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沈府。

  ——啪

  沈德安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好!可真好!

  他这是彻彻底底被轩辕策给耍了啊!

  随着绥原瘟疫的爆发和齐志用的落网,轩辕策三人微服私访的事情已经彻底瞒不住。

  难怪轩辕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王府,轩辕昭也称病请假。

  从他们离开之后,就只有屏风后的“沈竹”会出现在大朝会上!

  现在看来, 隔着屏风的那个“沈竹”, 恐怕就只是轩辕策放出来混淆视听的替身罢了!

  他是真没想到轩辕策能如此大胆。

  沈竹也是, 竟然敢擅自离宫,还在绥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过听说沈竹竟然只身进入了疫区, 这么一来,估计也等不到他回宫的那一天了。

  沈德安由此心念电转。

  兜兜转转,轩辕策离开京城的消息还是叫他知道了。

  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倒是又可以像最开始设想的那样, 略微提前一些了!

  这么一想,沈德安也就顾不上去对轩辕策等人恼怒,而是趁机开始筹谋起了他的计划。

  一时间, 京城中暗流涌动。

  千里之外的绥原县。

  轩辕策睁开眼睛的瞬间, 感觉浑身酸痛无比。

  强撑着的那口气松掉之后, 之前积压的疲劳都涌了上来。

  但一觉过后, 他的身体还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活动活动手脚之后, 他起身站了起来。

  直到看见暗一之前, 他还没能想起他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当暗一自觉出现在他面前之时, 轩辕策瞳孔一缩,一把揪住了暗一的衣领逼问他道:“沈竹呢?沈竹去哪儿了!?”

  暗一堪称平静地回答说:“他已经进疫区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并没有安抚住轩辕策。

  他将暗一向外一推,转身便要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儿?”暗一在后面追问。

  轩辕策没有回答他, 而是大步接着向外迈去。

  暗一急忙跟上他说:“你现在去, 除了再搭上一个自己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闻言, 轩辕策终于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眼神极冷地说:“我可以陪他。”

  未尽之语他和暗一都心知肚明。

  轩辕策说完转身便要接着往外走。

  “你就不想知道他进去之前说了什么吗?”

  为了阻拦轩辕策,暗一这么说道。

  而听了这话,轩辕策果然再度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对他来说,重要的就只有沈竹。

  “送他进去之前,我对他说,你跟皇上都在等他回来,让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暗一绕到他面前,确定已经堵住他出门的路之后才继续说道,“他说,‘为了他我也会保重好自己’。”

  轩辕策垂落的指尖不自觉地一抽动。

  暗一趁热打铁地说:“这个他,我觉得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吧。”

  轩辕策没有说话。

  但他明白暗一的意思。

  沈竹会为了他保重自己,那么相应的,他也应该为了沈竹保重他。

  可是……

  轩辕策闭上双眼,极尽克制地咬紧牙关。

  “皇叔?”门外突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轩辕昭试探性地问道,“你醒了吗?”

  当然,他这话刚一问完,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的轩辕策。

  于是他推开门,蹬蹬蹬跑到轩辕策面前问道:“皇叔,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他小大人一样地拽住轩辕策的衣角说:“母后把你交给我了,让我照顾好你,如果你还累的话,就再去休息一下吧,有阿昭帮你处理事情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

  如果不是哭肿了的眼睛,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轩辕策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轩辕昭的头,说:“皇叔不累,谢谢……阿昭。”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很奇怪,但他知道这对小皇帝来说,是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能在这时候很好地安抚住失去沈竹的他。

  而果然,听见轩辕策这么称呼他,轩辕昭肿起来的小眼睛里亮光一闪,有点开心地笑了一下。

  “阿昭,你先出去等皇叔,皇叔有点事要处理。”轩辕策这么说着,帮小皇帝打开了门。

  “哦,好。”轩辕昭看看轩辕策,听话地走了出去。

  而等到再次将门合上之后,轩辕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挥拳便朝着暗一的脸揍了下去!

