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说的竟然是真的, 顾言三人确实落在了荒星,而且都还活着。

  看着瘦了一圈的雌虫,苏港自责地说不话来。纵使“顺利”地找回了雌虫, 可是这一切的发生, 又怎么能说和他就毫无关系呢。

  他本以为是为安全起见做出的转移, 却差点成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好在, 几经周折之下, 他还是把自己的珍宝找回来了,亲昵地抱了一番之后, 他随着顾言去找另外两人, 而蓝远则原路返回去取飞船。

  陪着雌虫向前走着, 他轻轻地挠了挠顾言的手心,换来雌虫一个回头和些许迷惑的眼神, 可他却什么话都不说, 只是对人家笑笑, 惹得对方一头雾水。不过,苏港就是不知为什么, 就是想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此刻是真实的, 不是虚假,不是做梦。

  又走过几步, 他又再次拉拉人家的手指, 重来一遍,脸上的笑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暖了起来, 半是撒娇,也半是宠溺。

  再走出几步,雄虫蠢蠢欲动的手又想要勾挠人家的手心, 结果这次,却是被雌虫灵巧地反手抓住,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这下他终于老实下来,不过心就像是化作了一朵云飘出窗外,软软呼呼的,只想停靠在另一朵云旁边打滚撒欢,表达他无处安放的欢喜和庆幸。

  脱力的雄虫此刻也感觉不到疲累了,脚下的垃圾都是变成了花朵,挂着傻笑,和顾言两人又走过一段不短的距离,才找到奥尔森和伊恩两人。

  奥尔森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任何好转,他仍处在高烧昏迷中,伊恩将他圈在怀里,听他不知所云地讲着胡话,好不容易从里面分辨出完整的名字,也是“阿泽,阿泽”的,显然这是议长大人的名字,可抱着他的伊恩却不以为意,甚至还试着去回应他,可是每当他一回答,奥尔森就咬着牙不肯吭声了。

  看到这样的祖父,苏港赶忙拿出他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品和水,想喂奥尔森吃下,却发现他暂时还是无法自主吞咽,一旁的顾言示意将水和药递给伊恩,他这才看到完全变了副模样和气息的伊恩。

  不过这也不怪苏港粗心,变了副样貌好看多了的伊恩,即使现在看起来已经不会被人轻易认作是雌虫了,可是还是看起来讷讷的,没太多存在感的,守在他祖父的身旁。

  然而,当他看到伊恩是用什么方法给祖父喂药的时候,他才乍然一惊,直接抓过顾言的手捂上了自己眼睛。

  那可是他的亲祖父,他不该在这里看到这种事情啊!

  他这一遮,逗得顾言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苏港这无处安放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瞥中,就让他看到了奥尔森身边那只被染成了红色的小瓶。他心下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事。

  不管伊恩是雄是雌,他对奥尔森都是难得的真心。

  喂完了药,昏睡的雄虫又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言语,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几人都忧心着这只雄虫的安危,对于伊恩伪装雌虫的事,在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还来不及多惊讶,便等来了驾驶飞船来接他们的蓝远,赶紧登上飞船离开了这个荒芜的地方。

  在此之后,苏港和蓝远才总算有机会弄清了他们是怎样逃到这里的。那个所谓的反射气囊,让苏港看着伊恩的眼光又是炙热了几分,可以反射宇宙环境的逃生气囊,这不相当于隐形逃生舱么!

  而且,据伊恩所说,他们在荒星上找到的那些不同形态的流体材料,将会有助于提取出可以使流体材料变为固体的关键成分,而那种元素或是成分就是他们的制胜关键。

  听完他们的这些奇遇,连蓝远都忍不住感慨一番际遇是多么的神奇,看来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确实,虽然只是短短一段时间,可是不光他们几经生死,等到他们回到流浪者号,才知道等待他们的还有另一件不容乐观的大事。

  苏港单挑了军事要塞的事情被传开,传言中雄虫已死,而顾言也早在几天之前就死于刺杀,恰好,在星盗缺席的这几天里,敌军又正面和联邦刚了几次,结果是联邦几战连败,被打的连失几个星域,连卡恩星所在的偏远星系也没能幸免,现在,又有大批的敌军从各个要塞被调出,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联邦就要被入侵到虫族母星所在的星系内部,陷落之日近在咫尺。

  *

  这里是群星之拱,是亚伯星所处的星系外最坚固的一道防线,联邦目前几乎所有仍有战力的巨型战舰都驻扎在了这个地方。

  成排的星舰一艘艘陈列在呈现圆弧形的浅蓝色星环下,这里之所以叫做群星之拱,就是得名于这条曾经属于巨行星的行星环。地表已经冻结的巨行星早在一万年前就走向了死亡,然而它宏伟的星环至今都没有散尽,而这里也成为了由各式各样联邦空间站连结起来的大型星际要塞。

  肃穆的蓝色星环映衬着银色的钢铁巨舰,背后是灯火通明,道路立体交织的如城市一般的要塞建筑,他们几乎退无可退,既是作为利刃被打造,那便折也要折在战场上。

  在前几战中损耗不少的星舰部队几乎没有得到什么休整的时间,所有的军雌们都神经紧绷着,能叫得上名号的将领更是人均几天没有合过眼,罗航也不例外。

  军部的指挥不力在这种时候充分地显示了出来,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的高阶雄虫将领对于现在的战况几乎无计可施,而议长大人也不知因什么原因而一蹶不振,已经称病好多天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联邦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大厦将倾的腐朽味道。

