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纪曾仰头看了下摔门而去的于含明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
他继续说:“你这都把人家给气走了。”
顾经闲近到时怀身边,看得时怀都有些站不住了。
脸一直凑过去,好像也在认真思考这个9号的来头是什么,然而因为凑得太近太密,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时怀的脸。
他的手还环着时怀的腰,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反正该问的都问完了,爱走走呗。”
纪曾:“话是这么说,可你也太杀人诛心了哈哈哈,人于含明脸都青了。”
时怀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们还在调侃刚才于含明的反应,而是顾经闲一直凑过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了。
时怀抖了下肩膀,眼睛都不太敢抬:“别那么近啦。”
“为什么不能那么近?就要近。”
顾经闲臭不要脸,闻言直接上嘴,对着时怀的左脸一连嘬了好几下。
纪曾:“……”
那我走?
最后还是时怀脸颊绯红却面无表情用手死死封住顾经闲的嘴,他才肯消停点。
顾经闲也见好就收,举手投降。
不过最终三人也没有就9号这条线索摸出什么苗头来。
已经临近中午,顾经闲本来打算和时怀先去吃个饭,再继续玩游园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周六。
不曾想,顾经闲跟进的实验项目出了点差错,负责人教授连环夺命call将顾经闲call去实验室了。
临走前,顾经闲看了眼时间,承诺一定在下午两点前赶回来,甚至还偷了个香才狂奔着去实验室。
时怀伸手摸了下被顾经闲亲过的下颌线,上面还留有顾经闲干燥温暖的触感。
他捏了下自己发烫的耳垂,转身去了饭堂。
其实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一点都不抵触,还有点……期待。
可他到底没有忘记,这段黏腻的关系是短暂的。
顾经闲只是为了帮他挣脱于含明的困扰,才会舍身,以情侣的名义帮他而已。
顾经闲可以不记得分寸,他不能。
时怀深吸一口气,敛下眉眼,开始吃刚打,还热乎的饭菜。
“小怀……”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时怀咽下口中这口菜后,往后看去。
来人是时谦,手还捧着午餐,向他这里走来。
时谦坐到了时怀的对面,将餐盘放好,餐盘上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他小心地把那一碗很多料的汤放到时怀旁边。
“小怀,我刚打的,看你没有盛汤,就顺手帮你也打了一碗。”
时怀看着满满一碗的紫菜和蛋花,没说话。
这可不像是顺手的。
吃过饭堂的都知道,饭堂都是汤多料少,想要打到这么多料的一碗汤,基本上是一点点刮汤上面的料了,一般人不会耗费那个时间,随手打一碗就算了。
时怀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谦看他继续吃饭,没有打算碰那碗汤,有些失落,却还是打起精神来。
“是这样的,哥哥这个月底生日,你应该记得吧?”
月底是时谦生日,这也是为什么前些天时谦回去篮球社找时怀的原因,他没在顾经闲面前说这事,就是怕有顾经闲在,时怀不肯陪他回去。
他早就看出顾经闲的狼子野心了,现在正是时怀被他们伤了心疗伤的时候,顾经闲当然会全方面包围时怀,从而俘获时怀的心。
他们来求时怀的原谅,顾经闲当然会挡在前线,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自己监控时怀的巨大把柄。
时怀垂下眼。
时谦的生日,时怀当然记得,手机里的日历提醒都还有记录。
正如时谦对时怀那样,时怀对时谦也是无微不至、处处关心的。
时家之间从来不是外界以为只有时怀只要受宠,什么都不用做的,他们家人之间从来都是有相互回应的。
当然,一切都在上半年开始,美好就被打破了。
去年的成人礼,对时怀的伤害实在太大,时怀并没有打算给时谦庆生的意思,顶多就是送个小礼物。
他已经托顾经闲找好了房子,以后都不会回去时家了。
时怀淡淡道:“嗯。”
手里也没闲着,继续吃饭。
时谦忍住自己有些急躁的语气,耐下心来说:“那你不打算陪哥哥过吗?”
“我会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时谦以为他同意回家给他庆生了,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不回去。”
时谦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近乎哀求地问:“为什么啊?自从开学后,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爸爸也很想你。”
时怀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和时谦说关于母亲那些破事,只是很冷漠地说:“我还有事要忙,没有空回去。”
“顾经闲不让你回来的,是吗?”
时怀没说话,心里却纳闷,这跟顾经闲什么事?
时谦见他不说话,笑了下,语调里没有丝毫笑意。
“顾经闲对你是什么想法你看不出来吗?他接近你也是对你有所企图,你就那么信任顾经闲,他说什么你信什么?连哥哥爸爸都不要了?”
