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我在修罗场里搞事业[重生]>第80章 一触即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

  “……让我回去。”

  静谧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柳梦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瞬:“嗯?”

  “我说,先让我回天麓寺。”方轻鸿看向他,复述时语气变得更为坚定。

  纠结那么多做什么?不管是真是假, 先救了再说。他主动迎向柳梦寒:“你若真是她,便帮我这一次,开启传送法阵。”

  柳梦寒站在原地不动:“道衡的死眼下已演化为你的心魔劫,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方轻鸿:“是不是劫难,我心里有数。”

  柳梦寒:“我不能看你自甘堕落。”

  下一秒, 太初剑就贴着脖颈,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方轻鸿手腕一翻,寒气四溢的剑刃便划过人细腻的肌肤。

  柳梦寒诧道:“轻鸿?你这是干什么?”

  方轻鸿:“放我走。”

  柳梦寒苦口婆心:“轻鸿, 听话,趁现在回头,尚有挣脱泥潭之力。”

  两人无声对峙,白衣青年突然长吁口气, 释然道:“还好还好,是你在骗我。”

  柳梦寒晴天霹雳,好半晌, 才终于从一片空白的神情中, 流露出伤心的表情:“你还是不肯信我。”

  “不是不肯信你, 是有人教会了我,看待一件事物, 得看结果和他能得到什么。”方轻鸿无奈地笑笑:“毕竟我也是要成长的嘛。”

  柳梦寒:“为什么?”

  方轻鸿:“要瀛洲岛时的我,就被你骗过去了,但你看,在碰到核心问题时,你还是会维护你自己的利益目的。”

  “假设你在骗我, 那么你把我从天麓寺调开,就是能从我的离开里,得到你想要的结果。道衡师叔独木难支,就算有智善大尊者的援手,也不过时间问题。让他陷入险境,进而损害剑宗利益,就是你的主要目的。”

  “倘若你答应,便是另外的局面,但你没有,你希望能阻止我回天麓寺——”方轻鸿吸了口气,淡淡道:“我承认,刚刚有在试探你,但你也上钩了不是吗?”

  还有一点没说的是,他就是下意识地相信,扶摇不会害自己。

  柳梦寒怔怔:“你只做了这个假设,却没有想过,若我所言为真,你自己将面临什么险境。”

  方轻鸿:“若你所言为真,我既已知晓身处幻境,就有信心活着出来。”

  青年脸盘若皎月,莹莹生辉,闪耀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他天生就能办成所有事。

  也正是这份理所当然的自信,刺痛了柳梦寒的神经。他笑了声,问:“你就不怀疑,扶摇对你别有目的?”

  方轻鸿歪歪脑袋,剑刃往前一送,刺破皮肤:“怎么讲呢,就算有,看着也比你小。”

  言语如刀锋,这一剑,才真正刺入柳梦寒心扉。

  他一动不动,注视着青年,问:“你既然说看待一件事物,要看结果和人的图谋,那你为什么就不猜猜,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方轻鸿的停顿仅在一瞬,很快便在柳梦寒有所动作前恢复自如。

  “至少他不会害我。”他坦然且掷地有声的回。

  柳梦寒垂落眼帘,喃喃自语:“无怪乎他如此自信。”

  方轻鸿耳尖,当即发问:“你说什么?他是谁?”

  “你最好留在这里,”柳梦寒索性不再掩饰,对淌血的脖颈不为所动,整了整衣冠,展露出游刃有余的优雅。

  他在方轻鸿警惕的盯视下微微一笑,道:“否则,扶摇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方轻鸿心思急转,脱口而出:“他的敌人是你?!”

  稍早前的桃源秘境。

  火山口,双方凌空而立,沉默对峙。扶摇指尖一动,绛紫得令,率一众神兽灵禽退出结界,前往封闭秘境口,意图关门打狗,将闯入者永远困在这里。

  后者不再掩饰自己,抬手摘去兜帽,露出一张如临水照花般俊雅的脸庞——赫然是柳梦寒!