  而让几乎所有民众都无法接受的,还是传言中两只战力巅峰的虫族陨落,之前明明两战全胜,可瞬息之间,战况便一落千丈,大家不得不把这一战看做是最后一战。

  如果说心理战和舆论战也可以被当做武器的话,敌人只利用一个虫族叛徒就彻底搞垮目前民众心中的希望,可谓是阴险至极,而愚蠢的以利亚至死估计都没有反应过来,其实他也只是被利用一下就扔的棋子而已,却还做着统治虫族的大梦。

  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的罗航看着舷窗外严阵以待的联邦星舰战列,心中一片悲凉。

  他知道点满了防御buff的敌星舰队正朝着这里驶来,失去流浪者号的辅助已经是一重打击了,然而失去顾言这个不止战力强悍,战术指挥更是一流,在星舰部队中威望也极盛的军雌,对联邦来说更是一记重击。

  除他以外,还有谁能既能服众,又给联邦带来胜利的希望?罗航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战场没有留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第一道流星般的火光划破苍穹,仿佛有神灵大手一挥要有光,整片星域便亮了起来,两军之战终于开始。

  联邦的巨舰在机甲和中型战舰的掩护下,占据阵列的核心位置,一束束刺眼的光束和拖着红尾的炮弹将暗黑的宇宙照的极亮,不同级别的战舰队伍并不是同时入场,等到一开始的绚烂绽放完毕,如虫群一般的其他小队才逐渐补上。

  罗航和贝尔及其他几位雌虫将领均冷肃地下达着指令,然而攻不破对方的铁甲防御,虫族的再多集火也都是浪费火力,等到战火燃尽这片星空,他们就将无计可施。

  “滋--滋滋----”电波的干扰声不知从哪里传来,通讯信号好似突然收到了干扰。

  “通讯组赶紧检查干扰源!”一只看起来就脾气暴躁的雌虫大吼道。

  “等等!干扰源在我这里!”

  说话的是在场军衔最低,至今仍坚信顾言还活着,所以不接受升职,仍然担任星尘号代理舰长的贝尔。

  只见他拿出自己的光脑,屏幕上正不断地在一幅星图和无休止的乱码之间闪回,那频次正好和会议室里滋滋的干扰节奏相吻合,看来真的是这台通讯器,化作了信号干扰器,直接打乱了指挥室的节奏。

  众人均惊疑地望向这只平日里说话并不多的雌虫,却见那屏幕又闪了几下突然停下,显示出那幅星图的全貌,那正是一艘从敌人后方迅速包抄而来的军舰,然后,画面一转,光屏中便出现了一张他们熟悉的脸,是顾言。

  看到自家舰长,贝尔立刻激动起来,他将光屏放大,露出那张看起来虽然瘦了许多但是还是一样冷峻严肃的脸。

  其他的雌虫看到他还活着,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雌虫的回归很快就像是一只强心针打在了众人心上,让他们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生出了几份振奋。

  然后,更令人惊喜的,苏港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雌虫的身后。这下雌虫更是炸了锅,这可是独自闯入敌军要塞杀了叛徒,还全身而退的雄虫!

  看着这恍如战神的两人,多少人瞬间就找回了底气,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画面直播给所有人看。

  “还能再撑15分钟么?”顾言低沉问道。

  “目前看没问题。”罗航冷静答道。

  顾言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道好在他们来的还不算晚。身后的苏港走上前去默默将手搭在雌虫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

  心领神会的雌虫微微点了下头,继续对着联邦那边说:“此战我们的优势在于背后有要塞的支持,而他们没有。远征而来,对方必是想要速战速决,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现在已出动的兵力占了几成?”待到雌虫说完,一旁的苏港默契地问出下一句。

  “七成。”罗航继续答道。

  顾言回头望了苏港一眼,果然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不赞同,两人思索几秒,交换过几个眼神,苏港还是选择相信顾言的判断,交由他去给出意见。

  “撤回一成,剩余兵力中,将机甲从前线换下,退到后方辅助,战舰编队做逃散状将对方战力引诱向两个不同方向,不必执着于火力输出,毕竟面对他们的防御,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不要浪费武力。”

  顾言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待兵线拉长,他们最核心的主舰周围才会出现守卫的薄弱,到时再派出两成兵力突袭其主力,两翼吸引火力的舰队此时可以回头追击,机甲战队出动截击准备保护主舰的敌军。最后要塞剩余的两成兵力,用于替补和后勤。”

  罗航和贝尔等人也不迟疑,立刻便下令变换阵型,撤回一成兵力。

  接着,苏港走到近前,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又加了一句:“重点是多防御,少打架,最好是诱使他们多消耗些武力,然后,”他顿了一下,“等我们给他们带来惊喜。”

  雄虫如是道。

  而坐着的雌虫也在此时露出一个冷傲的微笑,两人不知为何,明明也只是单薄的个人而已,此时看起来却像是裹挟着什么神秘的势力披荆斩棘而来,众人看着他们,仿佛都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行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们开学了没?作者这边准备开学了,白天好忙,一个字也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