“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扯别的人下水,会显得很没品。”时怀声音淡漠,可一字一句间,都戳中了时谦的心。
时谦误会了他这个态度,以为顾经闲不讲信用,已经将监控器的事说了。
“监控器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时谦为了挽回自己在时怀心目中的形象,开始胡编乱造,“那个监控器我是在你中考被绑架后才装的,我也是担心你啊。”
“小怀,那次那么惊险,哥哥担心你,给你装了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真的不要误会。”
时怀当然知道时谦一开始装监控的目的是这个,可后来就慢慢的变味了。
只他真的不想再和时谦纠结装监控器究竟是为了他的安全还是为了满足时谦的控制欲。
时怀站起来,端起吃完的餐盘,准备离开。
“时怀!”
时谦见他直接走了,在原地气得狠狠拍桌子边缘,结果没拍对位置,把自己的指尖给拍痛了。
而对面空下来的位置上,还留着时谦打的汤,里面的紫菜汤抖了下。
时谦拍得通红的手慢慢攥紧。
……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双腿随意地交叠放到桌子上,姿态相当不端正。
男人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用右手刷着手机,发现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嘴里发出了“嘁”的一声后,将手机丢到后面的沙发上。
“看样子于含明这条路走不通,我都给他制造出相处机会了,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莫比这么说着,被左手托着的脑袋一转,看向旁边安静坐着的人。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的计划都遇到阻碍了,你还有心思玩你的魔方啊?”
在暗处,靠着微弱电脑荧光,低头扭动着魔方的男生没抬头。
他说:“早有所料的事。”
“那你有什么高见快说说。”莫比将男生手中的魔方抢了过来。
那个男生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漂亮又面无表情的脸来。
赫然是被时谦赶出南庭市的何康阳。
何康阳耸耸肩:“走不通不过是因为时怀早就已经对于含明没感情了,既然这样,那就将矛头对准时怀有感情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莫比听完后略加思索,手捏成拳头,狠狠砸在左手掌心。
“你的意思是,从顾经闲那边下手?”
何康阳不可置否地动了下眉峰,没说话,只是将莫比手中的魔方拿回来,继续摆弄。
莫比越细品越觉得对,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
“可以,就按你说的来。”莫比将沙发上的手机捡了回来,又发现不对,“可我们给你安排是去于含明身边啊,你怎么从顾经闲那里下手。”
莫比问完,何康阳也拧好了最后一层魔方。
漂亮的魔方被恢复原位,颜色在荧光下隐约有一道流光划过。
“就像玩魔方那样,一层一层来呗,先去于含明那里也没关系,他交流生的身份不还有呢么,急什么。”
何康阳漂亮的眼睛认真又痴迷地看着被他复原的魔方,放到掌心端详,喃喃道:
“好看的东西,哪怕破碎了,被打乱了,也还是好看的,那我占为己有也没什么关系吧。”
莫比没听懂何康阳的喃喃自语,也没多想。
自从他带何康阳回来南庭市后,对方好像变得不太正常的样子,不清楚是不是知道了父母的死因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
这个月已经五月份了,离学期结束不远了,月底又恰好是周末,时怀叫上顾经闲一起去他朋友闲置的公寓里看看情况。
顾经闲之前就已经给他看过照片了,当时时怀就挺满意的,如果这次看房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就是租下这个公寓,直到毕业了。
公寓离学校也挺近,顾经闲的朋友也过来,带着他们去看公寓。
朋友走进电梯后,按下楼层8楼。
他看着和时怀一起过来的顾经闲,会意一笑:“其实,我这个房子租给两个人也不是不行。”
时怀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顾经闲低低一笑:“他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一起住,就是合租。”
时怀被这么通透的说了后,才明白过来,知道顾经闲的朋友也把他们当做情侣了。
他一边感慨顾经闲竟然已经滴水不漏到连朋友都说,生怕他们假扮情侣的事穿帮,一边又在犹豫要不要和顾经闲合租。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合租是最好的。
顾经闲已经在方方面面的处理上让于含明以为他们是情侣,好一段时间没来找过时怀了,如果合租,那么真实性直接提了一个大的档次。
况且,合租的话,租金肯定就会少很多,他和顾经闲上一世也曾经合租过一段时间,他清楚地知道顾经闲没有任何不良习惯,甚至还会不时地给时怀做饭吃,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室友人选了。
时怀犹豫是因为,他感觉麻烦顾经闲太多了,感觉自己好像自从认识顾经闲后,都是对方在帮自己,对方在照顾自己,就连母亲的事,都是顾经闲做了上一世的梦,主动地帮他,一开始甚至都不打算告诉他,想用匿名的方式告诉他638的事。
顾经闲帮他太多了。
时怀抬眼,主动问顾经闲:“那……你需要合租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的。”
顾经闲还在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才能骗到时怀,让他和自己合租,没想到时怀直接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合租了。
时怀的眼睛很好看,全身心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把那个人捧在心上,很重视的感觉。
顾经闲唇微微一翘:“那就合租吧,刚好最近我妈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打扰到顾行彦备战中考。”
时怀听了,乐了:“你还被赶出来了啊,那刚好了,合租能够解决你无家可归的问题。”
“好啊。”
公寓地理位置佳,采光好,设备一切齐全,交通还便利,时怀很快就先给了一年的租金。
朋友收到钱后,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还有事,你们看着,我先走了。”
开玩笑,不走留下来当灯泡咩?