  暗一躲都没躲,整个人被打得摔倒在地,硬生生地受了轩辕策这一拳。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一拳挥完,轩辕策也没有继续动手。

  他甩甩手,这么说着。

  这一拳虽然没有动用内力,可还是把暗一打出了血。

  暗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明白,轩辕策指的是他擅自打晕他的事情。

  可即使轩辕策这么说了,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暗一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轩辕策在沈竹的事情面前,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

  若真放任他随心所欲,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样看来,反倒是看似野心勃勃的太后娘娘头脑要清醒许多。

  但他效忠的终归还是轩辕策,究竟是要听沈竹的,还是要听轩辕策的,最终还是得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判断。

  就像这次一样。

  但他并不会把这话告诉轩辕策,而只是沉默着,似乎默认了他的威胁。

  而轩辕策也顾不上去探究他的心思。

  因为他还有堆积的无数事宜要继续推进。

  疫区虽然已经被划分清楚,但已知和未知的潜在疫病患者还存在在疫区之外。

  而疫区内的情况也不乐观。

  休息一夜之后,重新整装待发的轩辕策再度投身于工作之中。

  轩辕昭也一直守在轩辕策身边,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始终跟随着他一同处理着相关事宜。

  疫区划分第三天,徐志朗率领抄完齐志用家后的军队姗姗来迟,再度加固了疫区的守卫。

  所有事情都逐渐步入正轨。

  轩辕策也好似将沈竹完全忘在了脑后一样,每天除了忙碌之外再无其他冗余的工夫。

  唯有始终守在他身边的暗一知道,他每天都会望着疫区的方向呆坐许久。

  只是这些时间大多都只是分散在工作交替的碎片时间里,因此除了他之外,并无人能够发现。

  -

  一个半月后,疫区内。

  沈竹直起身子后,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腰。

  身前病中的流民眼含热泪,向他致歉道:“小人何德何能,劳得娘娘如此辛苦照料。”

  人手不足,沈竹早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尊贵,同样投身于照料灾民的行动之中。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沈竹说的也是实话,真正辛苦的是那些一边看顾病患,一边还要研制疫病药方的大夫们。

  他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做了些简单的看护而已。

  疫区之外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最近被送进疫区的流民们已经越来越少。

  与之相对的,是每日都会被送出疫区清理的尸体。

  无数人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或者亲人的生命。

  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竹正想到这儿,临时搭建的棚外便传来一声高喝:“娘娘,娘娘!”

  那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雀跃之情。

  在疫区之中,已经好久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沈竹连忙顺着声音走了出来。

  刚一出棚,面前就冲来一人。

  白大夫掩在面罩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地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连声说道:“娘娘,起效了!药起效了!他们退烧了!”

  白大夫激动地说话间有些颠三倒四,但沈竹还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眼睛一亮,挥手道:“走,去看看。”

  说罢,便在白大夫的带领下,来到了退烧的这批病人居住的窝棚中。

  里面,另一名魏姓大夫正在搀扶着病患喂药。

  而正在喝药的病患不同于前些时日烧到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俨然已经恢复神志。

  见到沈竹进来的瞬间,还想撑着身体下床行礼。

  被沈竹快步上前阻拦。

  而魏大夫喂完药后,也同样难掩兴奋地对沈竹行礼道:“娘娘!”

  沈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魏大夫直起身说:“服药后的大部分患者今天上午都退烧了,还有少部分虽然还在发热,但症状比起前两日也有所减轻,这次的药方终于起效了!”

  控制住疫情的继续发展已经是治愈起效的第一步。

  而后续的情况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渐渐地,疫区内被抬出去的尸体越来越少,情况已经逐渐好转起来。

  直到确定大部分病患的病情都已得到控制后,严防死守的疫区封锁终于可以解除。

  沈竹也终于能从里面出来。

  但他却并没有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先换了一套衣服。

  将换下来的脏衣服焚烧消灭,在确定自己身上从里到外都不会有疫病向外传播的可能性后,沈竹才来到从前疫区只进不出的入口,顶着众多守在这里的流民的视线,作为第一个站着的人,从封锁区里面走了出来。

  在得知疫情已经被彻底控制住的消息之后,无数人感激涕零地泪流满面。

  这些听从安排将染病的亲人送入疫区的流民们,终于在今天等来了奇迹的出现。

  百姓们皆都伏身跪地相迎。

  而沈竹就是在这时,看见了人群外,站在不远处的轩辕策。

  他就知道,轩辕策一定会在这里等他。

  明明只分离了不到两月的光景,也知道彼此还能有再见的这一天,但对他、对轩辕策来说,此情此景却恍如隔世。

  顾不得两人的身份和所有的一切,沈竹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裙摆,穿过人群,小跑着来到了轩辕策身前。

  然后猛地冲进了他的怀中!

