。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自鸿蒙诞生的第一位天生神啊!

  “碧游宫的禁制,唯有得齐九字真言者,方能打开。”

  鸿钧老祖语气温和:“你有通天的信物,又有秘术傍身,当可算与贫道有缘。”

  方轻鸿急忙问:“您知道九字真言的秘密?为何众妙之门一定要晚辈集齐它?”

  “自然。”鸿钧老祖点头,轻描淡写地抛出真相:“贫道便为九字真言的创法者。”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是九字真言的真正读法,象征着一种“唯有达成它,才能完满”的势。

  而势,就是天地间想要做成任何事,亦或者说,打胜仗的关键。

  是冥冥中的加持。

  得九字真言者,得天下的上古传言,也是因此而来。

  方轻鸿握拳:“所以,我若想胜过帝君,必须先掌握‘势’,而他也是为了这个,才来抢夺秘术的吗?”

  鸿钧老祖:“非也。”

  见青年面露茫然,老者悠悠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这二者间,天生便有冲突,你可知是为何?”

  方轻鸿道:“天道,在于平衡舍与得之间的关系,以维持永久的运行。而人与天,天生不在一个立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追求的自然也不同。”

  “人追求的极境,是自我意志、欲望的延伸,可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有极境,一人得到的多,势必损害到他人。”

  方轻鸿道:“可人人都想成为那个得到多的人,所以趋利避害的本能,便是体现在损不足而奉有余上。而天道,就是为了抑制、平衡这样的欲望。”

  洪荒末年,天地大劫,多少生灵在天生神的带领下,愿舍生取义,以自己来换取往后万世的生机。

  他们慨然赴死,甚至连给自己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留下。

  但现在苟延残喘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鸿钧老祖:“昔年,贫道观想周天运行,创立了九字真言,将天道至理寄情于每一笔中,道种之主,它又是什么呢?”

  方轻鸿醍醐灌顶,“它……它就是天道本身!”

  帝君想要在夺得他身上的气运后,彻底掌控天道!

  方轻鸿相同所有关窍,忽然灵光一现,问:“所以众妙之门内的那道声音知道个中厉害,才会如此要求晚辈。所以她是……”

  鸿钧老祖答:“天道。”

  方轻鸿听了,只觉果然如此。

  他再度朝老者深施一礼,“先前白泽曾有言,让我在成仙后,来此地瞧瞧……想来阁下要对晚辈说的,不止是这些吧。”

  “贫道与它打了赌,若是它输了,就要在瀛洲岛上,等待有缘人。”鸿钧眉眼舒展,哈哈笑道:“看来它有在践行承诺。”

  “看好,九字真言的用法,贫道只给你演示一次。”

  老者说完,方轻鸿只觉眼前骤黑。

  与此同时,蓬莱仙岛外。

  帝君被繁复的阵法困住了,他无比清楚里面的人,是在给道胎争取时间。他目眦欲裂,只恨声道:“好,很好,只能使出此等劣术阻碍本君,看来你也今不如昔!”

  “鸿钧,你以为这样就能阻碍本君吗?”

  帝君低喝一声,气势节节攀升,将原本紧紧缠敷住他的五行之力,硬是崩开了!

  然而下一秒,五行之力溯本回源,化作混沌气,再次拖住帝君想要撤离的步伐。

  逮不到方轻鸿,逮到他重视的人,就不怕他不自投罗网。

  这点他明白,鸿钧自然也明白。

  而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中域战场,还有一场大战在持续。

  凤王无咎毕竟是仙王级的盖世强者,扶摇差她一个境界——也就是无咎现在只是一具尸体,没有神魂的支撑而流失了不少仙力,否则结局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但扶摇感知的到,他母亲的躯壳在和他的血脉共鸣,在哭泣,似乎在声声地诉说着:孩子,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的。

  在极限的死生之间,悲与恨之间,他忽然顿悟了爱的真谛。

  扶摇临危突破,浩瀚神圣的气息涤荡向五域八方,心有所感者,无不朝他所在的方位跪拜。

  天地在庆贺一位新的仙王诞生。

  原本藏在身体各关窍处,未被吸收的补天石能量,此刻通过涅槃火,尽数熬炼成汁液,为他所用。

  天地间响起宏大的道音,在灼灼燃烧的涅槃火中,一头巨大的、雄壮伟丽的凤凰一跃而出。

  他仰天,发出声嘹亮的鸣叫,而后对着另一头身体呈腐黑色的凤凰,吐出圣洁的烈焰。

  “神威煌煌,其德天降。大德之火——灼!”

