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逢肃算着季逢君快回到信阳了, 便也从边塞赶了回来。

  之前为了避嫌,两人虽是相距不远,却是一面也未见过。

  如今过去三年, 京中对此的监视也少了不少,季逢肃便来了信阳。

  君晏的枪法不错,虽不说以一敌百,但敌十却是不成问题的。

  季逢肃试了试身手, 便很是满意,至于兵法之类的,便是之后再慢慢考问了。

  季逢君早就已经想好,他与阿晏已经明了彼此的心意。

  他自然不能再像原来一般对待阿晏。

  不光是他,府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季逢君便收了阿晏为义弟。

  季逢肃问起原因。

  季逢君只道是阿晏救了他一命, 因着扬州之行终归是不能传出去, 便未细说,只说是看着合眼缘。

  季逢肃听见这个,自然对君晏又多了几分重视。

  君晏本还想推拒。

  季逢君却是笑了笑, 调笑道:“只是认为义弟而已,没有让你随我的姓,难不成你是想和我一个姓?”

  君晏一时间有些哑然。

  公子的姓可是国姓,哪能那么容易给人的?

  季逢君眉梢一挑,却是继续道:“还是, 你想让我随你一个姓?”

  君晏虽是知道公子在开玩笑,却依旧是被吓了一跳,哪有人会开这样的玩笑的?

  但季逢君心意已决,君晏摇身一变, 便成了府中的小公子了。

  小汤圆也敲打了府中的人, 便都改了口。

  小汤圆也有些无奈啊——

  他知道公子对君晏有着莫名的信任和重用, 却是没有想到公子能为君晏做到这种程度。

  君晏这几日出门都少了,突然换了称呼,多多少少也有些不习惯。

  出了读书和习武外,几乎都没出过院子。

  季逢君悄悄走到了君晏的身后,见阿晏学得认真,便未打扰。

  君晏伸了伸腰,却是不小心看见季逢君。

  季逢君轻笑了笑,淡淡道:“无妨,你且继续看书罢。”

  君晏坐在桌前,看看书,又看看公子,他本来还好,公子在这,他现在却是读不下去了。

  但若是让他开口,赶公子走,却是更加不可能的。

  他在公子身边的时间不多了,他自然分外珍惜。

  他内心微微叹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沉浸于其中。

  季逢君看出来君晏有些不专心,轻声问道:“你现在读得可是睿王的手稿?”

  君晏点点头:“肃王殿下要考我,知道我也读过睿王的手稿之后,说要先考这方面的,我要再温习一遍。”

  季逢君笑了笑,凑了过来。

  君晏无奈,从箱子中又取出了一本书,这次却是发现了箱中的一个夹层,还有一册书在其中。

  君晏和季逢君对视一眼。

  季逢君笑了笑:“既然如此,便看看吧。”

  君晏点头应道。

  刚刚翻开,君晏的面颊便止不住红了——都快赶上刚刚季逢君吻他之时的样子了。

  季逢君眼中带上了笑意,伸手拦住了阿晏。

  君晏只觉得脸烧红得厉害。

  睿王怎么会把这放在这兵书的手稿之中——害得他现在竟是这般尴尬。

  这珍重的放在夹层的——赫然便是一册春宫图。

  而且这正是男子之间的!

  这春宫的第一页,君晏便吓了一跳,脸颊止不住地烧了起来。

  君晏现在低着头,不敢看书,更不敢看在一旁的季逢君。

  季逢君的兴趣却是生了起来。

  说起来,这之前看过些写男子之间故事的话本,但这图却是头一次见。

  季逢君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却是格外的有磁性。

  他附在君晏耳旁,温声道:“好阿晏——你我且仔细看看这上面的东西,你我早晚有一日会用到的。”

  君晏微微咬了咬唇,缓缓点了点头。

  君晏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上面。

  看着其上交叠的两个男子,不知为何——他前世的记忆,却是又冒了出来。

  他前世被送入宫中,便是因为五皇子喜欢男子,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是知晓的。

  他已经很久未想起相关的事情了——还有那些被五皇子玩弄致死之人的模样,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君晏的面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季逢君察觉到阿晏的状态有些不对,他微微一愣。

  他虽不知道原因,但一定和他们手中的画册有关。

  季逢君心中一惊,心中生出了不好的猜测来,他连忙把这个合了起来。

  季逢君看着阿晏,安抚道:“这些画者,往往为了猎奇,画出来得多是夸大了的。”

  “阿晏——不必太过担忧。”季逢君难得的语结了,他有些紧张。

  还生出了些自责来。

  他不该让阿晏与他一起看这个的,实在是太操之过急了。

  季逢君的目光灼灼。

  君晏也晃过来神了,前世是前世,又怎能与今生相提并论呢?