  两人在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紧紧相拥。

  沈竹埋头在轩辕策的肩膀上深呼吸道:“我好想你。”

  久违的柠檬香气贯通着他的气道,令他从身到心都无比满足。

  闻言,轩辕策闭上双眼,死死勒住沈竹的腰身,像是恨不得将这个人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再不用分离一样,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沈竹,你这个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他太知道用什么话能堵住他了。

  沈竹对此没有正面回应,而只是趴伏在他肩头轻笑了一声。

  引得轩辕策更加用力地勒住他。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紧紧相拥,也不管围观众人眼中的惊诧。

  直到听闻消息的小皇帝赶来后,才双双退开。

  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轩辕昭抱起,沈竹跟随轩辕策一同回到了驿站。

  苦累了的轩辕昭带着满脸的泪痕沉沉睡下,闭眼前还死死地拽着沈竹的衣襟不肯撒手。

  这些时日他跟着轩辕策跑东跑西、处理奏折,除了睡觉时间未曾耽误之外,劳累的程度也早就超出了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的极限。

  但即使是近乎于昏迷过去,在沈竹试图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中抽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有被惊醒的迹象。

  于是沈竹也不忍惊醒他,便只带着他往床里面挪了挪,和轩辕策两人一同挤在这张并不算大的床榻之上。

  虽然床不够大,但对轩辕策来说,却正是需要这样密不可分的空间的时候。

  他一手揽着沈竹的腰,一手垫在沈竹头下,将他整个人都拥在怀中。

  直到此刻严丝合缝地贴近沈竹,他才终于感觉这些时日来心中空缺的那一部分,久违地被填的满满当当。

  即使什么都没有做,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这一次的分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知道了沈竹或许来历不凡,也明白沈竹对轩辕昭的尽心尽力,更清楚他在背后的所有筹谋。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将沈竹强留在身边。

  看着沈竹略显疲惫的眉眼,轩辕策越发用力地箍紧沈竹的身子。

  即使睡梦中的沈竹露出了不适的表情,他也没有放手。

  因为他已经不能再离开沈竹了。

  就算拖着他一起下地狱,他也不可能放过沈竹。

  这么想着,轩辕策越发收紧手臂,用低沉又危险的嗓音在陷入沉睡的沈竹耳边说道:“别离开我,沈竹,别离开我,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便被上涌的疲劳拽进了梦乡。

  因此也没有发现,原本应该昏睡过去的轩辕昭,不知为何竟睁开了双眼。

  但他迷蒙的小眼睛眨了眨,睁也没睁完全,就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往沈竹怀中拱去,再度合上双眼,睡死了过去。

  -

  疫区解封后的半个月,所有灾民都得到了最为妥善的安排。

  灾后的重建工作也在简肇等人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沈竹等人就在这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绥原县。

  当地百姓没来得及夹道相送,便自发地在三人走后,于绥原县撑起了万民伞。

  无数伞面接踵相接,几乎将整个绥原都罩在了伞面之下。

  连起来的伞面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而这,也作为小皇帝轩辕昭的第一笔政绩被记录在案。

  成为大兆历史上,最励精图治的皇帝的政绩开端。

  回程的路上天气渐冷。

  到达京城的那一天,正好赶上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压着薄薄的积雪痕迹,马车从门口驶进皇宫。

  轩辕策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跟着沈竹一同,来到了皇宫之中。

  顾不上安置,两人便率先召开了久违的大朝会。

  他们微服私访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朝廷。

  但比较奇怪的是,原以为会借题发挥的沈德安,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面做文章。

  众朝臣对于沈竹擅自离宫之事也都好似毫无意见一般,轻拿轻放的态度令人感觉十分诡异。

  不过沈竹两人暂且也顾不上他们的态度究竟是为何,离朝足足两月有余,堆积的政事都够他们处理好一段时间了。

  再加上灾后的绥原虽然扛过了疫情,可眼瞅着马上就要入冬,南方冬天虽不比北方严寒,但对于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来说也非常难熬。