  金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将无咎包裹。

  没有了神魂的凤王,不能哭、不能言,唯有躯壳残存的记忆,隔着火光,轻轻应和着自己的孩子。

  娘亲,您的仇我会报,就请您安息吧。

  扶摇在心底道。

  熊熊圣焰间,那具早该超脱的肉身,终于重归天地,获得自由了。

  扶摇望着那一缕灰烬最后消散的方向,忽然好想见自己的道侣。

  也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闷雷般的低沉喝声,“破——!”

  话音落下,只闻西边一道漆黑的光柱忽然拔地而起,射向高空。紧接着,是北境,再接下来是东境。

  扶摇脸色骤变,诅咒潮爆发了!

  而起始的三个爆发点分别为:昆仑宫、太微垣,东境三宗所在的位置。

  最后面的东境三宗还因为底蕴不足,不得不组成天地人三才阵,聚合力量为黑色的‘恶力’柱提供支撑。

  眼下,只剩中域、南境尚未失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诅咒潮的主人显然看穿了扶摇心底所想。全力施为的帝君,直接舍下凝结着自己毕生功力的三滴精血,落进中央神殿。

  霎时间邪风四起,飞沙走石。

  伴随一声怒喝:“起!”小和尚被诅咒潮从地底神殿,给硬生生冲了上来。身上七脉轮的慧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如此一来,就只想剩下南境。

  伏羲琴架起的防护罩内,顾珮鸢面沉如水。

  然而情势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紧张,就停止恶化。冲天而起的四大黑柱,开始像下雨一样,将诅咒落向五湖四海。

  ‘明伽’咳出一口血,在‘恶力’没有沾到人身上前,袖袍一卷,无论修为仙凡,尽可能多的把人都带去了唯一没被污染的南境。

  “五域其余人坐传送阵,去南域!”他这一声用上了狮子吼,传得五域四海皆能听闻。

  黑蛟王神色一变,对白泽说了句告辞,便匆匆回东海,去召集海族部下避难。

  而顾珮鸢也在这一声提点下,裹挟着门徒即刻返回。

  南域,将会成为他们最后的防线,而作为东道主的合欢宗,必须要人坐镇,主持大局。

  万幸方轻鸿当初跟她回合欢宗后,及时解决了风知章这个大麻烦,否则五域将全部沦陷!

  ‘恶力’如雨,无孔不入,但落到地上,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仅在数息之余,‘明伽’等人便救下了无以计数的人。

  扶摇作为一名全盛级仙王,则迅速扫荡四域,将‘明伽’匆忙间落下的人,依序卷往南域。

  在他护送最后一拨人时,帝君终于挣开了鸿钧老祖设下的枷锁。

  他一朝脱困,所有的诅咒都沸腾了,更加快速地弥漫,溶解在空气里。所有沾着它的活物,迅速枯萎,而后粉碎,化作一摊黑漆漆的齑粉。

  帝君彻底撕开了仙凡两界的界壁,视天道法则如无物。仙云缭绕间,仙庭门户——南天门若隐若现。

  而在天门前,一群仙人正在围攻两名女子。

  帝君飞上九天,背负双手,立在南天门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惶惶奔走的苍生,似看一群蝼蚁。

  他不用动手,只需心念一转,诅咒构成的万千道触手,就会替他阻挠扶摇。

  后者此时,身上还带着足有数十城数目的百姓,顾及到他们,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扶摇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帝君,不禁冷声提醒:“不要忘了,你也是人族出身。”

  帝君傲然道:“吾为仙庭之主,天地之君,所占之地、所视之物,早非当初。汝,不懂。”

  扶摇哂然。

  又是这样,为满足私欲而起征伐,偏偏还要惺惺作态,摆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了解人的,永远是人。

  他说他超脱于凡人,可实际上,他是多么深刻地了解人的欲望,多么自如地耍弄着自己的同胞。

  所作所为,又有哪一件事,摆脱了人对他的影响?

  扶摇讥道:“我最恨你们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屠尽人族。你一个得道前,曾靠部族举荐,才得以被女娲上神选中的人,却反过头来,视他们如草芥。他们的先祖,曾经的古人族,可止帮过你,不曾害过你。”

  帝君漠然:“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他们弱,便是他们咎由自取。”

  当真话不投机半句多!

