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中虽是有着郡守、官兵安抚, 并未大乱。

  但昨晚的异常,除了受灾的百姓,全城的百姓们都看在眼中, 怎能心中怎能不生出疑问?

  现在随便在扬州城听听,便能听见人们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那火竟是在大雨之中,还在燃烧,本就诡异。

  最后之时雨下得极大, 那火却是越烧越旺,这怎能不令人惊奇?

  但让百姓印象最为深刻的,则是最后那腾空而出的白龙,那白龙竟是生生地吞下了火海。

  百姓们也都纷纷传了出来——说这救命的雨,便是那白龙带来的。

  纷纷都说是天降祥瑞, 一传十, 十传百,这件事整个扬州城便都知晓了。

  刘英光隐隐觉得那白龙与季逢君有关,却是没有什么证据。

  现在季逢君在他的属地失踪了, 更是急得团团转。

  这太子虽说废了,但一是他对季逢君也有着期待,二是皇帝对季逢君的态度不明。

  眼下京中的两位皇子,斗了三年,却依旧迟迟没有出来结果, 这季逢君未必没有机会。

  但他也不敢声张,只得派衙役跟着顾长平在扬州境内查找。

  可却是一筹莫展,刘英光焦急无比,再加上, 那股逃窜的西凉骑兵, 一时间未注意到这扬州城中的流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这件事已经满城皆知了,但好在这也算是祥瑞,便飞快地起草了一个折子,写给了皇帝。

  扬州虽是闹了一场火灾,但却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又有这白龙的祥瑞,一时间多了许多称赞皇帝文章。

  皇帝大喜,便免了扬州百姓三年的税赋,一时间扬州百姓都感谢那白龙,纷纷说是因祸得福。

  *

  扬州城的事情暂且不提。

  预料中的痛感席卷了君晏全身,倏地便没有了意识。

  等到他再一睁眼的时候,则是另外的一番场景了。

  这周围的环境竟是与那梦中有□□分相思——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公子竟不在他的身边。

  那预知梦中,公子气息奄奄,他自然担心,现在公子不在身边。

  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公子呢?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心提了起来,按理说,西凉国师是强弩之末,那一击之后,西凉国师应当是没有了一战之力。

  公子应当平安无事的。

  而他挡了那一击,便是已经存了死志了,左右这一世也是赚来的。

  遇上公子便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公子是个长情之人,若是为了公子而死,无论之后公子的轨迹如何,他一定是能在公子的心中留下极深的印象的。

  就算不死,那火无论如何也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才是。

  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呢?

  他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烧伤?

  公子呢?公子呢!为何他看不见公子?

  难道公子他——不会……

  君晏心中的不安,陡然生了出来。

  他摇摇头,怎么不往好得方面想,竟是只想着不好的?

  君晏地起身,只觉得脚上有些疼痛,他缓缓偷了口浊气,却是顾不上这个。

  他一瘸一拐地在周围搜寻着,凭着那个预知梦的记忆,寻找公子的身影。

  这里树木极多,还有不少异草奇花,还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

  君晏此时却是无暇欣赏此间美景。

  他脚裸处疼得厉害,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君晏也试过他那种奇怪的本领,但他依着昨日的记忆,却是怎么也用不出来了。

  还觉得头疼欲裂。

  君晏靠在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

  他一时间有些绝望。

  忽然之间,君晏听见了背后细微的声响来了,他面色微寒,浑身警惕了起来。

  君晏不是束手待擒之人,他正欲出手,那人却是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君晏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是松了下来,低声道:“公子。”

  季逢君声音中带着笑意,“阿晏,是我——”

  君晏却是从季逢君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的疲倦来。

  君晏正欲偏过身子,看看公子。

  却未料到紧绷的精神突然松了下来,昨日又激战了一场,再加上他脚上的上,他竟是直直地栽在在了季逢君的怀中。

  季逢君笑了笑,调戏道:“阿晏,竟是这般想着投怀送抱吗?”