顾经闲见朋友这么识趣,非常满意。
时怀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那以后你的租金就要交给我了,我是你的债主。”
顾经闲走过去,俯身下去。
他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紧盯着时怀,慢慢靠近,压迫感袭来。
“那我要是没钱了怎么办啊,债主?”顾经闲抓住时怀放在腿边沙发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你会没钱?”时怀推了他一把,狐疑地看着他,十分不相信。
顾经闲常年搞学校举办的创新实验项目,每一次都是拿下第一,不少项目都是有奖金的,并且数额也不算小。
顾经闲作为实验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怎么可能没钱。
“因为项目也是需要资金才能够运作的呀,我的债主。”顾经闲坐下来,到时怀旁边,慢慢把玩。
“那你就别合租了,去睡大街吧。”
时怀铁面无私,一点便宜都不给顾经闲占。
他当然知道顾经闲不会没钱,就是在逗他玩儿而已。
“……那我卖色不行吗?”顾经闲委屈巴巴的,将下巴搁到了时怀的肩膀上。
“不行。”
时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顾经闲的勾引:“除非,你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顾经闲:“不要,我就要卖色。”
他的嘴巴噘起来,就要亲到时怀的脸了,结果手机铃声响了。
顾经闲看着时怀用手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幽怨地看着那个来电。
“喂?”
时怀连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直接就接起来了,生怕接慢一点,顾经闲又要亲过来了。
“小怀,是我,宋姨。”
时怀脸色古怪:“宋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诶,是这样的,今天是你哥哥生日,小怀你不回家吗?哥哥一直说你不肯原谅他们,本来预定了的大蛋糕也没人吃,放在餐桌上。”
“……”
时怀捏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
时谦这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他回去,就让宋姨来叫他回去吗?
只不过是一个生日而已,非得让他陪着过么?
“宋姨,我有事要忙,可能赶不回去。”
宋姨有些急,嘴巴都快急起泡了:“哎小怀,那你有事的话,忙完事再回来也不迟呀,这个蛋糕一直在,你就回来看看大少爷和先生吧。”
“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都说心脏不太舒服,想要去见见你,可是你又不肯见先生,他整天都苦着一张脸。”
“小怀,你听宋姨说,我也听大少爷说了,知道你可能对之前何康阳的事有些膈应,可是现在何康阳也已经被大少爷赶走了呀,你这气也该消了,不能老是这样对家人发脾气的,他们到底是你的家人。”
宋姨喋喋不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被时怀截住了话头。
“宋姨,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回去确实有事,我认为这个事比哥哥生日重要。加上我也寄了一件礼物回家了,也算是给他过了个生日了,你也不用逼我回去。”
宋姨:“哎呀,怎么能说逼你呢?就是我看大少爷太难过太伤心了,我才打这个电话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这生日一年才一次,是吧,什么事能比一年一次的生日还重要呀?”
时怀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宋姨,去年也是我生日,甚至还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生日。你既然说听我哥说过何康阳的事,那么你就应该记得,去年的时候,我哥和我爸,甚至是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真的不是斤斤计较,只是那一次的生日实在是太难忘了。”
“庄园的生日宴上我不是主角,何康阳才是。回家后的庆祝生日我不是主角,何康阳才是,我当时只是拿了个手机,你们没有人等我,先给何康阳唱了生日歌,后来还把我最喜欢的芒果给了何康阳吃,何康阳觉得难吃,才施舍给我。”
“宋姨,难道你觉得,我就不会痛了么?”
“你怎么只看到了哥哥难过,看不到我难过?”
宋姨被他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讷讷的。
“总之,不管你们怎么想,是觉得我斤斤计较也好,爱发脾气也罢,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给他过生日的。”
“甚至,我以后都不会回去给他过生日。”
说完,时怀挂断了电话。
宋姨将话筒拿开,呆了好久。
最后眼神有些复杂,挂好了电话后,才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大少爷。
时谦垂下眼,脸色是有些不正常的红。
时谦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感冒了,故意冲冷水,就为了等会儿时怀回来,可以装一下可怜,可没想到,没这个机会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时谦没有像平时那样脸色阴沉,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咳了咳,慢慢地上楼去:“没事,不回……就算了。”
宋姨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觉得有些心酸。
可是小少爷也没有说错,当初他们确实伤害到了小少爷。
只是没想到……付出的后果竟会这么严重。
小少爷说,以后都不会回来给大少爷过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何康阳送人头的精彩时刻了_(:з」∠)_文案后面那两段的情节快来了。
何康阳:时怀哥哥,我来了!
将人送去结果被他们联手团灭的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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