  扶摇化回原身,金红色羽毛的凤凰浑身浴火,将凤族五术组成法阵,向四方扫射,企图突围。

  而他们刚刚一番对话,没有避讳任何人,即便再不明白真相,此时五域还活着的人,也都明白眼前这个仙帝,是敌人。

  眼见敌方人多势众,己方势单力孤,渐落下风,所有人的心,不禁都揪紧了。

  也就在此时,只见天际划过一道白虹,斩开企图缠绕上扶摇身体的诅咒。

  御剑而来的白衣人影单手掐诀,对准南天门前群殴的仙人,发出暴喝:“兵字真言——万兵无用!”

  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仙人们手中,原本如臂使指的仙器,在秘术控制下,齐齐缴械!

  “……道胎!”

  “是桃花剑,他回来了!”

  “太好了!”

  南境山林沼泽间,站满了前来避难的修士和民众,他们仰望着天际威风凛凛的人,爆发出欢呼。

  半空,方轻鸿又是一剑挥出。

  剑气化作一柄巨剑,“嘭”的声落下,犹如分开大海般,愣生生斩出了条通道。

  扶摇趁此机会,将自己身上还带着的数十城民众,尽数放到南境,而后迅速冲上云霄,与青年汇合。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事先没有任何沟通。

  方轻鸿持剑跃上扶摇脊背,一人一凤如离弦之箭,势如破竹地穿越重重黑雾阻隔,逆流直上。

  从乌黑的诅咒海潮中一跃而起时,方轻鸿目光如电,举起太初,一剑劈在南天门上!

  “轰!”

  “轰隆隆。”

  这座自上古以来,从未破损过的仙庭门户,坍塌了。

  “帝君。”方轻鸿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犹如宣誓:“洪荒以降多少性命,今时今日,你拿命来偿!!”

  帝君虚空而立,脸色铁青:“就凭你们两个刚刚诞生的仙王,还不够资格动本君!”

  因为先前的缴械,终于得以松口气的道一此时插言:“他修为在仙王巅峰,只朝仙尊级跨出了半步。”

  得闻真相,方轻鸿哈哈大笑:“半个仙尊又如何,我打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他与扶摇忽然分开,从两个方向朝他合攻而去。

  最后大战一触即发,三人都拿出“恨之欲其死”的架势全力施为,可谓招招惊心。

  九字真言终于在此刻,全面展现在众人眼前,那深奥玄奇的妙法,看得人目不暇接,却又深深沉醉。

  ——九字真言是什么?

  ——是天道。

  面对方轻鸿的攻势,帝君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和一整个世界对抗。

  那时在碧游宫大殿内,看完妙术衍化的方轻鸿,不禁折服道:“您能创出这样的法,为何不亲自动手呢?”

  “道种之主,你且看这碧游宫。”鸿钧老祖指引他环顾四周,“这便是贫道创法的代价,贫道已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方轻鸿惊诧地瞪大了眼。

  “天道唯以势推之,不可再以单独个体,去干涉自然的变迁。”鸿钧老祖微微笑道:“去罢,贫道相信世界之种的选择。”

  “嗬啊啊啊——”

  方轻鸿一声怒喝,九字真言在他手中,与混沌气结合在一处,而扶摇又将凤族五术的图腾,摹刻在混沌球上。

  两人施以全力,将宛如一个世界般沉重的混沌球,打向帝君。

  “不,不!”眼见巨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帝君不敢置信地摇头。

  “区区草芥,何以动摇吾道!”

  他咬牙发狠,凌厉的目光,忽然扫向躲藏在人群里的燕长风和柳梦涵。旋即意念一动,把感觉不对,企图逃跑的两人,提留上半空。

  “把你们身上的气运,奉献给本君。”他说完,就把两人吃尽了自己的体内。

  而天道分在两名配角身上的气运,似乎真起了作用,让帝君焕发出新的神采。方轻鸿却在注意到柳梦涵飞过来的神情后,有些踟蹰。

  对方看上去太平静了,就像……

  就像,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果不其然,还没高兴多久的帝君脸色骤变,厉声道:“西王母,你想做什么!”