  好在被临时提拔为两江总督的简肇是个能干事的人物,灾后重建和流民安置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再加上詹温瑜在一旁协助,朝廷的调度也就显得没那么至关紧要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也还是太多。

  因此,也就在最开始的时候,没能发现有关两人流言的盛行。

  表面上看,沈德安即没有用两人偷偷离京的事做文章,也没有趁机在朝中大搞破坏。

  但背地里,他还是没有放弃推进自己的计划。

  在沈竹二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有关两人的流言早已不仅局限于文武百官的范围,而是在暗中偷偷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即使连贩夫走卒都对此有所了解,甚嚣尘上的流言几乎是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诏王殿下微服私访捉拿贪官安置流民的功绩,都在无声无息间悄然被逼.奸.寡.嫂的绯色传闻所取代。

  就连规矩甚严的皇宫之中,都有人在偷偷讨论此事。

  “这还能有假?你们又不是没见到摄政王殿下早上从寿康宫离开去上朝,”有宫人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孤男寡女夜夜共处,要说什么都没发生,谁信呢?!”

  “啧啧啧,要不说太后娘娘是天姿国色呢,就算是清心寡欲了三十几年的摄政王殿下也遭不住啊!”

  “我就说前段时日太后娘娘怎么面色红润还容光焕发的,原来是有人滋润了啊!”

  “不过也是难为太后娘娘了,为了皇上竟然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牺牲,也不知死后该如何去面见先帝。”

  “这有什么,就算她背叛了先帝,可要是诏王殿下夺位登基,到那时她可就是两朝皇后,不也是一桩美谈嘛?!”

  “兄弟二人公用一妻的美谈吗?哈哈哈……”

  “住口!”

  没等聚众的宫人们大声笑开,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喝止,吓得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跟在轩辕昭身后的近身侍卫,已经顾不上违逆皇上的指令了。

  他不顾那群宫人跪地求饶的声音,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这群人胆敢在背后妄议主子,全都拖下去乱棍打死!”

  “饶命啊!”

  “求大人饶命!”

  “小的不敢了!”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传进轩辕昭的耳中,却也没能唤起他的怜悯之心。

  他双目有些失神地凝望着虚空中不知名的一处。

  被拖下去的其中一名宫人,嘴上还在不停地求饶,视线却不停地飘向小皇帝。

  直到用余光确认轩辕昭紧握的拳头之后,才减弱了自己的挣扎之力,被那群侍卫们强制带走。

  领头的近身侍卫在确认将人都拖下去后,才跪地向轩辕昭告罪道:“求皇上降罪。”

  他枉顾轩辕昭的吩咐,越权擅自将宫人打杀,已经是犯了以下犯上的重罪,哪怕跟那群宫人一样被处死,都是他应得的惩罚。

  但他只能这么做。

  要是让那群人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脏了皇上的耳朵!

  而且若是早知道他们会说出这些话,他一开始就不会听轩辕昭的命令,而是直接就将他们拖下去打死了!

  这样也不至于让那群人的污言秽语被皇上听了去!

  尚且年幼的轩辕昭还弄不明白这些宫人的话中深意,却已经能感觉到他们语气里的恶意与嘲弄。

  什么叫有悖人伦的牺牲?

  皇叔究竟对母后做了什么?

  母后为了他又牺牲了什么?

  他一直知道皇叔是比他更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外公还是从前的母后,都曾经耳提面命地叫他提防过皇叔。

  可他始终认为皇叔是他的皇叔,不会对他不利的。

  所以是他自以为是了吗?

  他现在安稳的生活,难道都是建立在母后为他的牺牲之上的吗?

  他究竟有没有在无知无觉间伤害母后?

  比起所谓的夺位可能,轩辕昭更关心的是这一点。

  因此一想到这儿,他便再也站不住了。

  顾不上身后之人的阻拦,轩辕昭将帝王礼仪全都抛诸脑后,朝着沈竹的寿康宫就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I\'m,back。

  回来了回来了,顺便还改掉了我的阴间作息QAQ,以后更新时间大约会定在中午十二点,十二点没更就三点,不会再晚了,我得稳定下来。

  请假的补更我计划一下大概下个世界慢慢补,三百六十度转体致歉Orz