  扶摇只看一眼,就明白了他的状况。

  明显柳梦寒已经接触过‘媒介’。看来被触须污染后,柳家老祖第一时间,就把绝大部分诅咒嫁接到了他身上。

  难怪他去时,会显得如此孱弱,原来是早把重心转移了,只剩一具躯壳和少量咒力来迷惑自己。

  扶摇眉头微蹙,伸进来的这截触须倒挺聪明。而且……

  他看着柳梦寒。

  难怪能瞒过他手底下的耳目,隐藏到现在。

  那边厢,柳梦寒很清楚自己的劣势在哪——他虽做了诅咒的载体,可到底境界和扶摇天差地远,因而十分谨慎地用‘恶力’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后者若想来抓自己,势必要穿过黑雾,凭扶摇身上原本的诅咒力量,反噬起来那就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他笃定扶摇出于某种考量,不会来触碰自己。

  他了解对方,正如对方了解他。

  借着这点倚仗,柳梦寒干脆直接释放出所有‘恶力’,肆意破坏结界内的一切。滚滚如潮的黑雾笼罩向火山口,意图摧毁它。

  扶摇眉心赤金焰纹再度闪耀,铺天盖地的火雨落下,在火山口上方,和黑雾交战在一起。彼此相互撕扯,呈现出焦灼的状态。

  诚如柳梦寒所预料的,扶摇只能站在远处攻击,同时密切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出破绽之机。

  的确,前者浑身上下都被诅咒充盈,但他凭借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只要能找到将诅咒从他身上剥离的方法,只要能找到——

  “你想让我离开他?”一道漆黑劲气袭向扶摇面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劲气的主人好整以暇,悠悠道:“没用的。我与你生命相连,你现在能感受到吧?我和诅咒已经融为一体了。”

  扶摇神色愈发沉凝。

  他背后伸出一双垂天巨翼,每一根羽毛都被赤金色的焰火,雕琢得栩栩如生。巨大的翅膀一扇,便挥开了劲气。

  而他的小臂上,也出现了和眉心类似的焰纹。

  柳梦寒两面开弓,边不停往火山输出诅咒之力,边用语言扰乱扶摇的心智:“就算你不顾一切,和我同归于尽了又如何?”

  “你杀得了我吗?”他拔高声音道。

  火山是扶摇的软肋,后者不得不守护的存在。柳梦寒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双翦水秋瞳,如今连同眼眶在内 ,彻底变为了纯澈的黑。

  浓重的雾气形成两口旋涡,不时往外逸散。

  柳梦寒:“现在杀了我,方轻鸿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你也无法揭穿过去隐伏于水下的一切!”

  扶摇不自觉握紧拳头。

  的确,现在除了他,就会影响后续事件发展,也跟他一开始的初衷相违背。

  “很难受吧?想保护他,却又不得不将他置于险境之中,你说——”由‘恶力’主导的柳梦寒脸上,浮现出讥诮的表情,这和他芝兰玉树的温润气质形成了近乎割裂的违和。

  “他要是知道,你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又会是什么心情?”

  他饱含恶意地低语:“还会原谅你吗?”

  结界内,只剩火山上空两股力量你争我夺的绞杀时,犹如火星落在木料上,劈啪作响的爆炸声。

  在恶臭弥漫的滚滚烟尘中,扶摇一张秾丽容颜显得格外洁净。他流露出苦行僧的沉静,淡然道:“你太小看他了。”

  柳梦寒脸上的怡然自得逐渐收敛:“你似乎很了解他。”

  扶摇沉默不语。

  黑雾像感知到了他的心情般,开始剧烈翻滚,一时间仅将扶摇放出的神火都吞了进去。柳梦寒冷笑道:“窃贼,这一切不过是你偷来的。”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黑雾朝扶摇袭来,而他则不顾自身安危,猛地扎进黑雾和神火交战的中心地带。

  等扶摇驱除完眼前的阻碍,看到的,便是柳梦寒带着一身血痕,落入翻滚的岩浆内。

  不好!