  这时,麒麟飞上云霄,以五行戊土之力,捆缚住了他的手脚。它望着帝君,目露悲怆,像是透过他,在看他体内的另一个人。

  亦或者,更遥远的人。

  “认命吧,这是你该有的下场。”

  “西王母临终前,分出的一缕神识里,带着她的本命咒术,这也是我与少宫主早早商量好的结果。”

  “她以自身沉沦,来换取你的信任。原本在计划里,是接近你后伺机而动,不过你自己要将她吞下去,倒更为方便。”

  帝君忙着想要吐出来。

  麒麟:“没用的,咒术以她点燃魂火引爆,是西王母利用你昔年谋害她时的因果制成,只要接触到本体,你躲无可躲。”

  方轻鸿:“柳梦涵!”

  魂火爆炸的刹那,柳梦涵的记忆碎片,便如斑斓的星碎,溢出帝君体外。

  自小,她脑海内便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要肩负起大任。

  后来,是麒麟,是更多人告诉她:她是西王母的化身,要承接天大的因果。

  麒麟说:你要替她、替洪荒枉死的苍生复仇。

  别人说:你要肩负起振兴昆仑的大业,既然你天生与我们不同,当能除掉道胎。

  人人皆看我,却不是为我。

  人人皆敬我,亦不是为我。

  柳梦涵想,你们都只想用我。

  记忆碎片中,还有一段是关于方轻鸿的。

  那时,刚刚答应她要求的少年郎别别扭扭,一副好奇又不知该如何问的模样:“你、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我还以为……”

  柳梦涵问:“还以为什么?”

  方轻鸿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不出,你喜欢我什么。”

  那时的她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道:

  我,喜欢你看着我时的模样,让我觉得,我就是我。

  我,喜欢你自由自在,喜欢你随心所欲。

  喜欢你,也让我对未来,有了期待。

  可大梦总有醒时,今生所作所为,我柳梦涵一肩担之,唯愿不再有来生,不再费思量。

  帝君吐出一口血,面如金纸。

  西王母的咒术,是子母因果扣,昔年他劫夺了多少,就要偿还多少。因此,他也要承受西王母临终前的痛苦。

  凡俗的欲望又有何错?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欲望。不止是人,世间万灵都有。

  且去问这一草一木,谁不想活着?谁不想活好?

  他想得到更多,有错吗?

  方轻鸿收回眺望柳梦涵记忆的视线——那些碎片也被诅咒吞噬,连同她的人一起,消失殆尽。

  青年淡淡道:“你自然有错。”

  帝君因作者的失误,而有了日后诸多的恶念,作者不把书中人物当人,高高在上的仙人同样置世人于不顾,他们已经失去了当初他们所反对的立场。

  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因果,皆是个人咎由自取。

  方轻鸿、扶摇一鼓作气,将已经逼至帝君面前的混沌球,按到了他脸上。

  爆发性的力量瞬间吞没了帝君半边身体。

  “哈哈哈哈,就是死,本君也要拉你们陪葬!”他陷入狂癫,彻底引爆了诅咒潮。

  方轻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没用的,我已经知道该如何消化它们了。”

  青年飞上天空,立在五域中心张开双臂,无所畏惧地虽飞扑过来的诅咒们说:“来吧,迎接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帝君瞳孔圆睁,半晌,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咬牙切齿地诅咒:“你会被它们吞噬得一干二净,你会后悔的!”

  方轻鸿长笑,慨然回道:“人生在世,但求不悔!”

  石破惊天的爆炸声中,旧世界死去了。

  一个新天地诞生。

  方轻鸿放出了那个摹刻了九字真言的丹田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合,修补了被诅咒打得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现世。

  然后,把他自己的天命气运,平均的分给了每个人。

  天边流星滑落,落进每个人手心,包括这些被利用、被养蛊至今的诅咒。星星闪着光,是象征未来的希望。

  它们手握希望,落下泪来。

  恨也好,复仇也好,原谅也好,真的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黑雾散去了,露出诅咒们原本的面庞。

  那是一张张七情六欲俱全的脸,也本该是他们的模样。

  方轻鸿微笑着对他们说:“去轮回吧,这下,希望在你们手中了。”

  是他们活得还不够努力吗?

  凭什么不给他们机会呢?

