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匪扮演葫芦娃，我演他爷爷。
吃饱喝足之后, 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凌初霁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刚想在桌子上趴一会，萧匪却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盒药, 推到凌初霁跟前后, 开口道：“把药吃了。”
凌初霁一秒变成苦瓜脸，哪里想到萧匪在这儿还摆了一道，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眼神乱飘：“我真的不用吃药了, 我觉得我好了。”
萧匪没说话，只是屈指在那盒药上面轻轻敲击了一下, 态度不言而喻。
凌初霁趴在桌子上看他, 也没伸手去接，半晌，为了不吃药, 他甚至豁出去了老脸。冲着萧匪眨了眨眼睛, 很是没脸没皮的说了一句：“作为哥哥, 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吗？”
萧匪垂眼看向凌初霁，他的眸色很黑，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了一下, 半晌, 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来：“听话。”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中，就像是蕴藏着电流, 电得人耳底一阵酥酥麻麻。
凌初霁神色微怔，紧接着眼睛一亮, 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以往萧匪说话的时候, 语气向来都是冷冰冰的, 不带一点温度，几乎都没有什么波澜。
别人听他说话的时候，最多只会觉得他声色不错，但却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现在在这些基础上，大约是被赋予了一点情绪后，声音忽然间就有了温度，低沉中又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磁性。
尤其这会两人离的又近，萧匪眸色浓黑如墨，神情又格外认真，在颜值的加持下，委实太过犯规。
作为一个颜控加声控深度患者，萧匪这两者恰巧又皆具备。
此刻顶着一张漫撕脸叫他「听话」，对于凌初霁来说，可以说是完美暴击了。
以至于一时间内，简直叫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这哪里是穿书了，明明是穿到了漫画里。
凌初霁克制住心底里的那点兴奋，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但还是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歪头去看萧匪，道：“你……再说一遍？”
“嗯？”萧匪愣了一下，大约是没太能反应过来凌初霁的脑回路，下意识又问：“什么？”
萧匪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正经，迎视上他目光的同时，反而叫凌初霁一时语塞。
萧匪的眉宇间还带着一点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实在诡异，而且后边还蹲着一个思想不太正常的陈糯，为了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凌初霁忙摆了摆手：“还是吃两粒，对吧？”
萧匪应了一声：“嗯。”
凌初霁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先是倒了一点水在杯盖上，然后抓起药盒，从里面扣了两粒药出来塞进了嘴里后，用水咽了下去。
看着眼前前一秒还十分抗拒吃药的小朋友，这会居然主动吃了药，大约是有些意外，萧匪一侧眉峰微微一剔。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对方的脑回路，但他结合了一下两人前一句话的对话内容，默了半秒后，还是开口说了一声：“听话。”
仔细听，其实两句「听话」的语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一个听话里，虽然没什么波澜，但语气中却分明带着一点不容置喙的诱哄。
而在第二个听话里面，剥开外表层层，语气里那种冷漠疏离好像都散开了来，里头裹挟着是丝丝缕缕的柔和。
凌初霁的脸上很诚实的泛起了一点红意，然后嘴角再也忍不住，微微翘起，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生病就要吃药嘛。”
快上课的时候，文娱委员柳婷特意来找他们交代了一下关于文娱汇演的事情。
他们高二（一）班虽然是学校的重点班，但在除了学习之外的内容中，他们班要是自称吊车尾第二，放眼整个校园，压根就没有敢称第一的。
诸如运动会以及文娱汇演这一类的活动，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能推就推。
如果实在推不了的话，就勉强达到最低报名限额，然后随便去划个水走个过场算完，一点竞赛精神都没有，简直佛了不得了。
别的同学都还好，真正悲催的还是体育委员以及文娱委员。
每次这种活动下来的时候，他们简直要头秃。不光自己要报名参加，每天还得求爷爷求奶奶似得央着人去参加，简直吃力不讨好。
是以柳婷今天接到王乔的消息后，得知今年的演出由萧匪和凌初霁去参加后，兴奋的快要原地跳个极乐净土。
她本来以为今年还是要像往常一样自己硬着头皮代表班级去上台表演，谁知道半路蹦跶出了这两个人，当即就欢天喜地的过来了。
萧匪这会正在低头写试卷，脸上神色清冷漠然，柳婷不太敢和他对话，目光便随之落在了坐在他旁边光明正大用手机看海贼王的凌初霁身上。
凌初霁看起来就要好接触的多了。
柳婷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绕到凌初霁的桌前，然后伸手轻轻的敲了敲凌初霁的桌子。
“嗯？”听见动静，凌初霁将看了一半的动漫暂停，然后抬头。
他认识柳婷，刚刚穿进来的那天，他花了点时间，把班级里的同学都认了个遍。