  扶摇瞳孔一缩,当即追了过去。

  那看上去恐怖无比的岩浆,真正落入其中时,却格外温暖,孕育着母胎一般充满勃勃生机的灵气。

  扶摇后发先至,再也不顾体内诅咒是否会反噬,一把抓住了柳梦寒的手腕,想将他扔出去。而就这会儿功夫,凡是接触过柳梦寒的岩浆,已经被污染成了黑色。

  柳梦寒不进反退,反握住扶摇的手腕,将‘恶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他凑近前,几乎要与扶摇鼻尖相贴。

  “怎么样,界心和我,你只能选择留下一个。”

  诅咒瞬间暴乱,开始在扶摇体内横冲直撞,他死死扯住柳梦寒,右手点在对方眉心:“神威煌煌,其道归仁——复礼之火,封!”

  霎时间,扶摇胸口爆发出耀目的光芒,和他前胸一模一样的赤金焰纹被摹刻在柳梦寒额头,每多落下一条纹路,兀自翻腾的黑气便收敛一分。

  后者看着他溢出嘴角的黑血,哈哈大笑:“即便是大德天凤族的封印术,又能奈我何?不过一时之计。这具肉身太脆弱,才让你有可乘之机。”

  他再次奋力往下沉。

  而在扶摇封印术完成的瞬间,柳梦寒将大半诅咒排出体内,打向岩浆深处。在扶摇微变的脸色下,微微笑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以神力所设之结界,如何拦得住我?”

  言罢,消失在岩浆中。

  察觉到异动的绛紫冲进结界:“不好了主上……主上!”

  眼前的惨烈程度超出它想象,火山口内,沸腾的岩浆已有过半被污染,扶摇盘膝悬空,正在竭力抑制诅咒的蔓延。

  绛紫俯冲而下:“这,涅槃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扶摇:“他的目的,就是破坏这里,加速世界的灭亡。”

  绛紫眼圈一红:“那岂不是……岂不是……我要去杀了他!”

  扶摇拭去嘴角的血迹:“不可。”

  拜他先前的封印术所赐,诅咒得到了暂时的控制,可即便是他——被天道垂爱,拥有与天同齐之福泽的凤凰一脉,都无法彻底净化它。

  若要保住界心不受损,必须要有一个载体来承接它……

  绛紫识破他的意图,亟亟阻止:“不行,您的身体已无法承担更多咒力了!”

  “轻鸿日后,得独自面对这些。”扶摇站起身,垂眸望着脚下:“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他往后的筹码。我能为他谋得多少,便为他争取多少。”

  因此不必寻求原谅,也不必寻求理解,只需尽自己所能,便可了无遗憾。

  绛紫:“可是主上,他已经被感染了,若放他回去,万一对云鸿真君不利……!”

  “他下不了手的。”扶摇笃定的说。

  或许是面临生死的悬崖,让往昔那些被珍藏在时光夹缝里的记忆,变得愈发鲜明。他不由自主地回忆着一幕幕自重逢以来,叩响他心扉的画面。

  记得他们刚从秘境出来时,方轻鸿像个小尾巴一样,走哪儿都跟在他身后。他心里紧张又欢喜,却无法表露。

  只停下脚步,回身故作镇定地问:“缘何总跟着我?”

  他在期待什么答案呢?

  太荒谬了,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一无所知的白衣青年兴高采烈答:“因为你不喜欢我。”

  有一瞬间,扶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良久,失落中他释然了。

  他无趣又木楞,三十年里,彼此从未交心,对方口中又怎会说出自己想听的呢?

  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他的强求,就连这短短几句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扶摇一声叹息,跳入滚滚岩浆。

  “终究是偷来的时光,眼下,该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