  君晏被季逢君这话说得有些害羞。

  季逢君紧紧地抱着阿晏,他抱着阿晏,便心安。

  君晏的目光落在了季逢君的身上,季逢君的神色之中透露着说不出的疲惫,显然公子也是极累的。

  “阿晏,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都想问我,一会儿咱们再说,我现在只想抱你,不想说话。”

  君晏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不知过了多久,季逢君再看阿晏时,阿晏竟是闭上了眼睛。

  季逢君心中一惊,但诊疗脉搏和呼吸均是正常,稍稍安心,阿晏应是睡着了,便温柔地抱起了阿晏。

  他抱着阿晏在林间找了许久,来到了一个木屋之中。

  季逢君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阿晏,阿晏的睡颜平静,温和的暖阳透过树梢和窗子,在阿晏的脸上晕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季逢君的指尖插入君晏的发缝之中,轻轻地顺了下来。

  君晏幽幽醒转,便看见了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公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君晏弱弱地唤了一声。

  季逢君笑了笑。

  “公子,那日我应当是受了那一击的,为何我竟是一点烧伤的痕迹也没有?”

  季逢君笑了笑:“没有不是好事吗?难不成你还想要那痕迹不成?”

  季逢君虽是开着玩笑,心中却是极为沉重的。

  那时阿晏扑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那火焰,那火焰接触到啊呀去哪的瞬间,便烧了起来。

  阿晏气息奄奄,整个人都被灼伤,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

  那时,他的心犹如裂开了一样。

  君晏被季逢君逗笑了,他是存了死志,但绝对不想自己还活着,人却是毁了,那样倒不如死了。

  君晏正色问道:“公子,那我身上的烧伤,可是公子帮我治好的?”

  季逢君点了点头。

  君晏笑了笑,心中生出来一股暖流来。

  君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公子,那你我是如何脱困的?”

  想想那时,他便心有余悸,不得不说,这次实在是危险。

  季逢君叹了口气,把最后他的异能徒增,掌心生出了一条白龙的,给阿晏讲述了一番。

  君晏微微一愣:“天降异象吗?莫不是有神明相助公子吗?”

  季逢君笑了笑,与其说神明,倒不如说是这世界的意志帮了他。

  这书中的世界,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只是这些事情,却是不好给阿晏解释。

  他思考了片刻,道:“神明不敢说,总之有种什么神秘的力量的。”

  君晏点了点头,换了个问题。

  “那西凉国师最后如何了?”

  季逢君无奈地笑了笑:“让他逃走了——”

  当时他已经重创了西凉国师了,却是在最紧要的关头,让他给跑了。

  此时若去追赶,追不追得上是一说,阿晏身上的伤势可是不能再拖了。

  他便放弃了追赶。

  那地方不宜久留,他还不想把自己和那些异象联系在一起,西凉国师逃走之后,他便让那白龙把他和阿晏带走了。

  只是未想到,最后竟是没有把他和阿晏放在一个位置。

  倒是让阿晏担心了。

  这书中的世界,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君晏听着,眉头便蹙了起来:“是西凉供奉的神明吗?”

  季逢君叹气道:“也许是吧——”

  不过若是,那也应当是个邪神。

  他想起自己靠近西凉国师之时,那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竟是不想活人一般。

  倒是有些像丧尸——

  只是这个世界又从何来得丧尸?

  季逢君轻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和阿晏的异能。

  他的异能与穿书之前没有区别。

  那阿晏的异能又是如何呢?

  季逢君正色道:“阿晏,你现在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吗?你可能感知道你这异能是做什么的?”

  君晏试着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头疼欲裂。

  季逢君心道不好,连忙让阿晏止住。

  “若是不适,便不要尝试了,你且说说你这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异常的?”