  他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公子,无事的——只是有些……。”

  不习惯罢了。

  后面这半句话,君晏却是没有说出口。

  季逢君听着阿晏的声音,心中便生出了内疚来。

  “阿晏有些排斥,我们便不看了——”

  季逢君作势便把这图册化为了粉末。

  君晏微微一愣。

  片刻之间,君晏的脑海之中却是想到了许多,他的声音有些弱:“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

  季逢君的微微一愣,笑了笑,道:“阿晏说什么,我并未听清——”

  君晏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季逢君眉梢一挑,不在作弄阿晏,眼中的笑意更甚,目光落在了阿晏之上。

  季逢君笑了笑,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君晏有些不安,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不高兴了。

  却是听见季逢君的声音带着些戏谑,道:“你想想——是不是唤错了称呼?”

  君晏微微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如今公子认了他做义弟,自然不能和原来一样了。

  季逢君看着君晏,唇角带着笑意。

  君晏看着季逢君,微微晃神,轻声道:“兄长。”

  季逢君轻叹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唤我哥哥呢,竟是唤了我兄长,我终究只是兄长罢了。”

  君晏莫名的从季逢君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这怎么有些像,前世那兰妃说话的方式?

  君晏连忙把这个念头压了,开什么玩笑,公子他怎么可能和兰妃像?

  他竟是魔怔了。

  季逢君不知道君晏此时的想法,若是知道,更会忍不住笑意了。

  他这话在末世之前,应当算是绿茶?时间有些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君晏笑了笑,凑在季逢君的耳边,轻声道:“哥哥——”

  季逢君头一次没有反应过来,微微一愣。

  君晏抓住这个机会,正要溜走,却是又被季逢君握住了肩膀。

  君晏眨巴了眨巴眼睛。

  似是在犹豫自己是要反抗,还是乖乖接受。

  这毕竟是在书房,终究是有些不正经了。

  正犹豫间,君晏只觉得唇间触碰到了一个温凉柔软的东西。

  君晏的耳尖微微泛红。

  季逢君的眼中带上了笑意。

  阿晏的脸颊染着红晕,眼睛中雾蒙蒙的,似是蒙着一层水雾,眼尾的兰花花瓣多了些妖艳。

  季逢君心念微动,又轻轻吻上了眼前那人的眼尾。

  君晏不禁有些战栗,他的呼吸也快了几分。

  看着阿晏,季逢君的心中生出了某些遐思,但想起阿晏刚刚的反应,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不行——毕竟,阿晏现在还小。

  过了良久,季逢君才依依不舍得放开怀中的阿晏。

  *

  季逢肃又来找他。

  季逢君才想起一件事来,今年正是皇帝五十岁的生辰。

  季逢肃在边塞已经三年,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回京了。

  “三哥,过几日可是要往京城去。”

  季逢肃点了点头:“父皇五十岁的生辰,父皇虽是不喜我,但终归是要回去的。”

  “之前还能推脱是边塞不安,如今边关局势安稳,却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了。”

  季逢君轻笑了下,他这个三哥从未与皇帝亲近过,像这种一般都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季逢肃忽然正色道:“我虽虚长你几岁,但其他方面都不如你,如今你被幽居于信阳,虽是安全,但终归是离京城太远。”

  季逢君知道三哥的言外之意,想起了京中之事,面色上的笑意淡了些。

  “三哥放心,我自会想办法的。”

  季逢肃点点头,问道:“此次父皇大寿,你可想好送些什么过去?”

  季逢君思量了片刻,反问道:“三哥打算送什么?”

  季逢肃道:“今年有一匹不错的汗血宝马,父皇素喜马匹,我便打算送此上去。”

  季逢君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不妥。”

  季逢肃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季逢君道:“父皇虽说还在壮年,但终归是五十岁的人了——若是骑马之时,有了意外,又该如何?”

  季逢肃的身后冒出了些冷汗。

  幸好问了季逢君,不然若他这般送上去了,怕是真有可能出问题。

  季逢君见季逢肃表现严肃,笑道:“只是一种猜测罢了,但是不必过分担忧。”

  季逢肃点了点头:“那七弟可想好送什么了吗?”

  “我是庶人,送不了太贵重的东西,等几日,我画一副画送回去便好。”

  季逢肃眼中露出了笑意:“七弟所说得不错。”

  除了身份的问题外,七弟的画是父皇亲自教的,父皇见了,想必会想起些什么的。

  季逢君笑了笑,想回去哪有那般容易,只是他这个三哥向来对政治方面没有天赋,他便不与三哥说了。

  季逢君又道:“父皇喜欢砚台,我这有块上品的砚台,你拿去献给父皇就好,无功无过,父皇也不会责怪于你。”

  季逢肃郑重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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