  这是化作诅咒的怨灵们心底,埋藏最深的不甘。

  新世界诞生了,由于他用丹田秘境和现实进行了更迭,这个书中的世界,也彻底和作者断开了联系。

  今后,他再也不能影响这里的进程。

  而未来会如何,方轻鸿不知道,他只明白,束缚在所有人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

  他把成为时代之主的火种,埋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只要火种一日还在,便延绵不绝。

  往后千秋万世,都能做自己的主人。

  当灾劫来临时,也会有继承希望的人,从人群当中,再站起来。

  万里晴空下,方轻鸿衣袂飘飘,从天而降,被扶摇一把接住,抱在怀中。

  青年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眉眼弯弯:“好啦,现在我没有天命气运,也没有主角光环啦。”

  扶摇仰起脸,认真地注视着他:“在我心里,你永远是。”

  我的主角。

  我闪闪发光的启明星。

  ***

  百年后,东境水乡。

  到了炎热的夏季,知了爬在树干上吱哇乱叫。碧水青天连绵成片,在它们接壤的地方,是望不到边际的莲叶。

  粉嫩的荷花迎着艳阳,高高兴兴地绽放,而采莲的船女,则摇着棹,娇滴滴地唱: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船女正值青春,有一把清凌凌的好嗓子,唱起歌来悠扬婉转,格外动人。

  而在湖泊开得最繁盛处,一朵荷花被簇拥着,却始终不肯绽放。

  荷花精听不到同伴的呼唤,她还美滋滋地睡着,沉浸在梦中。

  梦里面,她是个人,有阿爹阿娘陪伴在侧,还有个俊俏高挑、眉眼含笑的兄长。她兄长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亮亮的,似春日里招摇的桃花。

  在大雪漫天的冬夜,一家人拥着围炉说说笑笑。

  爹爹和娘亲取笑她,说她小时候自个儿生闷气,跑出去吹冷风,还是兄长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她。

  两人抱在一块儿取暖,等他们找来时,兄妹二人冻成了雪娃娃。她沾着泪水的睫毛结了冰,黏在一起,疼得她嗷嗷哭。

  气得小荷花精团团转,扑进哥哥怀里说:都是你,都是你,明明答应好正月十五陪我放兔子灯,结果却放我鸽子。

  “好好好,阿兄今年带你去,行不行?”

  她娇气包似的哼了声,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荷花精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化成了人形,当即高兴地跳起。

  “快看,你们快看,我变人了!”她喜上眉梢地对一池荷花说。

  “嘿,小姑娘,看这边。”一道清越的男音从背后传来。

  荷花精转身,赫然发现有两名品貌不俗的男子,悬空三尺,立于湖面之上。刚刚出声的那人白衣黑发,剑眉星目,顾盼间神采飞扬。

  此时翘起唇角,用含笑的俊目瞧她:“我可遵守诺言了哦。”

  荷花精脸颊一红,坏了坏了,怎么梦到什么,就来什么。

  白衣青年道:“小荷花,你才刚化形,尚需人指引你入道。你我今日相遇,便是有缘,可愿和我们走啊?”

  荷花精心脏砰砰跳,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要亲近他。

  她是妖精,妖精最是单纯坦率不过了,于是她眨眨眼,说:“那你厉不厉害呀?”

  白衣青年眉毛一扬,拍拍提起的胸脯:“我可是真仙哦,你赚到了。”

  “其实,我也不是全看重这个啦。”荷花精低头,望着自己白白嫩嫩的脚趾,“主要还是……有缘,对,有缘!”

  白衣青年扑哧一笑,在少女恼羞成怒前,主动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没起名吧,我给你起个好不好?”

  荷花精心里欢喜,可这人才刚刚嘲笑过她。“你先说说看,好听我才用。”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白衣青年托着腮帮,煞有介事地想了阵,说:“你就叫何恬恬,好不好?”

  荷花精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赶紧仰起脑袋,朝自己脸上扇风。“那,你是想让我拜你为师吗?”

  “不哦。”白衣青年笑起来,竟和她梦中的画面重叠。“今后你就做我的师妹。”

  荷花精怔怔望着他,隔半晌才反应过来,还有另一人存在,便怯生生看着白衣青年背后,始终沉默的男人,问:“那大个子是谁?”

  白衣青年:“啊,他是你嫂嫂。”他眨眨眼,乌黑的瞳仁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然后看着男人瞬间黑下来的脸,哈哈大笑。

  荷花精有些茫然,她瞧瞧这个,又望望那个,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日薄西山,落霞与孤鹜齐飞,夕阳下的白衣青年歪歪脑袋,说:“方轻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