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念皖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有天赋,对艺术也算得上是喜欢。

  ——除此之外,他们还为沈念皖安排了各种条例, 他的一天都是满满当当的, 哥哥比自己更加能接受这一切,但是沈念皖不一样, 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想要逃,却一次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

  艺术是不能单纯在国内学的, 有时候, 也得去外面喝点洋墨水。

  这是沈念皖第一次享受艺术, 没有任何人的束缚, 可以自由地跟着自己的心意, 自由挥洒。

  家里人不会凑在耳边, 刚在所有人的面前夸完, 转头就跟他说, 这个主题不好, 太过于阴暗,得换个光明点的主题。

  他们会露出狡猾的笑容,说,“这样,才能卖出去,知道么?”

  沈念皖不知道, 他只知道,眼前的那些人, 玷污了自己心中的艺术。

  也许, 就在这一刻, 为了艺术坚持的种子,就在沈念皖的心中种下了,他没有能力的时候,种子只能默默蛰伏,吸取养分,壮大自我,一旦等他有了这个能力,种子开始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可以说,现在这份悲剧,眼前的这些人,通通有份!

  沈念皖反唇相讥,“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跟你们断绝了关系,还说过,从此以后,我有什么事,都不用你们管,我用三副藏品买断了我自己的自由,你们忘记了?”

  他们尬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在说气话,都是一家人,打断着骨头还连着筋的。”

  沈念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的脸对准了屏幕,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来源于一本古籍。”

  他把自己做的事情一言一语地说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一个流浪汉。我请人把他活捉了过来,然后亲手把他填进了土坑中。”

  “第二次,我用一根棒棒糖,诱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男人,他很好骗,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

  “人不够,但我真的再也找不出人来了,最后,干脆花钱买了一个得了癌症的活人。”

  沈念皖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头,将所有人都点了出来,包括他们的身份

  “他们的家人同意?”检察官忍不住问道。

  “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那个老头自己劝了他们很长时间,他们最后还是答应了。”沈念皖回忆到。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奇异般地羡慕他们,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在除去艺术之外的事物上。

  因此……他甚至没有用粗粝的绳子去绑住那个老伯,而是像邀请一个朋友一般,客客气气地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总而言之,我承认我的一切罪行,我认错,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沈念皖颤抖着手“指,从怀里掏出一张医嘱,对着镜头晃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指定这份遗嘱的时候,我实在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谢谢满满一张纸,但是为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我就挑着最主要的部分念一下。”

  大致来说,就是主要的内容就有两点。

  一是将自己这几年搜集来的艺术品都捐给社会,任何人都有去参观的潜力。

  二是剩余的钱都捐给了福利机构,用来改善底层人民的生活。

  谭墨看了远处一眼。

  距离太远,他看不到沈念皖脸上的具体表情,只能通过大屏幕来观察,沈念皖抿着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间,前排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还隐约有人再说,什么人死了。

  谭墨的耳朵很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声音,他立刻起身,往前排看去,看不到,他急忙拉住身旁的一个人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死人了。”

  谭墨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警惕起来,“死人?谁死了?”

  “就是那个原告啊,你都不知道……可吓人了。”

  因为延迟的缘故,大屏幕上迟迟没有展现出刚才的场景,说话的功夫,延迟的场景终于出来了。

  沈念皖刚才还面带微笑地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医嘱,而就在刚才,他从自己的怀中一包用白色纸包着的什么东西,然后,趁着法官讲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分散的时候,一把吃了进去。

  没多久,他就四肢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谭墨推开层层的人群,硬生生挤到了前面,他看到了人群中央的那个人。

  因为冲破了那层屏幕,所以能看得更加真切。

  苍白的脸色,几道蜿蜒的红色从沈念皖的嘴巴里流出来,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呼吸微弱。

  沈念皖看到了谭墨,他把谭墨叫到自己的身边,示意他蹲下身来,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别……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绝对不许用你的特殊能力,你别忘了。”

  呼吸声喷洒在谭墨的耳边,刺地他耳朵开始痒起来,谭墨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耳垂微红。

  “放心,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沈念皖就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身体开始变得软绵。

  ——“不用救了,他死了。”

  “剧毒,硫化氢。”

  “已经失去了呼吸,和最基本的瞳孔反应。”

  医生熟练地用工具检查着沈念皖的身体,然后顺畅地说出一连串的数据。

  作为一个罪犯,他似乎并不值得花费物力财力去下葬,最后,还是谭墨简单的给他下葬,没有吃席,更没有人抱着他的遗像嚎啕大哭。

  谭知讯站在谭墨的身边,欣慰地说,“不错,你身上的人气越来越足了,现在已经知道主动付出,学会怜悯世人。”

  谭墨给他烧了点纸钱,“但是他不需要,他更需要的,是艺术。”

  谭知讯看了他一眼,“那你还给他烧纸钱?应该给他烧一份梵高的画。”

  谭墨面无表情,“算了,反正这纸钱也是买棺材送的,别浪费。”

  “那买棺材呢?嘴硬。”

  谭墨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最后的两个字,说,“他给过我钱,好多。”

  买平安符的钱,就当是给他的棺材钱。

  几百万一副棺材,挺贵的。

  谭墨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看着一点纸在火光中跳动,然后一点一点成为灰烬。

  “回去了!”谭墨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还有最后一个事,好巧不巧,正是最烦人的一件。

  谭墨面无表情地想,趁着夜色朦胧,借口自己要出去玩,想要一个人走走。

  谭知讯求之不得,答应下来,想着孩子真是越来越听话懂事了,也越来越能融入世界。

  ……一块冰,终于要逐渐融化了。

  谭墨当然没有听话,而是一个人跑去了新华大桥。

  那里似乎格外安静,安静到和周围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简直是恰到好处。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低声说,“你好,鬼先生,我是来拜访你的。”

  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你是人吗?”

  “是。”

  声音继续想起,“看看那个牌子。”

  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写着,人和狗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贝们,我身上长了湿疹,最近很难受,再加上期末周压力也比较大,更新可能不会很及时,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