  君晏便从他那预知梦说了起来,再后来便是一些事情上,他会有种莫名的直觉。

  那送信之时,便是如此,不然他也不会拆开信来看,幸好他拆开了,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君晏悄悄看了看季逢君的脸色,只见公子并未生气,便继续说着。

  最后他跟上那西凉骑兵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能够控制他们。

  季逢君微微一愣,后者只要是精神系的异能者,都可以做到,精神力强的异能者,也可以控制一些,只是其他系的异能者,远远不如精神系的异能者控制的人多。

  季逢君不自觉地感慨了下,阿晏的异能应当便是预知了。

  这预知的异能不凡,没想到阿晏竟是这个天赋。

  他未穿书前,偌大一个华国,也只有一人有着预知的天赋,只可惜……

  季逢君定了定神色,不去想那人,道:“许是昨日异能使用过度了——你的异能应当是预知,属于精神系的异能。这个异能用处极大,只是看样子你的损耗不小,你可能让我看看的异能的情况?”

  “也许我可以为你疏导疏导。”

  君晏点点头,他大致能明白公子所说的,但怎么看情况,还是有些茫然:“公子想怎么疏导?”

  季逢君笑了笑,轻咳了一声道:“便如昨天那般一样。”

  君晏的表情有些微妙,昨日激战,他并未说出,当公子进入他的精神世界的时候——他有了一种空前的满足感。

  他觉得他和公子融为了一体。

  不知为何,他心中还生出了一种期待来,君晏点点头。

  季逢君勾起了唇角,缓缓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探入了阿晏的精神世界。

  先是看见了阿晏的晶核,里面空空如也,他的心中生出了心疼来。

  只可惜这个,他也群蹦

  昨日他与阿晏精神力融合的那般顺利,其实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有心意完全想通的两人,精神力才能让融合。

  季逢君探入了阿晏的脑海当中,只见精神海之中,满是疮痍,不禁生出了心疼感觉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着自己的精神力,修复着阿晏的精神海。

  君晏刚开始有些不适,但当公子为他洗涤精神的时候,他却是极为舒服的。

  季逢君缓缓勾起了唇角——要知道这精神海是极为私密的东西。

  阿晏要完全相信他不会害他,他才可以进入,若是要像昨夜那般融合在一起,以及现在的洗涤精神海,更是要求两人心意相通才可以。

  这在末世之时,几乎没人能做到。

  凡是尝试的,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季逢君美滋滋地想,他和阿晏果然是天造地设的的一对。

  君晏只觉得精神中充满了暖意,却是一不小心看见了那晶核。

  便是那曾经的西凉圣物,它在公子体内,却不是君晏记忆中的样子。

  而是干涸的一片。

  君晏的心中一惊。

  “公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逢君微微一愣,心道不好,他不想让阿晏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他在阿晏的精神世界之中,可是一点谎也撒不得的。

  季逢君深吸了口气,只能如实相告:“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的异能有两面——既能够破灭,也能够复原。”

  “我现在还是有些弱了,帮你复原完,便成了这样,不过这只是看得恐怖,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够自己好了。”

  君晏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被人珍惜对待的感觉吗?

  前世,他这个时候,应当刚从冷宫出来,投到大皇子的阵营之中。

  君晏微微晃神:“公子,你这什么时候能好?”

  季逢君思考了片刻,道:“我也说不出清楚,到时间应该就会好了吧。”

  他的精神力尚在,恢复起来应当不慢,只是暂时和阿晏一样,不能使用异能罢了。

  不过,这方世界,异能本就是变数,若不是有西凉国师,他这异能其实也没那么大用处。

  他现在重创了西凉国师,想必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

  只不过还是要小心防范,西凉国师手段诡异,又有那神秘的力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因着他和阿晏的变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预料。

  季逢君笑了笑,还是要想办法尽快恢复异能才是。

  季逢君帮君晏梳理完精神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没有意外发生,季逢君刚要松口气,唇间却是触到了极为柔软之物。

  阿晏竟是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