柳婷手上还拿着一张报名单，见凌初霁抬头，连忙放在他的桌上，双手合十拜了拜：“小霁，耽误你一点时间。”
凌初霁瞥了一眼，好像是文娱演出的报名单。他将耳机拿下，冲着柳婷苦笑了一声：“消息那么快啊？”
柳婷顺势在凌初霁前桌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克制，笑眯眯的说：“对啊，老班今天中午给我发了信息。这不，我书包刚刚放下就来找你了。”
顿了顿，指了指凌初霁手上的单子，道：“你一会和萧匪商量一下，需要报什么节目就在上面写一下，然后周五前记得交给我。”
凌初霁捏着那张报名单，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没啥才艺啊。”
“我也没啥才艺啊，以前我不是还照样上台吗？”柳婷冲着他摆摆手，很佛系的说：“安啦安啦，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和萧匪上台走一圈就下来，你们两个人的脸就是很极品的才艺了。”
凌初霁闻言，摩梭了一下下巴，一点也不谦虚的说：“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没错。但这次学校不是搞了一个什么「那些年」的关键词吗？”
柳婷继续摆手：“没得关系，实在不行咱到时候整个复古妆容上台走个秀呗？”
萧匪余光瞥见两人相谈甚欢，默了半秒，不动声色的将助听器拿出来带上。
凌初霁没注意到，还在和柳婷交流：“啥复古妆容，COS葫芦娃吗？主题就叫那些年我们一起看过的动画片？”
柳婷嘴角微微抽搐，半晌：“你要是真的想，也不是不可以，道具方面，我尽量满足你。问题是，你和萧匪要COS哪个形象？”
凌初霁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开口笑着说：“萧匪扮演葫芦娃，我演他爷爷。”
话音刚落，上一秒还低头写作业葫芦娃萧匪倏地抬头，面无表情的侧目看向了凌初霁。
凌初霁这才注意到萧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助听器。
凌初霁：“……”
气氛像是有一瞬的诡异。
凌初霁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摸了摸脸，半晌，本着有话好好说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不然……我演葫芦娃，你演爷爷？”
察觉到有杀气，柳婷果断起身：“那什么，你们慢慢商量，记得周五给我答复就行！”
话落，又偷偷的给凌初霁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当即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就像是从未来过似得。
萧匪还在看他。
“额……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要是不想演葫芦娃，那咱们换一个？”凌初霁有些尴尬的揉着报名单，很快又抛出了另一个提议：“不然喜羊羊也行？”
萧匪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半晌，伸手将那张快被他揉皱了的报名单接过扫了一眼后，又看向他，问：“你真的想演葫芦娃？”
萧匪神色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像凌初霁只要一点头，他就能答应下来的似得。
凌初霁心里警钟大响，他想都没想，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真要是上去演了葫芦娃，我不得被人笑死啊！”
萧匪眼底深处几不可察的多了一点笑意，他默了默，又说：“那是想演喜羊羊与灰太狼？”
萧匪：“嗯？你想扮演什么羊，懒羊羊？”
虽然是用着再正经不过的语气，但凌初霁却可以肯定萧匪一定是在使坏。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白切黑，蔫坏蔫坏的。
“想要讨打是不是？”凌初霁对着萧匪挑了挑眉，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夸张道：“你这样的，我一个可以打八个！”
萧匪很敷衍的「嗯」了一声，伸手在凌初霁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凌初霁嘟囔了一声：“你们怎么都喜欢揉我脑袋。”
——
“我听柳婷说，这次的文娱汇演，是你和萧神一起上台啊？”
下午第二节 课后，凌初霁和陈糯一起去了西边楼的厕所。
西楼是个废弃的教学楼，平时几乎没有人过来。
他中午忘了上药，下午上课的时候后腰一直隐隐作痛，此刻便将药膏递给了陈糯，让他帮忙涂一下腰上的伤口。
等凌初霁将衣摆撩起来的时候，陈糯简直触目心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会，才道：“怎么伤成这样，也是冯小林那狗东西弄的？”
“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厕所没有空调，寒风从门口闯堂而过，凌初霁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催促道：“你别墨迹了，赶紧的，好冷。”
陈糯闻言，连忙答应了一声，他小心翼翼的给凌初霁涂药，一边涂还一边愤愤的开口说道：“冯小林真是个狗东西！”
凌初霁被他逗笑了，道：“除了狗东西之外，你是不会骂点什么别的了吗？”
然而与此同时。
萧匪靠在外边的栏杆上，将手中的烟头丢地上用脚尖碾灭。
他手上还拎着个袋子，此刻刚准备离开，然而经过厕所的时候，像是听到了谁的声音，步伐微微一顿。
他站在男厕前往里看去，少年的那截药在灯光下白的几乎晃眼，但此刻为他上药的，却是另外一双手。
萧匪彻底沉下了表情，眼底似有什么晦暗不明的情绪在汹涌。
他觑了一眼手上袋子里的波板糖，眼底愈发冷淡。
几秒后，萧匪指尖微动，将手中装着波板糖的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面，然后转身离开。
果然。
他不该去期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